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见南还乡

    在张府的日子也就只能不疏不淡的过着，转眼间又是一年春好处，去燕归来，花红柳绿，方见南接到晋王送来的请帖，说是晋王府新修了园子，邀请meimei与未来妹夫一并参观。方见南一直对父亲死因耿耿于怀，哥哥去了永安城也一直杳无音讯，她虽未嫁，可也要守出嫁从夫，听张暨白约束，所以一直在张府里憋闷着不得出门，这下晋王的请帖总算是给了她一个不能被拒绝的理由。

    张暨白听方见南说是先行去晋王府中以避嫌，其实是要寻找方东篱下落还有方子孝之死。知道她倔强的性子，只简单嘱咐了两句，备足了盘缠还有自己府上的路引拜帖就打发四个家丁明日送她出府去。方见南父亲的死因，张暨白也不是没有打听过，听杜儒绘说，最近朝野中暗里盛行修练方外秘术。

    皇帝年迈，太子与晋王两方势力明争暗斗，钦天监处甚至传说紫薇星频繁流转，帝位要有转移。更为骇人听闻的是，据流言，太子一直身弱，近年来多方询问术士，苦求长生不老之术，甚至暗中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居留山的妖兽之事张暨白也有所耳闻，如果方子孝之死真的与居留山传出的方外异术有关，方见南此行怕是会招惹来大麻烦，他早就暗中安排好一些人在居留山，等到方见南回到老家，自然有安排好的戏码，就说宅邸不祥，招惹邪祟，让她做完法事上几株香，平安她回来了就好。至于白引凤，方见南每每念叨他，总是感怀不已，张暨白对她如此挂怀，心里总有些意外情愫，索性哄骗说白引凤仍然云游在外。

    以张暨白父亲早年在朝的根底，他谋个一官半职不难，不求闻达于世，保全张氏一门于己之力尚可。都说太子心思缜密，晋王乃热血男儿，不知将来这江山会落在谁手中，想到这里，他内心又是一紧，若是太子等了大宝，李宛思命运又将如何…

    关怀一个人太久，连想起她都变成了一种惯性，每当想起来那人的音容笑貌便割舍不下，停止不了，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每每到这个难过的时候，张暨白便去找卯月，这世上，他知道卯月是抚慰他心伤的良药。

    第二天的天空有那么点儿阴沉，不是天朗气清和风静好的样子，卯月昨夜对方见南说过，这天不是个适宜省亲出行的黄道吉日，除了不舍挽留，卯月也着实希望在日期上面讨个好彩头让方见南这一路舒心顺畅些，可是方见南自她记事起就从来不讲究这些形式上的东西，说得更为直白些，她是个没什么规矩感的女子。

    方见南喜欢雨天，湿湿的潮气能把草香泥土香都提炼出来，想起还在家时，天上刚刚下起豆大的雨豆子，打在已经干涸的泥土上，溅起地里一片泥土芬芳，田里各作物的叶子还不畏强暴似的努力挺着身子，稍顷，等那雨豆子把泥土都打湿了，这后院的墙裙的大片大片的叶子们也都蔫了般任凭雨水洗涤身子，而此时，土香和苗香才会抒发，雨豆子化为雨绒绒的时候，是品赏雨香的最好火候。

    方见南一直把雨水打湿草树后的各类气息称作雨香，这雨香千变万化，有的时候夹杂着炊烟的气息，有的时候携带者几日前开坛作法祈雨的香火味儿，有的时候还有邻里姐妹们漂染衣物的染料味儿。。。总之每次的雨香都是不同的，若是贪懒不出门错过了，恐怕此生在不能相闻，最是遗憾。

    她见着此刻只有二分朦胧的天乌蒙蒙的，空气还算飒爽，雨香今日怕是等不来了，不过也不需守望太久，这样的日子出行甚好。哥哥半年来音讯全无，心里担忧他凶多吉少，如果他活着，不可能不回家接她走，家中没见自己在，方东篱也会从邻里口中得知自己在张家。想起居留山所发生的一切，待她亲自解开谜底的事情很多，她需要一点一滴的捋清思路。

    路上她舍弃车马抬轿不用，带着四个家丁徐徐步行，想想来时的路上如履薄冰万事全靠自身保全，虽然盛世太平，半路遇到晋王一行人与鳌兽缠斗死里逃生也算是幸运，当时自己不知晋王身份，现在细想起来，晋王应该是在追查居留山一事，若是自己当晚和盘托出自家遭遇，会不会此刻已经水落石出，捉拿仇人归案了呢？

    刚出了长宁府地界，面前两个岔道，一个是通往都城永安的大道，一个是通往居留山的小路，她沉思一会，和四个家丁们说道：“我改注意了，咱们去居留山。”说罢大步流星直奔居留山去。

    家丁们假装拦着她，“夫…方小姐，公子交代了要我们护送你去永安城的，您这不是让我们为难吗！”

    “出门在外我做主！”方见南的脾气家丁们在她步入张府那天便见识过，长时间相处下来，都知道她是个心性直率体恤下人的人，许久没有见过方见南像今天这样额外的坚决果断。

    见她决绝，家丁们也不阻拦，张暨白正好居留山那边布置好一切，按照公子计划行事。

    她扭头眼神一扫：“你们此行护了我周全便好，回去若是公子怪罪下来，自有我一力承担。”此话一出，带了三分决绝三分威视，家丁们互相给了眼神，那意思明明再说他们未来的这个张夫人如斯硬气的性子，他们将来的日子要不好过了。方见南一路在前面走，身后面四个家丁商议着，公子交代过要看管好这位未来的夫人乱跑，况且他们之前听闻，这位未来张府的女主人，还是颇有些身手的，一副热心肠，还好打抱不平，也正是因此才与当今晋王殿下义结金兰，越想越是心里没底，于是商议着先偷偷差一人回去给张暨白报信，要再添些人手，另外三人继续跟着方见南，看护着这位主子一路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