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二章 不欢而散
“……他们当初说你变了的时候,我还不信,可没想到今日,竟然连你也许嫁给国君了!” 面对侯越的厉声指责,我并不急着解释什么,反而在书案前坐了下来,耐心听着。 “为什么?霓音jiejie,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侯越却抢着替我辩白。 我低头浅笑,“既然你都说了,是不能说的原因,我怎么能告诉你呢?不过,你到底为何吵闹着要见我,难道不知道,成大人正为了大婚的事在殿里与我商量吗?你就不怕惹事吗?” “我才不管,我就只知道,你要嫁给别人了。”侯越的孩子脾气一上来,竟在元赫的书房里撒起了泼。 我觉得有意思,问,“那你觉得,我应该嫁给谁呢?”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二公子了!”侯越理直气壮地说。 “为什么呢?”我表示出疑惑。 “因为……因为你们……”侯越一时语塞,回答不上来,因为了好半天,才说,“因为你们互相喜欢啊,jiejie你喜欢二公子,二公子也喜欢jiejie,为什么你们不能在一起,反而你要嫁给别人呢?” “难道喜欢就要嫁给他吗?”我努力保持出来的笑意,僵透在了脸上,“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喜欢这一种感情的,喜欢可以在一起,也可以不在一起。” “jiejie,这是什么意思?”侯越不懂了。 “大概是,以为的喜欢比真正的喜欢要多一些吧。”我认真地想了一下,说,“我们总以为自己很喜欢,可其实偏偏没那么喜欢,当一些事情发生了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原本以为的喜欢其实是可以被放弃的。” “……jiejie,我不懂你的意思。”侯越很坦率。 “说白了,就是他没那么喜欢我,我也没那么喜欢他。他的确可以做出选择放弃我,只不过,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晚了。我不想再回到原点,重新将这一切再经历一遍。”我说着自己的心思,发觉侯越早已经听不懂了,才回过神儿来,“对了,听说你上一次来找我,被元赫派成大人给带下去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也还好。”侯越挠着头,“成大人将我关到了禁闭房里,今天才放出来,我就……” 今天才放出来?!他就又来这里闹吗?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实在拿这个小猴子没了办法。 “jiejie,你不能嫁给国君。”侯越很慎重的说。 “为什么?”我倒愿意听听他怎么说。 “是夫人说的,她说,如果你要嫁给国君,那么一切都会回到原本的样子。”侯越对这句话的理解显然也不是那么透彻的,只是将云初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罢了,“jiejie,你真的不能嫁给国君,你知不知道,外面已经……” “已经怎样?”看着他话说了一半的样子,让我有些好奇他执着于我不能嫁给元赫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已经……已经……”侯越气急败坏,一咬牙一跺脚,说了出来,“自从国君昭告天下,将迎娶你为夫人的时候,天色大变,雷鸣电闪……总之就是异象百出,宫外的人都在议论,这是不祥之兆,jiejie会害得国君国破家亡,害得整个禹国陷入水深火热,他们都在传你是妖姬。” “妖姬?!”我有些诧异,怎么会有这种说法呢。 这风起云涌,大雨不绝,是从那****去大牢探望过元珏之后开始的,当时连我都意外怎么会突然一场雨。 “现在这种说法已经流传进了宫,宫廷里的多位大臣联名上书国君,请求国君不要被美色所惑最终落得亡国下场,连累无辜。他们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我觉得好笑,“我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过这种谣言呢?国君怎么说?” 这当真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这几日元赫总是忙到很晚才回到寝殿,那时我都早早睡了。偶尔听到动静,他也已经回到书房继续忙了,我只以为是国事繁重,却没想到……也许是他拦下了所有的流言,不被我听到罢了。可以想见他在朝上以一人之力抗衡联名大臣的样子,如今成璟还在为主持大婚事宜紧张筹备,就足以证明,元赫并未向那些大臣妥协。 “前朝……前朝已是一片腥风血雨……”侯越说得无奈。“国君将上书的大臣逐个绞杀,尸首吊在了祭坛上,国君的意思是说,如果这是天意,就让那些所谓忠心的大臣去见见天上的诸神解释一下……” “什么?!”我大惊,怎么也不会想到元赫竟然背着我这样的事来,他面对我时的温文儒雅,怎会想到他骨子里竟然隐藏了一个嗜血的修罗,他竟然将那些反对的大臣绞杀?还将他们的尸首…… “jiejie,国君暴虐,谁知道他以后会怎样对你,万一你稍一得罪他,真的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侯越说。 暴虐?!暴君!元赫怎会变成了这样! “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没得选择了。”我明白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不管元赫究竟怎样暴虐,如果我善加利用,对我也是有利无害的。“侯越,你如今在宫里,都做些什么?” 侯越劝说我不动,听见我这么问,便也想了想,说道,“之前是在这宫里巡逻,自从被关了一段时间禁闭之后,以后怎样还真不知道……” “这样吧,我去和元赫说说,将你调到我跟前来,也能及时看着你一些。”不知道他还要在这王宫里任职多久,只是凭着他这性子,我担心他迟早惹出祸端来。 “我愿跟着jiejie,保护jiejie。”侯越想也不想地回答。 后半夜,元赫才回到寝宫。 我坐在书案前,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能感觉到他挽起袖子过来,准备要将我从书案前抱回到床榻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他过来,“怎么才回来。” “有些事耽误了。”