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推让
日本人侵占东三省，国际华人一片喧哗。他们再谴责侵略者的同时，依然放弃国外的一切，坐船回到了祖国。 他们有些都是国外各行业优秀的人才，具不完全统计，整个抗日战争中归国华侨有好几万人。 这些人为了整个抗日战争做出了极大的牺牲。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尊敬。 可是对于眼前这个石教授，金生水的心中除了敬佩还是敬佩。同时也为他的遭遇忿忿不平。 石坚叹了口气，道：“金先生，这次我去租界是投靠一个朋友，他有山西阎长官的路子，或许能够在他那里找条门路。” 阎老西！ 金生水心中一动，道：“石教授，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石坚苦笑了一下，道：“你说吧。” 金生水咳嗽了一声，道：“石教授既然想为抗战做些贡献，那么眼光未必一定要放在白党的身上。再说白党这些人官僚作风浓烈，即便是石教授去了也未必能一展所长。” 石坚怔了怔，道：“金先生的意思是？” 金生水低声道：“其实在中国，并不是只有蒋光头在抗战的。” 西安事变以后，国共合作，蒋光头这才建立了国共统一战线，成为名义上的抗战领袖，在此之前这人一直是消极抗战的。张汗青之所以丢掉了东北，跟他的命令有关系。 石坚虽然身处国外，但对于中国的近况十分了解，他惊奇道：“莫非金先生说的是延安。” 金生水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那边求贤若渴，石教授去了一定会一展所长的。只不过条件艰苦了一些。” 石坚心中一喜，道：“条件艰苦不算什么，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再苦我也不怕。” 想起大半年的漂泊，他对白党的官僚主义作风大为不满，如今金生水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当下站了起来，激动道：“金先生，多谢你指点迷津。我这就去延安。” 说着拎着东西就要下车。 去延安！ 金生水哑然，他站起身来按住了新疆的石坚，温和道：“石教授等一下，这件事先不急。咱们慢慢的来。” 石坚苦笑道：“怎么能不急，我一刻都等不了，恨不得插翅飞到延安，立即投入到工作当中。” 金生水微微一笑，道：“石教授，你都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差这几天。你放心的坐下来，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 听他这么说，石坚才放心的坐了下来。 他这一路一直高度紧张，这一放松立即睡了过去。 等石坚睡着了，金素颜才悄悄道：“你当真打算把他弄到延安去？” 金生水点了点头，道：“我听小慧说，那边的制造能力十分低落，要是石教授能够过去的话，肯定能够帮他们一把的。” 金素颜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什么都为她着想，出门在外也不忘给她推荐人才。” 这话有些酸气。 金生水笑了笑，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道：“素颜，安小慧是我们的同志，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组织出力。” 以前这话他是不敢说的，可是金素颜半真半假的跟安小慧走到了一块，说是同志也没有什么不妥。 金素颜噗哧一笑，道：“得了吧！她是你的同志，不是我的。再说我跟她也不是一个组织的。” 她斜眼看了一下金生水，摇头道：“我就不知道安小慧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交到了你这样的朋友。话说，你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金生水不自然道：“我们只是同志关系。” 金素颜若有所思道：“如果红党没有安小慧，你会不会加入他们？” 金生水怔了怔，立即陷入了沉思。 他之所以能够深入的了解红党，都是因为安小慧的淳淳教诲。这才把他这个偏向中立的人拉进了红党的阵营。 可以说这条路上安小慧对他的影响是至关重要的。 别说没有安小慧，即便是现在安小慧离开了，他的革命热情恐怕会降低许多。 金素颜凑近了道：“其实你的内心并不是想加入什么红党，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讨好安小慧。金生水，你根本就没有革命的觉悟。” 金生水迟疑了一下，没有答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革命的热情是真是假。 安小慧在的时候，他认为一切都是应该的。 可是当她不在的时候，他的思想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难道我当真是冲着安小慧来的？ 金素颜淡淡一笑，道：“以后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革命的大道理了，我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一个好色之徒。” 好色之徒！ 金生水斜睨了她一眼，嘿嘿一笑，道：“好色之徒就好色之徒，这个我喜欢。” 说着揽住了她的纤腰。 金素颜嗔道：“干什么？” 金生水笑嘻嘻道：“你不说我是好色之徒吗？我就表现给你看。” 手脚顿时有些不老实起来。 金素颜在他手背上狠狠的一拍，白了他一眼，道：“少给我不老实，这可是在火车上呢？” 说着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又道：“其实这件事情你恐怕做的不对。” 金生水惊讶道：“什么不对？” 金素颜低声道：“你可知道眼前这位石教授是干什么的，他是德国大学机械学教授，你懂什么是机械吗？机械就是取代人工完成一些高强度的劳作东西。比如汽车火车轮船，这些都可以归类到机械当中。” 她如有所思道：“石教授是一个机械专家，要想让他发挥最大的作用，应当把他送到一个工业化比较发达的地方，比如上海，南京，而不是你所谓的延安。请恕我直言，那个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工业基础，你让他去那里，完全是糟蹋人才。” 