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人一骑一刀
“还有六骑。” 叶欢持漆黑朴刀斜指南天,目光冷厉,气势慑人,杀气汹涌。 “驾!” 大地上尘烟扬起,蹄声如雷,战马长嘶,朝着封锁下山路线的六骑杀去。 尘烟未散,竟是已回。 依然一袭青衫,尘埃不染,手中的朴刀却是有血痕汇聚,于刀尖滴坠,猩红刺目。 失去主人的马匹四处奔逃,嘶吼凄厉,在山间久久回荡,更彰显凶威。 夏家商队幸存之人怔怔出神,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不过只是两刻钟的时间,一行五十七骑,伏尸五十五。 其中有一名气海三重天,其他能在毒蛇盟为贼的,也绝非庸手。 何等强横?何等凶猛! 何等残忍! 场间残肢断臂,竟无一全尸! 夏家幸存之人浑身颤抖,竟是噤若寒蝉,生怕惹来这尊杀神。 “这只是利息!” 叶欢面色平静,目光冷厉,收刀入鞘,就欲纵马离去。 可就在这时,车队里有一怯生生的女声响起:“恩公大义,不知可否留下名号,让我等铭记于心。” 叶欢的身子一顿,忽然似是记起了什么,目中泛起一丝忧伤,随后一夹马腹,瘦马绝尘,唯留一句清亮的话音在半山腰久久回荡: “请叫我小草人。” …… 毒蛇山间,马嘶之音此起彼伏,偶尔伴随着凄厉而绝望的惨叫,或是惊骇,或是震撼。 红日微风。 山路曲折坎坷,偶有浓荫,偶有乱石,依稀可见一具又一具尸体横陈,残兵断刃,鲜血淋淋。 风中飘散着刺鼻的血腥味道,山间飞鸟扑哧掠去,皆是不敢停留,恐遭横祸。 瘦马在山路上前进。 少年在山路上前进。 漆黑的刀也在前进。 无人能阻!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并不璀璨,也不冷艳,但却刀刀夺命! 刀法狠戾凶横,任凭诸多马贼围杀而来,都如同闲庭漫步,丝毫不见慌乱。 一刀便是万钧力,一刀便是一条命。 强贼,是一刀。 气海境大盗,亦是一刀。 无一例外。 毒蛇山中的马贼恶贯满盈,个个身手了得,皆不是易与之辈,便是大夏官府都有几分忌惮。 他们可依仗山险,易守难攻,他们本就是落草之寇,随时可以拼杀掉一队人马从容逃遁而去,除非真的派大军围剿,更要驻守此山。 但是这明显不可行,所以才有了毒蛇山马贼之名,这群马贼几乎成了过往商队的噩梦。 而今日,叶欢成了他们的噩梦,而且还是一梦不再醒的那一种。 “逃啊!” “快逃啊!” “朝山顶逃,盟主或许能敌此子!” 马贼们被杀得胆战心惊,这青衫少年简直就是杀神在世,他们纵马逃窜。 叶欢抽刀再夺一命,也不在意奔逃的马贼,目光森寒,嘴角轻翘。 半山腰之后,落花上山一条路。 而他横刀立马,自半山腰一路杀来,青衫染血,宛若修罗出世,杀气森森,谁敢朝下山的道路逃? 没有人,因为试过的马贼,都伏尸山道了。 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叶欢染血的青衫随风猎猎,他持刀纵马,热血燃烧。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莫过于此了吧! 他摸了摸贴在胸口的小草人,杀得通红的眸子闪过一丝怜惜,喃喃自语道:“小雅不怕,欢哥哥在,没有人敢再欺负你!” …… 毒蛇盟。 毒蛇山最大的马贼势力,他们的驻地建立在离山巅百里处,经过多年经营,防御犹如铁桶。 岩石搭建的城墙,青苔斑驳,城墙后面是一些粗陋的建筑,若在空中俯瞰,竟犹如一条盘山的毒蛇。 而蛇头便是在一座小山头上,毒蛇盟的盟主季音德便是住在这里。 打蛇打七寸,他便住在这七寸上,看谁敢来打! 季音德是一个传奇,七年前成立毒蛇盟时他一剑刺死两名气海三重天境界的竞争者,成为了盟主。 虽然手下马贼多偷偷戏称他“积阴德”,但是他却从未积过一件阴德。 季音德其人凶狠毒辣,无恶不作,所带领的毒蛇盟更是毒蛇山最大的毒瘤。 