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 得胜还朝 皇帝扶灵

    十日之后，洛阳城外，十里长亭处。

    苏城陪伴未央站在官道旁边，朝远方望去。

    “央哥儿！兵部吴尚书说今日是左武卫大军还朝之日。

    李侯爷身体欠佳，此次出征，日后可在洛阳安享天年。

    当初，侯爷对央哥儿一片忠心。

    他从未将太后放在眼中，还是央哥儿亲口说服去领兵出征。

    现在想来，这位侯爷真是铮铮铁骨。”苏城一如既往，喜欢在未央耳边唠叨。

    未央一如往常，静静听之，极少插言。

    未央心中也回忆起当初之事，那时不过一布偶天子，紫金侯李龙山向自己效忠。

    当初曾想过，紫金侯回师洛阳之时，便可借助其军力扫荡李岳李严之流，夺回皇权。

    谁知世事变化，如此出人意料。

    自己今日，乃是真正天子。待见到这位疯将紫金侯，看其有何话说。

    未央正在回忆，忽听苏城说道：“央哥儿！大军还朝。咦？怎是白旗白幡？”

    未央抬头望去，前方军旗招展，大军出现在官道之上。

    确如苏城所说，大军俱是白旗白幡，为首将校，全都穿戴孝服，头缠白绫，身披麻衣。

    军卒个个头缠白绫，缓缓来到不远处。

    副将王宏率领一众将校下马，后面闪出灵柩。

    未央心里一沉，人群中不见紫金侯身影。

    王宏手捧虎符金印来到皇帝面前，单膝跪地。

    未开口先落泪，哽咽说道：“左武卫副将王宏代大将军李龙山拜见陛下。

    路程之中，大将军先是感染风寒，谁知后来旧创复发，良医束手，大将军已驾鹤西归。”

    苏城从王宏手中接过虎符金印，交予未央。

    未央手捧虎符金印，又想起当初在城外践行之时。

    紫金侯意气风发，统军出征。如今大军得胜还朝，紫金侯却已撒手西去。

    “陛下，大将军前几日自知命不久矣，亲口陈述，命人写下遗折，交由末将，再三叮嘱末将呈交陛下。”

    苏城从王宏手中接过遗折，转交皇帝。

    未央打开遗折：当初奉命出征，老臣幸不辱使命，击退外敌。

    然数万儿郎埋骨北疆，老臣之过也。生死有命，老臣自知去日无多。

    奈何天下未定，老臣却不能为陛下统兵出征矣。老臣之子，年少轻狂，心高气傲。

    陛下务必严加训诫，以防其铸成大错。

    老臣戎马半生，恨不遇明君，空有武艺却报国无门。

    如今老臣有幸得遇明主，奈何大限已至。

    老臣无缘得见皇帝治下盛世江山，空自余恨。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老臣唯愿埋骨故园。

    陛下恕罪，老臣不能为陛下尽忠矣！

    臣李龙山顿首百拜。

    未央泪流满面，缓步来到李龙山灵柩之前。

    “朕代天下百姓，代大晋谢过大将军。”未央说罢，跪拜于灵柩之前。

    皇帝下拜，周围大臣以及三军儿郎全数跪倒。

    三军将士哭声震天，这一刻，天地同悲。

    紫金侯李龙山十七岁出征，因其作战勇猛，世称疯将。

    性格倨傲，不为当权者所喜，投置闲散十余年。

    北遒大军围攻幽州，临危受命，统军出征。

    于幽州城下大败敌军，重伤北遒乌罗可汗。

    于北疆大小数十战，歼敌无数，国土尽复。

    班师还朝，于路上先感风寒，后旧创复发，卒于军中，时年四十有七。

    皇帝亲自扶灵入洛阳，三日后举行国丧，追封英国公。

    一月之后，冠军侯右武卫大将军李云飞星夜兼程，返回洛阳。

    于父亲墓前，李云飞哭拜于地。他从未想过，当初与父亲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父亲，李岳老匹夫归西，李家倒台。母亲之仇，已然昭雪。孩儿不孝，未能送父亲最后一程。

    如今天下初定，名将辈出，父亲可于九泉之下安息。

    孩儿这就向陛下上书，为父亲结庐守孝。”

    永信侯之女周茜从车中下来，来到墓前，倒身下拜。

    李云飞拉住周茜玉手，在墓前说道：“父亲，茜儿是孩儿未来之妻。

    今日于父母墓前，也算见过双亲。待孩儿守孝之后，便会娶她过门。孩儿此生，愿效仿父亲，从一而终。”

    周茜深情脉脉，低声说道：“将军，奴家愿等将军，莫说三年，便是三十年也等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