金生水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也有道理。 金素颜趁机道：“我觉得不如给他点钱让他去一些大城市碰碰运气，总好过去你那个延安吧！” 这个…… 金生水挠了挠头，他不过是识几个大字而已，论起这些学问自然不是金素颜的对手。 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我让这个人去找小慧。让她自己定夺吧！” 金素颜懒洋洋道：“随你，我就知道你信安小慧多过我。” 这话明显的有些不满了。 金生水咳嗽了一声，拉住了她的小手，宽慰她道：“我自然信你多一点了，这不，你想来，我就带你过来了。” 金素颜脸色好看了许多，身子也悄悄往他这里靠了靠。 火车一路奔驰来到了天津。 …… 苏童来到玫瑰俱乐部，递上了一张帖子，他是奉命来辅佐藏金彪的。 上次藏金彪一统租界，背后日本人帮了大忙，藏金彪跟日本人之间一直有合作的。 只是藏金彪除掉了杨帆，已经把风云帮的实力捏在一起了，为了制衡藏金彪，田叶秋原这才把刚刚投诚的苏童派遣过来。 过了一会，阿成带人走了过来。 他仔细打量了苏童几眼，道：“你就是田叶先生举荐的苏先生？” 苏童笑了笑，道：“我就是苏童！这位想必就是阿成哥吧？久仰大名。” 说着抱了抱拳。 阿成皮笑rou不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您是田叶将军的贵人，我得管您叫爷才是。” 苏童哈哈一笑，道：“阿成哥您太客气了，以后您还得多多照应小弟。” 他压低了声音，道：“日本人那里，我也是混口饭吃，也不是当真给他们卖命，咱们都是中国人不是。” 阿成也笑了笑，道：“苏爷，请了！” 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童伸出了手指，不悦道：“什么苏爷，叫苏老弟！” 说着亲热的挽着阿成的手臂走了进来。 藏金彪正在办公室等候，见到苏童来立即站起身来，笑道：“苏先生来了！” 苏童抱了抱拳，道：“藏老板您好，小弟不才，道风云帮混口饭吃，还望你能够成全。” 藏金彪走了过去，笑道：“苏先生哪里话，田叶将军举荐的人那里有错，这段时间臧某忙的是焦头烂额，深感自身能力不足啊。” 他紧紧握住苏童的手，感慨道：“现在苏先生来了正好，从今天起，你就是风云进出口公司的总经理了，臧某还要喘口气，歇两天。” 说着拉着苏童就要往自己办公室的位置上坐。 苏童立即变了脸色，急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他挣开了藏金彪的手，懊恼道：“藏老板，兄弟得罪了不少人，在北平走投无路，这才投靠了日本人。说实在的只是为了给手下的兄弟们找个活路。这次来风云公司，兄弟也是想混口饭吃。要是藏老板感到为难，兄弟拍拍屁股就走，绝不难为藏老板。” 藏金彪摆摆手，道：“苏兄弟这是哪里话了，当年若不是田叶先生支持，哪里有我藏金彪的今天。我这一切都是田叶先生给的，既然他推荐了你，自然有他的道理。兄弟身体有恙，的确不再适合这个位置了。苏兄弟年富力强，自然能够胜任。” 苏童摆了摆手，道：“慢来，慢来，慢来。藏老板，我带着十几名兄弟到你这里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我这帮兄弟别的没有，看家护院的本事还是可以的。藏老板要是看得起我们，随便给了工作，兄弟们就会感恩戴德了。至于什么总经理，兄弟不敢奢望，也做不来。” 他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这人更懒散，要是藏老板手下有活少薪水高的职位给我一个，兄弟就感恩不尽了。” 藏金彪不肯一定要让苏童做这个总经理。 苏童自然说什么也不肯。 二人推让了一阵，仍旧僵持不下。 这时阿成开口了，道：“藏老板，苏先生，小的插一句。我说你们二位也别争了。既然是田叶先生举荐的，苏先生的能力肯定是有的。只是苏先生初来咋到，情况不熟悉，做总经理实在是有些牵强了，对公司的工作也有些不利。我看不如这样，先让苏先生在别的位置上熟悉一下，以后再提拔他当总经理也不迟啊。” 苏童眼睛一亮，道：“是极是极，阿成哥说的对。还是那句话，活少薪水高的职位您给个，我就感激不尽了。” 听到这句话，藏金彪也就不再推让了，他咳嗽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我就听从苏老弟的意思，暂时的在这个总经理的位置上呆上几天，等到老弟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兄弟我在退位让贤。” 苏童嘿嘿笑道：“藏老板客气了，兄弟还是喜欢太平的日子多一点，cao心太多会老的快的。兄弟还年轻，没享受够呢。” 说着摇了摇头。 藏金彪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先安排兄弟一个闲差，就在日租界码头负责仓库的治安，这可是一个肥差啊，而且也不用cao心。” 听到肥差，苏童的眼神顿时亮了。 他急忙站起来，道：“多谢藏老板，多谢藏老板。” 藏金彪笑了笑，打开抽屉，拿出一叠钞票，道：“这里是给兄弟们的安顿费。你先拿去，不够的话可以找阿成。” 苏童笑道：“那兄弟就不客气了。” 说着拿起了桌上的钞票点了点。 阿成笑眯眯道：“藏老板，苏先生，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入席呢？” 藏金彪立即站起来，道：“去，酒席上说。” 说着挽着苏童的衣袖走了出去。 当晚宾主尽欢。 安顿了苏童一伙之后，阿成回到了办公室。 藏金彪的面色忽然沉了下来，道：“阿成，你怎么看？” 阿成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个人道是坦诚的很，似乎跟田叶秋原不是一条心。” 坦诚？ 藏金彪哑然失笑，他双目眯成一道缝，道：“这个苏童没有那么简单？” 说着站了起来，走了几步，道：“此人原本是南京的特务，跟红党、蓝衣社斗了很长时间。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简单呢？” 阿成恭身道：“老板说的是。” 藏金彪哼了一声，道：“无论他打的什么主意，这里是风云帮的地盘，咱们才是主人。派几个人盯好他，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报告！” 阿成应了一声，出去安排了。 田叶秋原！ 藏金彪双目闪过一阵精光，喃喃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