不知道有多少商队行人被劫杀,尸骨无存,在这方圆数百里,季音德这个名字能止小孩夜哭。 叶欢望着上山的道路终于开阔,纵横分岔,脸上泛起一丝森然,喃喃道:“七年前便能一剑杀两名气海三重,七年未出手,就算你不是气海四重,也相差不远了吧……” 可是,气海四重又如何呢?! 叶欢感受着体内越加磅礴的能量,毫不留情地掉马,朝着通往毒蛇盟的道路奔驰而去,一路拔除了数波外围哨子,单骑直上毒蛇盟。 “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是哨兵回来了?这家伙的马真够寒碜的。” 城墙上警戒的悍匪看着青衫瘦马上来,侧头交流。 忽然,一名悍匪惊道:“见鬼,这不是我们的人!” “不是我们的人也敢来我们毒蛇盟晃悠?这家伙不会是傻了吧!” 又过来了数名围观的马贼,他们平日在这里值班若不出去劫掠基本难见人影,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小子,你……” 有一名马贼正欲例行公事地询问一番来人的身份,可是城楼上却是发出了一阵惊骇的喧哗,彻底打断了他的问话。 “天啊,他飞起来了!” “这是什么轻功,居然能飞这么高!” “他朝我们飞来了,他还对我们笑……” 原本那被打断说话之人一把将身旁的马贼拍趴下,扯开嘶哑的喉咙大吼道:“敌袭!戒备!”
话音滚滚,在山间回荡。 城楼上众马贼悍匪脑袋瞬间卡壳。 敌袭? 敌袭我们毒蛇盟?敌人呢? 他们看着迎风掠来的一袭青衫,似有所悟。 一人? 还是这么年轻的少年,敌袭? 开什么玩笑! 他们几乎都要笑出声了,这家伙是不是被贬来看守门心中郁闷,想逗大家玩? 莫说是这青衫少年单骑而来,便是再来数十骑又如何? 毒蛇盟的威名,是活生生地杀出来的,几时忌惮过旁人? 这方圆数百里,还有人敢来袭我们毒蛇盟?简直可笑! 一马贼一念及此,目中洋溢着猖狂的得意与狰狞之色。 可是他嘴角的笑容却是僵在了下一瞬间,眼中的得意也被恐惧彻底取代。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看到了一柄刀。 一柄漆黑的朴刀。 叶欢的刀,到了。 人自然也到了。 一道血线自那名马贼眉心喷洒而出,他双目中的恐惧之色定格,神采尽散,气息全无,噗通一声从二十来米的城墙栽落,如同西瓜炸开。 场面极其骇人,城墙上原本都在笑着的马贼如同被人卡住喉咙一般,笑声戛然而止,脸色涨得通红。 纵使如此,依然难掩他们目中的惊骇。 这青衫少年,竟真敢杀人! “敌袭!” 惊慌的嘶吼回荡山间,刀剑出鞘之音络绎不绝,个个神情惊慌戒备,哪见先前的玩笑之色。 用生命来开玩笑,他们开不起! 敌袭?官府围剿么? 城墙后的各建筑不停地有声音回响,所有马贼几乎都在听到敌袭的那一瞬间纷纷穿戴好装备,严阵以待。 秩序严谨,竟似演练多时,也难怪,这七年里面对官府的围剿亦不下三次,可哪次我们毒蛇盟会输?哪次不是官府损兵折将,狼狈退去? 严阵以待的众马贼虽然戒备,但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意。 这便是强贼的底蕴,这便是毒蛇盟的强横与猖狂。 在这座毒蛇山,他们便是当之无愧的王! 城墙上众马贼见识过叶欢可怕的一刀,被其杀气所摄,竟是人人惊惶,不敢围攻。 一人一刀,十数人面面相觑,居然真的无一敢出手。 可是叶欢会等他们出手么? 可笑,他们屠村之时可曾等过自己。 叶欢毫不犹豫地出刀。 一刀便是一条命。 鲜血洒满城楼,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快到不可思议。 一袭青衫独立城头,脚下伏尸十数具,鲜血淋淋,叶欢扬刀直指蛇头七寸处,豪迈出声: “季音德,给老子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