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真相

    在《名利场》派对上，库恩帮成员在恣意的狂欢，将他们的狂放与霸气由现场摄影记者们传递给全世界影迷时，新一届的AMPAS——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的委员会成员们，则在会议室中互相倾吐着彼此的怒气。

    “锡德，你的改革必须得停止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会成为最后一届学院委员！”爱德华迪特尔，轮值委员中性格最直接的家伙，一开口就把炮口对准了他们的主席——锡德甘尼斯。

    “而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开启了奥斯卡评选方式的改革？”同样火爆脾气的罗伯特德尼罗也冲爱德华吼道，“还不是因为学院一直走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他妈的，简直就像是时速120码的速度在往地狱里狂奔，一直腐朽下去，沦为被人肆意耍弄、丑态百出的玩具！你在指责什么，爱德华？这次事件的根源绝不是因为锡德的改革！”

    “罗伯特，冷静些。”锡德甘尼斯揉着微微发痛的额角，安抚着德尼罗这位还活跃在一线的前巨星，“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很清楚了，这只是个单纯的意外，我承认部分是新规则引发的问题——出了瑞希那档子事，学院就算为自身考虑，也不会让奖项落到她头上，所以，把奖项给珍妮弗这个快速上升的超新星，这符合奥斯卡的利益，也是学院评委们的主流意见，我说得没错吧？”

    “《第五个莎莉》拿奖，一点问题都没有，哪怕是单纯地、公正地比较演技，珍妮弗的表演也相当惊艳，在年轻一代、甚至是她上一代的演员中，我都没有发现过有她这种天赋的！”罗伯特德尼罗在‘公正地’这个单词上加了重音，讽刺的意味明显，“何况，奥斯卡也需要偶像，好莱坞需要标杆，树立JJ，总比树立安吉丽娜朱莉强，起码JJ没有那么多黑历史。”

    “可新规则成功地搞乱了一大堆评委们的脑子，”爱德华迪特尔道，“最初的规则很简单，你要选谁，就把谁的名字填上选票，你在女主角的选票上投了谁，在女配角的选票上自己就会把她排除掉，事情很简单。可现在呢，你在影后的选票上选了谁做第一名，好吧，那么在女配角的选择上，你会把她放到第二名，因为你还是会因为各种理由喜欢她。”

    爱德华顿了顿，“学院的评委是什么人？有很多都是中学还没有毕业就混在好莱坞的老家伙，就算是少数的高中毕业生，或者是大学毕业生，他们也缺乏基本的科学素养，根本就不知道第二的选票多了，总分也可能成为第一的。学院评委里可没有数学家，投票规则这么复杂，别说那些普通评委，就算我们这些能掌握大部分情况的委员们，对结果也不是那么保准。”

    “我们都已经清楚了原因，那么，你的意见到底是什么，爱德华？”女委员简艾伦问道。

    “增加新规则，从现在起，一个演员只能因为她的表演而入围一项奥斯卡。”爱德华迪特尔毫不犹豫地说道，“还有，就是把规则改回弗兰克时代那样，一张选票只写一个名字，别搞计分制了，这对于学员评委来说，太复杂。”

    “那我们的初衷呢？这会让我们的初衷失效！”简艾伦反驳道。罗伯特德尼罗也用嘲讽的眼神看向爱德华，他知道爱德华的目的绝不单纯。

    “是的，我们的初衷！”爱德华毫不退缩地回视了德尼罗一眼，“我们的初衷是为了维持奥斯卡的公信力——这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可本次事件之后，奥斯卡的公信力是增强了，还是减弱了？”

    “爱德华，你加入AMPAS是为了让马克库恩这样的人把你玩弄在鼓掌之中么？是吗？不是吗？我的朋友，那么告诉我，最佳女配角为什么出现这么荒谬的结果？——我再次强调一次，只有我们这些委员们才能看到提名投票的数据，普通成员只能知道结果。”

    罗伯特德尼罗的话让会场陷入了寂静：自最佳女配角的奖项颁奖开始，学院委员们就弄到了所有的原始数据，他们认真起来，那些公关公司的小手段根本就无法遁形，普华永道方面也早就准备好了详细的数据统计。

