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复仇
三天以后,桑格多又到了妓院,跟在他身后的扈从们抬着几个沉重的檀木箱子。 箱子抬到屋里,桑格多摆了摆手,扈从们慌忙把箱子盖子掀开,第一个箱子里盛着金银,第二个箱子里装着玉石珠宝,第三个箱子里则是五光十色的绫罗绸缎…… 老鸨子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她象忙碌的花蝴蝶一样在几个箱子中间来回穿梭,不时地弯腰摸摸这,碰碰那,嘴里忙不迭地嚷嚷着:“姑娘,还傻愣着干啥?还不赶快谢过御前大臣。” 然后又冲着门外喊:“大茶壶,你死哪里去了?赶紧出来给大人倒茶。” 大茶壶慌慌张张地进了门,点头哈腰地给桑格多倒茶。 老鸨子甜腻腻地凑到桑格多跟前说:“哎呦,大人,怎么能让你如此破费……” “夫人,箱子里的东西都是给紫钰姑娘的,你一样都不能动!”桑格多冲着老鸨子说。 老鸨子听到这里,嘴唇蠕动了两下,尴尬地笑了笑。 桑格多冲着屋里的人摆了摆手说:“我们都出去,我想跟紫钰姑娘单独相处一会。” 屋里的人纷纷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桑格多指了指箱子说:“紫钰姑娘,这些都是送给姑娘你的,不知道这些能不能打动姑娘的芳心?” 紫钰斜了一眼箱子里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淡然说道:“大人,实不相瞒,我爹活着的时候,他富甲天下,他手里的金子能够买下整个太阳城。” “那权力呢?我可是象郡城的御前大臣,我现在就可以替你赎身,恢复你的自由。” “权力?我知道大人贵为象郡国御前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我不稀罕。如果我喜欢权力,龙都城的六王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王后派阴阳客数次到我们家求亲,我都懒得看上他一眼。” “看来只有暴力才能让你屈从于我了?” “这是无能男人最后的选择!” 桑格多见紫钰软硬不吃,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皱着眉头,喘着粗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紫钰见火候差不多了,她浅笑一声,端起酒杯走到桑格多前面,先是呡了一口,把酒杯送到桑格多的嘴边说:“大人想要得到我也不难,而且箱子里的那些东西你全部都抬回去,我什么都不要。” 桑格多兴奋起来,继而又有几分疑惑,他问道:“我能为姑娘做些什么?” “我的一个亲戚遭恶人诬陷,被当成海盗关押在太阳城的地牢里,我请大人您通融通融,帮我把人给救出来。” 桑格多哈哈一笑说:“我当什么事?你放心,如果他命大还活着,我明天天一亮便派人把他送到这里来。” “我还有一件事。” “请说,我桑格多万死不辞。” 紫钰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她顿了顿说:“我们离开龙都城,逃到这里来的时候,我们的船遇到暴风,我弟弟逆天坐着船被暴风卷走了,劳烦大人帮我找一找。” “这事不难,我这就下令发动沿海的渔民寻找,如果令弟还活着,不出三天就知道消息了。” 紫钰声音有些哽咽,喃喃说道:“大人,紫钰谢过了。” 第二天,御前大臣派人去地牢放哑仆。 扈从们带着哑仆要离开地牢的时候,牢头把他们给拦住了。 “红衣圣女下了命令,没有她的应允,地牢里的海盗不得释放。” 为首的扈从冷笑一声说:“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是御前大臣的令牌。” 说到这里,他抬手给了牢头一巴掌,怒骂了一声,然后下令把哑仆抬走了。 牢头捂着腮帮子,等他们离开以后,慌慌张张地去给红衣圣女送信去了。 扈从们把奄奄一息的哑仆抬到妓院时,紫钰正焦急地等候在院子里。老鸨已经吩咐人腾出来一间屋子,紫钰指挥着扈从们赶紧把哑仆抬进了屋,放到床上。 哑仆蓬头垢面,肮脏的头发结成了厚厚的毡,乱糟糟的胡子足有半尺多长,黑黄的脸瘦得象刀一样,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紧紧地闭着,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紫钰心如刀割一般,她把脸凑到哑仆的鼻翼前,听到哑仆微弱的呼吸声。 