第六章 如果自私一些
夏安然挂了电话之后,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额头磕到了桌角,她像是不知道疼一样,整个人都愣神了。 她突然想到邵一科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冤枉的神情,那种绝望,愤恨,怒火,他当时,一定是想冲上来,杀了她的。 明明…… 他说,他看见mama要自寻短见,所以想去拉她一把,但是没拉住,所以,mama还是死了。 但是当时,她被仇恨蒙蔽了,她mama怎么可能会自杀呢?mama怎么可能放得下她,去自杀呢? 现在她知道了,原来…… 原来是…… 夏安然狠狠地攥着心脏的位置,发了狠地使劲地挠着,那模样,简直像是要活生生地将心脏剜出来。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mama要签下‘器官捐献自愿书’了,原来,都是因为她。 但是这些,为什么连问也不问她,就要让她被迫承受呢? 尤其是……她还害死了一个人…… 夏安然用手捂着脸,哭出了声,眼泪从指缝,一滴滴地低落在地板,发出“嗒……嗒……嗒”的声音,一如,那天…… 要去,自首吗? 至少,为邵一科正名? 夏安然从地上起来,像是梦游一样,只拿着日记本就出了门。 已经是初夏,但是乍暖还寒,这个城市的温暖,总是来得比较晚。 刚出门,夏安然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阳光刺眼,风却有些寒冷。顾不上,也没心思穿外套,伸手叫了辆车,就往着墓地去。 周律师的车刚到夏安然家的楼下,就见夏安然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看样子精神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想了想,他继续踩下油门跟了上去。 夏安然跪在一座墓碑前,看着手上始终紧紧攥着的日记本:“mama……都是真的,对吗?” 没有人回应,回应她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阳光洒落脸上的感觉。 “mama,我该去自首吗?”夏安然突然又哭了起来,她大声地哭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道:“mama……我,害怕。” 如果…… 如果自私一些…… 夏安然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用手在墓碑前使劲地挖着,她的手纤细而柔软,有mama在,她从来不用做什么家务,很快的,她的手指就被磨出了血。
血混着泥土,挖出了一个坑,一个深坑。 她将日记本放了进去,又将土重新推了回去。 邵一科自杀了,但是邵一科,却不是杀mama的凶手,是她冤枉了邵一科…… 邵一科还有一个儿子,那个用凶狠眼神看她的男孩儿。 宣判那天,她就知道了那个男孩儿被带到当地的福利院。 当地的福利院…… 夏安然起身,打车去往福利院。 福利院住的虽然都是孩子,但是,里面却极少有欢声笑语,他们的世界没有阳光,他们是被抛弃的人。 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 他们比一般的孩子更加敏感,也更加现实。 往里面走了几步,夏安然听到与福利院安静的环境不协调的喧闹,走近了几步,才隐约听到,是有孩子在吵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