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修行人
一转眼就是过去二十来天。时间虽然很短，该学到的也差不多已学完，功法这种东西真传一句话，剩下的无非就是勤学苦练而已。 听说苦苦压迫着秦晓川背了半个多月佛经的佛门大V梵天一页书终于有事要走，这真的是一件让人喜极而泣的事。但是一页书临走前提出要和好友一莲托生唯一的真传弟子打一场，这又是一件让人悲喜交加的事。为了这件事一路跟着经历了双城之变一直没出声的牧神突然半夜再上线。 牧神：‘你要小心。’听起来迟疑又凝重。 然后再怎么呼唤也再无第二句话。秦晓川想了想，保险起见决定第二日正正经经只用佛门功法。他好歹藏身瀚海森林借助圣水源修行数十年，紫芝之体积攒下来的功体不错，转为佛门修为之后也没差师尊一莲托生多少。自我感觉上，对上有心指点的一页书，没准还能还个手？但是真没想到，真正打起来，只用看似声势浩大的佛门之招的秦晓川，基本是被只用拂尘全凭功体硬抗的梵天一页书按在地上打。这意思是，压根破不了防。 我去！弃剑从佛之后，功体顿失七分力吗这是！ 这其实要怪一莲托生。 这位北域高人虽然请来了佛门大V一页书，但跟说好了似的，梵天出手，每日镇压秦晓川熟记各种佛经，关于武功方面也就堪堪指点了一门莲华圣路开天光，但这门武功本来就是一莲托生打算传给自家弟子用来保命的。 秦晓川想学“八部龙神火”，梵天没给机会开这个口，一句XX经释义直接堵死；渴求“破甲尖峰七旋指”，这门功夫貌似是人一页书的独门绝技，脸没那么大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什么“天龙吼”“菩萨引”随便来一个？别逗了，前者需要大胸肌，后者学了要人命。何况听一莲托生的意思，梵天真心只是被请来给秦晓川这个半路出家不爱早课的佛门高辈分弟子做填鸭式教学讲经叙典的。功法传授？当一莲托生这位真传师尊是死的么。 多亏北域高僧一莲托生还有传授两门绝技，“莲华圣功”和佛门绝学“莲华圣路开天光”，也不枉费秦晓川早在西佛国时就已经喊出这招式名。但是一莲大师也说了，前者最擅长的人其实是昔日万圣岩的同修一步莲华，后者需要极强功体方能使用自如，身为剑僧，他只知原理，从没用过。 秦晓川不想学剑。一莲托生也很有默契的没有传授剑法相关。身为曾经被人养在花盆里的植物精灵，他渴慕佛门一言不合“斩业非斩人”的暴力范儿已经很久了。 奈何！ 面对一页书这个绝招大宝库却无门不得而入，只会死记硬背不会半点佛理的秦三流泪在厕所。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背后是九峰莲潃那高耸入云的山峰。 这一日，白云遮天，满地银雪。 秦晓川一头落雪从倒栽葱状态单膝跪着，喘着气，有点狼狈但也还不失潇洒。他猛地一掀僧袍，目光锐利如同一个时辰之前，抬手做了一个出招的准备动作。 峰顶反射着雪光，云层覆盖着北域净土。 逆着光线，前方身着金色袈裟的身影连汗都没出多少，依旧渊渟岳峙，宛如山峰一般沉稳不动！ 梵天一页书声音高亢，如同云端风啸，带着一往无前之气势：“再来！” 秦晓川视野模糊，仿佛只看到雪光中闪闪发光的金海螺——他已经快被拂尘给抽蒙了。后辈人欠磨练，但是书大，求来个正经的出招！他快要忍不下去了，实在很想摸腰间已不存在的剑。 不能啊。剑是凶器。在秦晓川的心中就是这样理解的。所以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剑招，往往透着三分诡谲，实在不像是个正经的佛门人。 眼前站着的那道金色逆光身影是梵天一页书，也是未来苦境武林三大支柱之一！无论如何，秦晓川也不想在这个人面前留下半点不好的印象，所以连厚着脸皮求赐招的话也说不出口。怎么说呢，做人还是有点底线的，梵天和识能龙不一样，那是偶像和阴谋家之间的区别！ “好亮……”一片白茫茫中只看到光线下满头金海螺正在闪闪发光，就好似眼前重影中位于仙山上佛国中铺满金砖的佛塔…… 太显眼了，哪怕看不清也是目标明确。 如果真的是佛塔，经过两个小时绝招尽出的苦战，怎么都能被掀起一层塔砖是吧！秦晓川从雪地中爬起，“莲华圣路开天光！”他猛然功体再催，妖心悄然运转生之力，无形中加快恢复功体之速度。一手向天，秦晓川手腕佛珠一旋，刹那雪地上绽放一朵金莲，虚实之间催开天云，风雪在金莲之侧涌动成旋涡之势！ 仿佛不久之前，这一招还只是一个被借用来唬人的名字。 但经过这场持续了一日一夜的艰苦战斗，，这一招已成为秦晓川最熟练的起手式，以佛门功体引出圣气金莲，与天地呼应，铺天盖地向外辐射极强气劲，有开天之架势，很适合将一时无法力取的敌人推拒在外，比如一个人能抵一百个人的梵天一页书。 就是威力仍旧没有外观那么强。同样的招式，不同的人施展出来，总会有些不同的功效。 梵天拂尘一扬，面容不动，任凭狂风暴雪从身边涌过：“再进招来！”这一招他也熟啊，弱点没有人比眼前佛者更能了解。“莲华圣路开天光”，佛门很耗功体的绝招之一，能引动天地之变化，从天威之角度来“以佛服人”。哪怕秦晓川五十年苦修又与天地灵气最为贴近，真正施展这一招仍旧显得吃力，导致气劲分散，面对佛门至强者梵天时，金莲根本破不了无形之气墙。