元赫倒显得很正常,和白日里侯越所形容的暴君很有分别,他见我醒来,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解下外衣披在我肩上,人坐在了我旁边。“怎么不回塌上去睡。” “我在等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怕一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又走了。”我说。 他最近每天都是这样,很晚才回到寝宫里,天不亮就到前殿早朝了,忙的不可开交。 “等我?” 我能看到他唇边隐隐地笑意,好像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说,“嗯,好,以后我不会这么晚了,知道你在等我,我一定会赶紧忙完回来的。” 我错愕,他竟误会了我的意思。 误会便误会吧,我也懒得解释了。 “你今天,不是应该和成璟商量确定,我们大婚的一些细节吗?应该累坏了吧。”元赫话里,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对劲的地方,好像是在询问我,却又尤其隐晦。 “还好,听他说了一堆我不怎么懂的,正好侯越来,我就逃掉了。大婚的事就交给成璟去办吧,对了,我想跟你说侯越的事来着,”我知道元赫早已经得到消息,知道侯越今天来过了,他故意试探我,经过上一次侯越在外面吵闹要见我,恐怕元赫已经很清楚,侯越来找我是为了元珏的事。“侯越是我那时在元珏大营中认识的人,有些呆有些傻,却很仗义。他总是喊我jiejie,陪我经历了不少事,如今大婚在即,这宫里我连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也很在意这件事。如今我功力尽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若是信我,能否将侯越调来给我,我与他熟识,自然相信他会保护我的安全。” 元赫听我将与侯越认识的事的原本说了个清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看我,竟还有些惭愧。 元赫牵起我的手,小心解释,“对不起。” “什么?”我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 “对不起,”元赫诚心诚意和我道歉,“我不该怀疑你的,我只是……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不该听了别人向我说了什么,就怀疑你。我向你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怀疑你了。” 他果然是在怀疑我。 “没关系,也许是我的原因……”我轻轻挣脱开他的手,低下了头,故意作出一副很失落的样子。“我来路不平,自然不比这宫里的其他女子,知根知底。”
“不是这样的。”元赫急着辩解。“我不在乎这一些,我只知道,我从以前就认识你了,你不是来路不明的女子,你是天上的神女。” 天上的神女,他这说法,让我有些忍不住想要笑出来,奈何他一本正经,我也只能强忍着。 “今日,丽夫人来找我,说元珏的事……”不知怎的,元赫竟然自顾自地说起来这件事了,好像他刚刚怀疑我,都只是因为今日发生了这件事一样。让我想不通的是,丽夫人为何突然向元赫说起元珏的事情了呢,“她跟我提议,既然元珏不能放,也不能不放,不如做主赐婚给他和屈婕,这样一来,也可以断了他对你的非分之想。” 元赫倒是坦诚,把今日丽夫人与他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出于误解了我的愧疚,他没有半点隐瞒。 丽夫人竟与元赫说了这些?!甚至提到元珏对我的“非分之想”?她究竟安了什么心,更何况,她想要促成元珏和屈婕的婚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一边听着元赫说,一边垂下了双眸细细想着。丽夫人此举无论目的是什么,都无非是想要打压我罢了,难道她以为,怂恿了元赫为元珏和屈婕指婚,就可以刺激到我吗?等到元赫说完,我才幽幽地补充了一句,“……不知丽夫人还好吗?上一次的事,我的伤还疼着,如今知道她已经可以在宫里走动,我便放心了,你莫要因为我的事太过为难她才好。毕竟,她是孟王后的人,孟王后记恨我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我躲躲就好了。” 元赫果然气愤不已,“你凭何要躲她们?!她们胆敢再动你分毫,我绝不会放过她们!她敢把你伤成那样,我怎会轻易放过她,还不是她自己买通了宫人溜到了殿前给我哭哭啼啼地求情,可一想到你上次的模样,我还怎能心软?!早就让人把她关了回去。”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呢。”我暗暗得意,虽然知道元赫在处理丽夫人的事上不可能一点都不动心,但是经过刚刚,我至少确定,他不用再犹豫了。只怕丽夫人接下来的日子也要躲在冷宫里度过了,“元赫,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根本不在意这些的,我不在意她们怎样对我,我也不在意你为了我是否惩戒丽夫人,我只希望,你不必因为我的事为难。我在这里举目无亲,能和你在一起就好,别的我什么也不求。” “你不是举目无亲。”元赫否定我的话,“你有我,我可以是你的夫君,也可以是你的亲人,你有我。” “嗯。”我点头,却对他的话不屑一顾,悄悄藏起了厌恶,“对了,你刚刚不是说到元珏和屈姑娘的婚事吗?” “你有什么看法?”元赫问我。 “没什么。”我婉转地说了一句,然后怯怯说,“我只是觉得屈姑娘有些可怜罢了。” “她曾把你……”元赫一听我的话,突然就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还觉得她可怜。”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怪她,她也是因为元珏罢了。只不过我想,你大概是不会饶恕屈大人了吧,屈大人所犯下的罪状,追查下来,恐怕将连累他一家,如今屈婕虽然只是被软禁,但是到了那时候,落实了屈大人的罪状,屈婕也难逃一劫了,最轻恐怕也会被发配了,不是么?” 我知道元赫现在正准备追究屈大人的罪状,而他最为难的是,如何在追究了屈大人的罪行之后在朝中稳住人心,他接连两次大开杀戒,已经令朝中人人自危了。 “所以呢?”元赫很有兴趣地想要听我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