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睡梦大法
夜千重与夜汝阳的比试定于本月的二十一日，也就是半月之后，因为事关思源学院第一资优生夜汝阳的荣誉，也关乎新生夜千重的去留，所以学院决定给他们留足温习和准备的时间。在许多人看来，这个叫夜千重的学院菜鸟定是受了什么刺激、脑袋不正常了，才这般自暴自弃的公然地挑战思源学院天才夜汝阳！于是在思源学院，众人在看夜千重时神情中已经有了几分异样：揶揄、同情、嘲笑。 夜千重自然能够体会到众人的态度，却并不在意，就像个坚强的战士一般，硬着头皮穿行在冷漠与蔑视的丛林里。 在学院的门前，待戒律执事的身影消失在游廊的深处，谢天华带着几个跟班挡住了夜千重的去路。 见着阵势，许多好热闹的学生纷纷围了上去，一些胆子小的学生则是惊恐地远远躲开了。 “可惜呀可惜，十三瘸子费尽了心思，送你进了学堂，可是你眼看着又不得不卷铺盖滚蛋了，老子倒想看看你在学房里的胆子哪儿去了！” 谢天华晃动着身子，几个跟班跟着他放肆地大笑。 夜千重冷冷地望着他，侧着身子继续往前走。 谢天华见他示弱，气焰更涨，朝着身边的跟班一努嘴，几个人立刻抱着膀子将夜千重围在了中间。 突然，一个俏丽的身影推开了一个人，冲了进来，怒视着谢天华等人，忿忿道：“谢天华，你究竟要怎样？” 来人却是申不害。 谢天华毕竟有些忌惮她，却又不好在小弟们面前跌份，便梗着脖子道：“嘿，怎么哪里都有你啊，你当你是谁啊，处处找老子的晦气！” 有一个小弟嬉皮笑脸地说道：“不会是看上我们大哥了，要给我们做大嫂吧！” 这话一出，申不害顿时臊得满脸通红，那些人便更加得意。 夜千重看在眼中，岂能让申不害因为自己收了委屈，便顾不得对那些人的顾忌，突然大叫一声，一头顶在了那个说俏皮话的小弟的肚子上。 便听得咕咚一声，那小子便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地坐到了地上。 其他人一见这阵势便纷纷摩拳擦掌，眼看着夜千重难逃一顿暴揍。 申不害见状，不顾一起地冲到了夜千重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秀眉微蹙，大声道：“谢天华，你若再不退去，我今天就让我爹带我去见夜伯伯，把你倚强凌弱、污言秽语的事情告诉他！” 须知这谢天华最惧怕的人便是姨夫夜檀，况且他也知道申不害的父亲申运达同夜檀颇有渊源，所以申不害去夜檀那里告上自己一状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处，谢天华立刻便xiele气，望左右而言他，说道：“老子肚子饿得紧，须回家吃饱了饭再来收拾你！” 说罢招呼几个跟班，一溜烟地去了。 遇强则弱、遇弱则强，欺软怕硬，其实世上并不乏这种人。 申不害望着夜千重，笑笑说道：“这种人是横行霸道惯了的，你不用惧怕！” 夜千重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说道：“唔，是不是我有让自己更强大起来，就不再被他欺负。” 申不害粲然一笑，雪白的牙齿看上去如玉贝一般。 夜千重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在她那圆润如玉的脸颊上轻轻的拢了拢。 申不害惊恐害羞的神情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那个事业无成、爱情失败的沈胜男，而是出身寒微、四面楚歌的夜千重，遽然收回了双手，好像刚刚触到的是一块火红的烙铁一般。 刹那间，各种情愫涌上心头，却不知若何表达，甚至不知如何面对，心中一片茫然。 茫然之余，转身而去，留下申不害一人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默默发呆。 夜千重信步前行，大白突然自一棵红桑树后扑了出来，拍手道：“你在这里，甚好甚好！” 说着便牵着夜千重的一只手径直往前奔走。 夜千重见这大白虽然痴痴傻傻，可是脚步却是十分的利索，扯着自己一路狂奔，丝毫不显倦意，且渐渐的两个人的双脚已经离了地面，竟然在草间枝头一路狂飙。 两个人走了盏茶的工夫，来到了一处山坳里的绿地中。 这山名唤岱山，处于鹦鹉洲的西北角，山石树木掩映之下，罕有人迹。 夜千重立在这绿地间，却不知大白是何用意，所以当大白拖着他要往山石处走去，他便不愿再往前半步。 大白拖他不动，便涨红了一张老脸，猛地一发力，竟拦腰将夜千重扛了起来，哇哇大叫着往山石间冲了过去。 夜千重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乱石古木在眼前穿梭而过，实在是速度太快，令他几欲昏厥过去，他惊声尖叫，大白却只顾着哈哈大笑着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夜千重只听得耳边一阵惊天动地的滔天水声，身体已经跌入了一泓冰冷的水中。 大白竟然将他抛入了水中。 冰冷、碧绿、深不可测的水中。 夜千重在恐惧中睁开了眼睛，他正躺在水的正中央，被一团漩涡紧紧包裹着急遽地往下沉潜，岸边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张牙舞爪地冲着他招手，只是他却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恐惧中的夜千重，张大了嘴巴，刺骨的碧水立刻充盈了他的身体，于是他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因为如此高速的旋转，已经渐渐的成为了水的一部分，偌大的一具身体正渐渐地化作一滴水，向更深处一点点地坠落。 一道微光在深水处泛起，碧绿、幽暗，如梦似幻，却分明有着某种生命的活力。 一块无暇的美玉，如鱼儿一般翻着细浪，摇摆着漂到了夜千重的身边。 此时的夜千重因为长久的身在水底，已经接近窒息，这点亮光使他本能地伸手去抓。 不料，当他的指尖甫一触到那有些温润的玉石，那物却化作一点幽光，倏忽间没入了他的眉间。 顿时，睡意袭来。 睡梦大法，以梦境为天地，纳须弥于芥子，收无限于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