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黑市之争凤无首亡
苍蓝的天穹之下，忽然传来苍凉却又潇洒的诗号声。如果说不是有目的而来，谁也不会相信。 正午时分，天光灿烂。正前方向，一人龙蟠虎踞，大步流星而来！这个人容貌近乎中年，头发花白，颌下长须，双目炯炯，行动有风，一手背往身后，行踪潇洒不羁。来人正是刀神欲苍穹，为剑痞忆秋年五位结义兄弟之一，常年周游诸界，很少聚于客栈。 欲苍穹停步，抬眼：“你就是秦三？”随着他的动作，风卷动尘埃，向前掀起衣衫一角，“吾问你，忆秋年身上所受之伤，可是由乾坤陵而起？” 气流迎面而压迫！ 秦晓川停下了脚步。在他的感知中，欲苍穹实力应该和忆秋年相差不多，但气息中少许威胁外露，不似剑痞纵然是在威胁时依旧全然的云淡风轻。 这么算，没准忆秋年实力要更强一筹。 “没有错。”秦晓川慢慢道：“当时并未确定，伤口可能染毒。解毒的药物生长在瘟疫传播之地，人触碰会有肌肤溃烂的危险。”他之前是没想过，现在一提起立刻有了回忆。原本这个毒是策谋略下在忆秋年尸体所留刀剑上，用来针对风之痕的。不过，谁让剑痞没死成功呢。 “吾明白了。” 见多识广的欲苍穹立刻有了计较：“此事交吾。关于解毒之物，你可有眉目？” 从始至终完全被忆秋年淡定态度给唬住，秦晓川丝毫没想过要去关心这位伤势，此时一懵，脑中快速反应过来：“毒草，奇黎！”应该是这个名字吧，如果记错了那就没办法了，想来以忆秋年的实力，一时半会死不掉，一定能找到解毒的办法的。 “嗯。” 欲苍穹拦在路中间，抬手捏了捏颌下胡须：“你这是要往哪里去？”他又问。 秦晓川前进的方向并不是四海第一家。按照道理来说，他将心属之人姬无花留下，又为了解决魔魇之事积极奔波，这时候来自春霖境界的人已到达，应该是要回去看一看的。 “去解决一桩江湖事。”秦晓川很有礼貌：“此事始末，我已告知剑痞。不知前辈可还有吩咐？” 欲苍穹想了想，让开了脚步：“你去罢。” 一直到两人擦肩而过，刀神的目光始终不离秦晓川的右手。秦晓川右手垂在袖中，不曾有半点接近过腰间的黑剑。 人果然不能做坏事，不然动不动就会觉得已被人看出破绽。 直到彻底远离了欲苍穹，秦晓川这才放松下来加快速度，赶在黄昏之前到达约定好的地方。 那是一处看似普通的村落，位于小溪环绕之地，散养鸡鸭，有孩童在野地游戏。一缕缕炊烟已然升起，农夫扛着锄头归来，三三两两互相作揖。但这里实际上正是黑市的一处据点，村落里唯一的富户是铁笛公麾下探子之一。 小溪旁柳树下，一蓑衣老翁独自垂钓，竹篓里网着几条奄奄一息的鱼。那老翁头发灰白，膝盖上放着一支约两尺多长的铁质长笛，抬头时斗笠下方是一张年过中年慈眉善目的脸。如果这个人带上黑色面巾，再用黑布裹上头发，恐怕眼里还要再多三分杀气。此人正是黑市曾经的元老，如今唯一硕果累存的大长老，春虫花枝铁笛公。 秦晓川走过来的时候，感觉周围有数道气息嗖嗖离去。等他站到钓鱼老翁身边的时候，方圆数丈内已再听不见一丝虫鸣。啧啧，这做派，比过去见面时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他干脆坐了下来：“长话短说。” 铁笛公道：“黑市已入你我手中。” 一句话略过中间种种权柄更替心狠手辣。春虫花枝铁笛公早年是江湖中一位名声响亮的巨寇，被一位和尚点化后退隐，有感渡白川主动收埋尸体的举动偷偷加入收尸人组织养老。 最初收尸人组织在中原成立之后，一定程度影响到了黑市的生意，两处势力因此有了交集。当时渡白川只能退让，但作为交换，则让铁笛公进入黑市成为长老之一。 黑市本身是黑道利益纠葛之地，并是东南西北武林各大势力平衡后的产物。其中执掌者实际上并不存在，而各位长老则是各方势力之代表。如果不是突然间武林中出现一处夜摩市来势凶猛，对黑市施行各方面的打击，并有渗透吞并之意，铁笛公也无法这么快施行收拢人手铲除异己的计划，以千邪洞藏宝为诱饵，让急于抗衡夜摩市的各方势力上钩，一举干掉其他势力代言人，彻底掌握整个黑市交易场。 