不过，他这一招在群战时用来对付还没有触摸到先天门槛的武者却是极为好用，潜力极强，练熟了也不亏。 何况，这并不是完全版本的“莲华圣路开天光”。 苦境中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请来名师教导的机会。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秦晓川那种来自后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他不但具有理科生那种较为严谨的想象力，还事先从资料上了解过很多唯有创招者自己才知道的招式弱点。比如一页书曾在剧中自己透露过部分秘密的“破甲尖峰七旋指”啊……要是在这里稍微借用下，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秦晓川已经琢磨很久了。他现在才在一次次实用中将之付诸实现！ “嗯？”风声不对，一页书突然惊咦。 金莲绽放，忽然莲瓣破碎，刹那铺天盖地白雪激烈冰珠，无数金光纵横交错，转为毫无轨迹的螺旋之力！ 一页书神色终于凝重，向前踏出七步，每一步都在雪地上印出金色卐字。由金莲破碎而形成的螺旋金光，仿佛被赋予了无坚不摧的特性，像是突然莲开吐蕊，混合了尖啸声中无数冰珠磋磨，轰然冲击梵天身周无形的护体气劲。一瞬间，金光带起涟漪，护体气劲似是受到冲击，正是最为薄弱之时。 白雪中挑起一柄洁白木杖，是之前脱手的武器。但是木杖有在圣水源中打磨了数十年，早已与本来想造就成一柄剑的秦晓川本人心神相连。他随时可以从任何地方召回“木剑”。 铃声一动，叮铃一响！神罗伏魔指！ 铃声急催。秦晓川人从半空带着劲风暴力坠落，木杖舞成一片天地，看似看似毫无章法的杖法，实际上是化指法为用，以杖为手臂，点、拨、勾、按，连成一片的金光和风雪轰然被搅成无数碎片，让四周气流更显破碎，防不胜防。 一页书微微抬头。 眼看着梵天已被杖影所淹没，他拂尘一扫，先是排开一道无能力匹之气劲，接着左手至极一招，将混合在金芒中的风雪赫然打开一道缺口，正是无比熟悉的名称，无比熟悉的光影： “破甲尖峰七旋指！”锐利螺旋之光，抢在杖影落下之前猛地撕开风之破口，立刻，四周风声静了。 一片雪花无形被染红，接着淹没在重重覆盖的冰珠下。漫天杖影突兀消失，秦晓川被指风力道将人带出三丈开外，单膝跪地，累极了懒得抬头，摸了摸肩膀发烫的创口，愣神。 这就是破甲尖峰七旋指啊，一点都不声势浩大，但不知为何总透着一股与佛门无关的凶悍。恍惚之际，秦晓川忽然想起对面总被人喊暴力和尚的梵天一页书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曾经的偏激罪恶者创世狂人。 妖心自动运转生之力，肩头被贯穿的伤口仅有一点，也没有真正伤到筋骨，在秦晓川越来越变态的疗伤能力下，几乎一抹已经愈合。 伤口像是被尖锐之物所贯穿，那一指无人看清来势，极为锐利，能摧一切坚硬之物。 一页书慢慢走来，居高临下，不发一言。秦晓川有点心虚，从脑子一热浑身是劲的状态醒过来，心脏不由突突突剧烈跳动。 艾玛！偷招秀到正主前来了，这是要被骂被骂…… 梵天沉吟片刻，“你心不静。”声音仍旧高亢有力：“将昨日吾教你的十善业经文与吾背诵一遍，不得错漏一字。”好像没生气，但好像也没欣喜。 秦晓川先定神，再一愣，一秒萎靡：“阿……阿弥陀佛？” 晚上回去没饭吃。 真的，他饿了快二十来天了，还好饿不死。 不但会打架而且异常会念经，佛门大V一页书坐在油灯下，听着秦晓川恭恭敬敬把整篇佛经背完，深刻阐述其中佛理之后，眉头才略微松了一松。 梵天：“吾要离开一阵子。” 秦晓川有些意外。他知道一页书接到一封书信要走，但是还以为这位大能再也不回来。 一莲托生：“唉。”这一声叹息复杂万分，北域高僧抬起头来，目光中满含感情：“是吾不该。” “无碍。”梵天说走就走，直接起身：“此事吾既已接下，便已是吾之天命。”一页书直截了当，毫不含糊。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一莲托生微微点头。 有点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也并没有顾忌旁边听着的秦晓川。秦晓川一时无法确定，一莲托生与一页书不可言说之事到底会不会与自己有关。但是他很肯定一点，原本一莲托生绝不会与梵天在这个时候有所交集。 “送佛友。”一莲托生缓缓起身。一页书忽然将目光转向秦晓川，像是要说什么，但是终究未曾开口。“世事如棋，乾坤莫测！”梵天转身离开山洞，带着三分释然：“笑尽英雄啊！” 一年后。 当确认秦晓川确实已经熟记了大部分佛经，一莲托生开始命他离开九峰莲潃去做一万件善事。这之后，北域九峰弟子“持莲禅师”之名渐渐开始传向江湖。他自己算了算，一个剑者、一个假神、一个和尚，一不小心解锁称号“一人三化”。 在做到大约第六千多件善事时，比如替老奶奶从酒rou之徒口中抢回走失的中华田园犬，秦晓川终于认识了好朋友圣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