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张不开口
眼见自己刚加入红党组织又要立功，金生水顿时喜上眉梢。 他不怀好意道：“秦大组长，这件事可是我一手策划的，到时候可别忘了给咱请功啊！” 秦巍哭笑不得，八字还没一撇，这厮就开始惦记功劳了。 他低声道：“徐书记有新的指示，他要我们情报组接着把这出戏唱下去。” 金生水皱眉道：“这徐书记也真是，这都是三十九军的家务事，我们跟佟玉清帮忙不假，十吨是倒卖，一百吨也是倒卖。咱们只要把事情报上去，这是不就结了。还干什么非得把戏做足了？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自找麻烦吗？” 秦巍耐心道：“徐书记自然有他的考虑，眼下三十九军的内佟玉清跟秦穆青的争端正在节骨眼上。咱们这次一定要抓住张大义的痛处，一定要将秦穆青扯下来。好为佟将军助力。” 金生水顿时有些不爽了。 他对三十九军也没多少好印象，在宛平跟季红星还有些龃龉。上层狗咬狗****屁事。这徐行也是喝海水长大的，你说人家内斗，你插一脚干什么？ 秦巍跟他接触很长时间，知道他的心思，当下耐心道：“金生水同志，眼下大敌当前，华北的所有力量团结起来共同抗日才是。我党的原则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抗日。佟将军是白党军队中的爱国将领，他有心跟我们合作共同抗日，我们自然要帮他。帮他就是为了统一战线。” 金生水听不得这些大道理，他忍不住摆手道：“好了，好了，秦大组长就不要在我这说教了，怕了你们了。你们既然已经定下了决策，接着跟进便是。不过还是谢谢你你大老远跑来，是给我汇报一声。你回去跟徐书记说一声，就说我虽然有些不爽他多事，但是也不反对。” 见这厮有些托大，秦巍微微有些恼怒。 老子才是情报组的组长，跟你汇哪门子报？ 再说徐书记用得着听你一个外围成员的意见吗？ 可是不爽归不爽，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这次他之所以要来找金生水，除了传递徐行的指示之外，还有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那就是向金生水借钱。 堂堂红党北平地下组织居然连一万块钱都拿不出来，说出去都影响组织形象。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陕甘宁根据地被白党军队团团围住，党中央都很清苦，自然拿不出更多的经费来支援地方。 北平组织的经费大部分都是自筹。 前段时间的重建工作，几乎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经费，这会实在是捉襟见肘，拿不出多余的经费来了。 不得已徐行才委派秦巍前来跟金生水商议借钱。 秦巍人是来了，茶也喝了，借钱的事却迟迟不肯开口。 也难怪，金生水这厮原本就有些桀骜不驯，除了安小慧，他谁的帐也不买。若非秦巍在天津跟他也算是过命的交情，这才勉强坐稳这个情报组的组长位置。 上司开口向属下借钱，这事似乎有些有损领导形象。 金生水外头看着秦巍，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什么了？这个计划是他制定的，原本是想自己亲自实行的。因为一句玩笑话让给了秦巍，这会心里正后悔着呢？ 眼见秦巍这会支支吾吾，坐立难安，这厮顿时笑开了花。 一百万斤粮食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红党组织恐怕一时半会拿不出这笔钱来。拿不出钱来，跟进自然成了泡影。 这位组长大人风风火火的赶来，也不是汇报什么工作，他是来借钱来着。 不过也算他们聪明，这十几万块在北平城除了金生水还真么多少人能拿得出来？ 想到这里，金生水笑嘻嘻道：“组长，您还有什么指示？属下洗耳恭听。” 听这厮一说，秦巍更觉得尴尬了。他咳嗽了一声，道：“那个，金生水，你也参与了这次计划的制定，你对这次跟进计划有什么补充？” 秦巍在徐行身边待了许多年，自然也有几分领导智慧。 他也不直接开口，只是旁敲侧击的引导金生水慢慢的领悟自己的意图。 毕竟让领导自己开口说出来，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若是换了旁人自然心领神会，可他碰上的偏偏是金生水。 这厮故意道：“补充，没有没有。我就一街头混混小流氓，整天浑浑噩噩，在小慧同志的指引下，这才走上了革命道路。我也没什么见识？徐书记跟组长都是组织的中流砥柱，是忠诚的共产主义者，有着坚定的信仰和必胜的勇气。我相信在北平地下组织在几位的带领下，形势会越来越好……” 接下来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通，都是跟安小慧学的。 话说安小慧对他的政治教育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把金生水的演讲口才给训练出来了。 秦巍顿时哭笑不得，他原本就是政工出身。这通话金生水好多词条都记错了，一看就是死记硬背囫囵吞枣，这话说出去哄哄外围还行，在他这老政工身上那可就是班门弄斧了。 他原本想指正一下金生水的错误，记住这些革命标语也需要不少心思，看来金生水还是有向组织靠拢的觉悟的。 他好奇的打量了金生水一阵子，心里有些疑惑不解。 刚才这厮还大大咧咧的享受领导的待遇，怎么这会有装起有觉悟的进步青年来了。 不好！恐怕自己真正的意图被这厮给识破了。 秦巍暗暗叫苦，还是有些不死心道：“跟下去的话，需要一些调整，比如说……” 金生水立即打断他的话，道：“我听从组织的调遣，尊重组织的意见。我相信组织的决断是正确的，这个计划一定能旗开得胜，化险为夷的。” 秦巍是老政工了，立即听出这厮话里的端倪来了。 这厮阴险着呢？ 他前头说跟下去是自找麻烦，显然是不同意徐行的意见的。这会又说决断是英明的，他个人完全遵从。 那么自己再开口管他借钱，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你自己定下计划都完成不了，到头来还得求助反对者。 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秦巍一时间有些头大，脸憋的通红，怎么也张不开这个口。 他发誓这辈子也不会来跟金生水借钱。 找虐呢？ 他原本想转身而去，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除了金生水他还这没有其他的办法。 秦巍一狠心，老子豁出去了，为了革命死都不怕，还在乎这张脸皮。 老子这会就不要脸了！ 他站起身来，刚要张口借钱。 金生水忽然道：“上次去天津的时候，我从小慧那里借了一万块钱。这会她人在延安呢，我想还也还不了了。这样吧，你替我跑一趟，将钱带给徐书记吧！都是组织的钱，给谁不一样。” 金生水前后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令秦巍喘不过气来。 他是聪明人，金生水怎么可能跟安小慧借钱，再说安小慧也没那么多钱。 金生水这是变相的给他台阶下，一个上司跟属下开口借钱，真有些张不开口。 秦巍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我一定会帮你把钱送回去。” 金生水微微一笑，正要叫人取钱去。 秦巍忽然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道：“我记得当时小慧借你的数目是两万吧？” 金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