    按照学院的初衷，《无间行者》的四提四中，是学院新一届委员会对老马丁的补偿与和解，三大导演为老马丁颁奖也都是设计好的，这绝对会成为奥斯卡历史上的一段佳话，为此，学院的各位委员们都早早和各个协会打好了招呼。

    老马丁拿奖是众望所归的事，这也是马克库恩对本届奥斯卡的最核心要求，双赢的事，学院很乐意做，但在其他方面，锡德甘尼斯并不想无限制地满足那位年轻的大亨，在最佳女配上，他隐隐支持了蕾切尔，这就让蕾切尔在与AA的争夺中不落下风。

    根据普华永道的统计，蕾切尔和AA的第一名选票数目相较于提名时，都有些下降，两个人的基本盘里，都有几十张选票把人选换成了JJ——而JJ的基本盘还是和提名时差不多，但是多了八九百张许多“第一名是蕾切尔/AA，第二名是JJ”的选票，综合评分，她以极其微弱的优势战胜了AA和蕾切尔。

    而这说明了三件事：第一件，两位热门候选人采取了同样的手段，策反对手阵营中的某些人，不投给对方九成，同时造成一种JJ挖墙角的假象。

    第二件，蕾切尔和AA都拿到了提名投票时的详细数据统计，如此才能精准地布局。

    第三件，委员会有人泄露消息，而且不是一个人。

    “罗伯特，你也为马丁拉票了，而且，如果说学院里马克库恩的支持者，你应该也算一个，在几届奥斯卡的投票里，你的票都偏向他。”爱德华语气勉强地反驳道。

    “我敢对上帝发誓，我为马丁拉票，我给马克库恩投票，那是因为他们拿出了能够服众的作品，那是因为这有利于奥斯卡，我个人没有拿半分的好处，公关公司没法动摇我的意志——”罗伯特德尼罗冷冷地说道，他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在学院里，敢说自己不公关，也可以拒绝其他人公关的，除了他，也就只有梅丽尔斯特里普了。

    “我当然也是为了奥斯卡考虑！”爱德华说道，“当年弗兰克修改了投票规则，就是为了让奥斯卡的结果变得可控，公正、透明——这些从来都不是奥斯卡的追求，更大的影响力，更强的公信力，这才是！因此，我再次建议把投票规则改回去，那样就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简艾伦有些犹豫了，某种意义上，爱德华的话并没有错，她的利益都在奥斯卡上，追求的当然是奥斯卡本身的强大。

    “哼哼！”德尼罗冷笑一声，“改回从前？让委员们带着奥斯卡往腐败的地狱里狂奔么？”

    “好了！”简艾伦制止了两个好斗的老头子之间的较劲，她看了一眼锡德甘尼斯，“奥斯卡评选规则是继续，还是改回从前，这些都不是重点。目前，需要讨论的是，我们怎么处置眼下的局面？”

    “我们不能收回奥斯卡，那个女孩儿没有做错任何事！”德尼罗看着简艾伦，这位四十来岁的女委员说道，“她拿到了奥斯卡，一尊因为她够幸运，一尊因为她够好——选她做第二名的人多得让人吃惊，不是么？起码这说明了，学院评委们在被公关影响之后，还保持着一点良心和眼光。”

    说着，他的目光略微撇了撇几位犹太同胞，作为意大利裔犹太人，他也接到了娜塔莉波特曼团队和斯嘉丽约翰逊团队的电话，他当然没有听。不仅仅是影后和女配，影帝的评选也同样充满龌龊，风韵犹存的简，可是一位集邮爱好者。

    “我们当然不能收回，没有理由，我想普华永道也不会接受他们计票失误的指责。”爱德华摊了摊手，“但面对未来的风暴，我们总得做出些什么，写一篇该死的发言稿，闭着眼睛装半年乌龟，然后在明年的时候再来一次？”

    他的意思，还是要改编奥斯卡的投票规则。

    锡德甘尼斯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拿出眼镜布缓缓的擦了擦，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把眼镜重新戴上，眼神凌厉地扫视了全场，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德尼罗和爱德华这些刺头在内，一时都噤然无声，他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伙计们，如果风暴来临，那么我就是顶在前面的那个人，我可以出头扛起所有的责难，对于评选结果，我不允许学院内部有半点质疑，对于评选规则，我们也不允许有半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