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讲道理

    金生水站起身来，擦了擦小刀上的血迹，来到了房间里面。

    孙氏脸色不好看，冷冰冰的看着众人。

    安小慧尴尬的站在一旁。

    刘江厉声道：“老太太，你不要执迷不悟，殷承后投靠日本人残害我们的同胞，是个大汉jian。你若是在包庇他，那是同犯。”

    孙氏执拗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大道理，夫人和小姐对我很好，我生病了还得到一笔钱来养病，她们都是好人。我不会出卖她们的。”

    见老妇人包庇汉jian，刘江火了，立即站起身来。却被安小慧拉住了，只听她低声道：“刘江同志，欲速则不达，你先不要说话。”

    刘江气呼呼的坐下了。

    安小慧走到孙氏面前，语重心长道：“老人家，我这位同伴说的不错。这殷承后的确是一个大汉jian……”

    孙氏冷哼道：“你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我家五六口人，都是靠着给殷公馆干活才能填饱肚子。夫人就是我们的恩人，俺们吃她的喝她的，到头来在出卖人家，那不是猪狗不如吗？行了，你们也不要说了。快点走吧，不然的话我叫我们家老头拿扁担赶你们出去。”

    刘江站了起来，指着孙氏道：“你想好了，包庇汉jian与之同罪，老太婆，你这是站在人民的对立面。”

    孙氏呸了一声，道：“你少吓唬老娘。”接着提高了声音嚷嚷道：“老头子，老头子，快来啊，人家欺负上门来了。”

    这时房间外传来一声怒吼。

    “那个****的敢欺负俺老婆子。”

    一个老汉拿着扫把，气冲冲的进来，刚好碰上了金生水。

    金生水也是刚进来，还没闹清怎么回事呢？这老汉便跑了进来。

    老汉挥舞着扫把兜头就是一下子。

    金生水一闪身避过去了，口中道：“老大爷您这是怎么了，小心别闪着腰。”

    老汉忽然呆了一呆，随机丢下扫把，乐呵呵的走上前来，喜道：“恩人啊，你怎么来了？”

    他这一开口，满屋的人都愣住了。

    金生水仔细看了看，巧了，这老汉正是先前在城中碰到的那位，若不是他出手相助，这老汉恐怕会破财了。

    孙氏征了征，问道：“老头子，你认得他？”

    老头子笑呵呵道：“老婆子，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的恩人。若不是他替我找回了钱袋，我就没法子给你抓药了，抓不到药，你就没个好，你要是没个好，老汉我也不活了。”

    他乌拉巴基说了一通，似乎脑筋有些不好使。

    孙氏脸色好看了许多，她站起身来对着金生水微微一福，道：“我这老伴脑子有些糊涂，前些日子我犯了病，倒在床上。急需人去城里抓药，恰好儿媳妇回娘家了。没办法了才叫他去。他这人平时丢三落四的，出门不是丢了钱就是让人给骗去。没想到这次居然带回了药。他回来就说出门遇上了贵人，没想到是这位先生。”

    金生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节，当下笑了笑道：“大娘言重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时老头接过话茬道：“你是举手之劳，我老汉买了药，婆娘就得了救，小孙子就有饭吃，俺家的牛就有人喂，俺家的田就可以耕，耕了地就能种……”

    他又乌拉巴基说了一大通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这会大会算是看出来了，这孙老汉有些疯疯癫癫不大正常。

    孙氏咳嗽一声，道：“恩人请坐，不要理会他。”

    金生水来到安小慧身边轻声问：“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这会怎么吵起来了？”

    安小慧低声把事情说了。

    原来孙氏和他儿子在殷公馆做活好多年了，殷夫人对他们不错，一家子人也对他们感恩戴德。一听说来人要对恩主不利，当下就翻脸了。

    这刘江当下威胁了几句，孙氏立即叫孙老汉进来了。

    金生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这是还真有些难办。

    这帮老农可不管你什么大道理，他们只认粮食，谁给他们吃得，他们就认谁。

    孙氏迟疑道：“恩人……”

    金生水摆了摆手，道：“大娘不要客气，叫我金生水就行。”

    孙氏为难道：“金先生，既然你们是一路的，老婆子就实话实说了。俺们听别人说过殷老爷是汉jian，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夫人和小姐着实对我们一家不错。我那儿子大牛还在殷公馆跟人家种花呢。这按理说您对我们家有恩，要老婆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是这吃人家饭在背叛人家那不是东西了。”

    她在殷公馆帮佣多年，见过一些世面，无论是见识还是心计都远超过寻常的妇人。

    金生水也有些为难，这孙氏说的也有些道理，人不就讲个知恩图报吗？这背叛主家的确有些难堪。

    这时安小慧开口了。她盯着孙氏道：“大娘，你们一家勤劳吗？”

    孙氏点头道：“那是当然，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老孙家那个不是勤劳本分的人？”

    安小慧轻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穷人明明很勤劳，却一年到头填不饱肚子？”

    孙氏征了征，道：“我们都是外地人，没有地，这都是租地主老财的。但是租子太重了，一亩地也没多少收成，这不我们娘俩不得已才到城里找活干。”

    安小慧正色道：“为什么土地都在地主老财手中呢？”

    孙氏挠了挠头，道：“那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吧。人家生下来就是地主家的少爷，我们生下来就是穷人。唉，这就是命吧！”

    安小慧淡淡一笑，道：“命，那都是地主老财编出来骗人的。其实他们手中的地都是从穷人手中抢过去的。他们的祖先都是强盗，抢走了穷人的土地。这才造成富人更富，穷人更穷的现象。”

    这种理论孙氏还是第一次听说，立即张大了嘴，吃惊道：“怪不得俺们生来就没有地，原来俺们地都让这帮天杀祖先的人抢去了。”

    安小慧笑了笑，道：“这帮人什么都不做，却又吃不完的粮食，花不完的钱，这凭什么？不就是祖上是强盗抢过咱们穷人的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