在中原武林明面上，正道对付魔剑道妖刀界的时候，暗地里黑道动荡不知有多少中小势力受到波及。有一部分灭门血案被铁笛公栽赃到了夜摩市头上，另一部分则被一股来自北域的势力抗下。月无波联合邓九五的北武林商业联盟及时来援，神秘的瀚海主人则成为黑市幕后新任的一方大佬。掌握了黑市最核心的部分，接下来才是继续与其他势力进行利益交换，当然这个名单内绝对不能包括参与行动的外人。 比如，凤无首。 凤无首果然逃了。没抓到，这混蛋藏身的洞xue实在太多。 “绿林之首烈武坛有意继续合作，另外西武林那边也答应既往不咎，天下封刀之主气度倒是有，见风使舵得快。” 钓鱼老翁铁笛公慢悠悠收起鱼竿，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按照你的意思，我列了这些名单，大概与凤无首有些关联的人，都已经除得差不多了。凤无首背后一定还有人，否则以这位的实力，很难逃过地狱岛之追捕。” 站在凤无首背后的就是地狱岛的大岛主，所以这一次试图插手黑市的人并不是凤无首，而是其背后的圣阎罗！ 动完黑市一不小心发现自己招惹了不少势力，秦晓川接过纸，想了想没有看，捏成一小团：“凤无首应该已经死了。” 这个人非死不可。 凤无首是唯一一个在江湖上见过渡白川真实面貌的人，也是很早之前就与他有过来往的人。他死后，秦晓川曾经在黑道上结交过的朋友，将无一存在。鞥及的那些人都死在岁月之中，唯有秦三活了下来。 铁笛公列出的名单上一定会有错杀的人。 但能最大限度地铲除老朋友凤无首的手下。“在动手之前，我先在黑市上发布了一则消息，以曳影剑与相配合的剑法，来换闻名天下的无缺公子出手一招。”秦晓川道：“曳影剑曾是某门派镇派之宝，被凤无首所得，这件事江湖中没有任何人知道。” “但是这件事，你却知道！”铁笛公不由中止投放鱼饵的动作。哪怕如今他掌握了大半个黑市，有的时候仍然不如秦晓川消息灵通。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需要知道秦三说出的话，从不出错就够了，“但你又怎么让无缺公子愿意出手？”借用别人的名义来做事，很容易被对方找上门来杀掉，何况是那位东武林赫赫有名的任性杀手无缺公子明珠求瑕。 秦晓川道：“因为我可以让无缺公子今生唯一的一位朋友愿意主动走出过去，去治疗一处旧伤。” 让刀剑无名愿意治疗手上的伤痕，这件事不但是冷醉的心愿，也是与明珠求瑕交易一条人命的条件。 血榜原本没有这么快会在东武林销声匿迹，但先有绝情书退出血榜，再有曹袖珍之背叛。之后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条件，根据之前不二做传来的消息，有人在血榜买收尸人组织首领忘川之主的性命，后来买主被杀，交易取消，血榜再无任何信息传来。 有可能是医邪天不孤下的手。秦晓川总觉得会有一大波债务在前方等待。就在他和铁笛公会面的时候，发布在黑市上的一则交易终于有了动静，被一位化名剑墨书的剑客所取。 两人交易的地点，定在中原与东域所交界的地方。 被剿除了大部分手下和藏身地的一代枭雄凤无首，在得不到幕后主事者地狱岛之主帮助的情况下，东躲西藏也避不开黑市的纠缠。黑市之主还额外在中原杀手组织幽燕征夫用十万两白银发布了追杀他的任务。 之前秦晓川因为花姬中途离场，果然让凤无首看出了破绽。 以私藏的宝剑来交换无缺公子的人情，枭首一招，杀死幕后主事者，不但能破此僵局，还能有机会重新将黑市纳入手掌。 剑墨书已无人可用。 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情况下，凤无首也不敢轻信任何人。 交易异常顺利。 无缺公子明珠求瑕亲身来此，在验证两项物品无误之后，微微点头，转手却将曳影剑插在地上，一转身披风扬起，一言不发抬脚就走。 剑墨书一时不明其意，正要开口，就觉颈脖陡然一凉！ 一方绢帕随风而来，从上往下遮掩住死不瞑目者睁大的双眼。 一本秘笈，被明珠求瑕随手丢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