桑格多把王宫的御医请来了,御医慌慌张张地进了屋,翻开哑仆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把了把脉。 紫钰站在床边,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她心里不停地祈祷着:“你千万要活下来,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就是你了。” 御医检查完毕,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对紫钰说道:“姑娘不用担心了,只要好好调养,不出一个月便康复如初了。” “御医,你说的是真的?”紫钰急切问道。 御医感叹道:“姑娘,这真是个奇迹,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在地牢里能支撑半年。在那地方每天都要经历严刑拷打,遭受万般凌辱,不少犯人都寻了短见,但是他竟然没有死,看来他心中一定是有忘不了的人,放不下的事,不然断然支撑不到今天。” 正在这时,伺候在跟起的丫头突然说道:“姑娘,快来看,快来看,他睁开眼了。” 紫钰慌忙凑到哑仆眼前,哑仆看了看她,然后慢慢地合上,两颗泪珠顺着眼角流了出来,他又昏迷了过去。 紫钰破涕为笑,慌慌张张地吩咐人把熬好的稀粥端来,在丫头的帮助下,一勺一勺地喂进哑仆的嘴里。 御医又叮嘱了一番,然后离开了。 第二天,桑格多吩咐扈从送来各种样式的补品。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紫钰眼睛都没合,她不离左右地等待在哑仆床前,等待着他再次醒来。 第四天,哑仆睁开了眼睛,疲惫不堪的紫钰紧握着哑仆的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一番精心调养之后,哑仆醒了过来,又过了半个月,身体恢复如常了。哑仆变得郁郁寡欢,整日躲在屋子里酗酒。 紫钰不放心,到了哑仆的屋里。哑仆羞愧难当,见了紫钰以后跪倒在地,满面的愧疚之色。 紫钰冰雪聪明,她叹了口气:“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了你我可以连命都不要,节cao又算得了什么。” 哑仆的头使劲撞到地面上,紫钰从后面把他抱住,声音哽咽地说:“我如今已经成了这幅样子,你不嫌弃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辛格的商船又回到了太阳城的港口,船上满载着各色的货物。 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任何波折,辛格吩咐水手停船抛锚,然后心满意足地下了船,带着一群人到了海边的酒馆吃饱喝足以后,半夜时分,才醉醺醺地回到家中。 走到家门口,看见大门敞开着,他抬腿进去,嘴里胡乱地骂着粗心的奴仆半夜三更竟然忘了关闭府门。 院子里鸦雀无声,正房里却灯火通明,他大骂了一声:“天这么晚了,怎么还亮着灯?”他一边骂着,一边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辛格迈进屋门,他看见正对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姑娘。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坐在椅子上的正是紫钰。 “你是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我的家人呢?”他吃惊地问。 这时候,他听见身后的门吧嗒一声关闭了,扭头一看,哑仆冷冷地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辛格,你没想到我这么快就会找****来吧?你的妻儿还有仆人已经先你走了一步了,这事原本与他们无关,但是不杀便难消我心中的仇恨。”紫钰冷笑说。 哑仆把匕首放到他脖子上,辛格心惊胆战,他觉着脊背生风,腿一软,扑通摔倒在地上。 “辛格,你还记得我说过要把你身上的rou一片一片割下来吗?” “大小姐,饶命!”辛格以头触地,使劲地磕头。 哑仆从身上掏出绳子,把辛格捆绑在屋内的立柱上。 “辛格,你趁人之危倒也罢了,只是没想到你的心肠竟然如此恶毒。” 桌子上放着两个陶罐,紫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拿起其中的一个,走到辛格跟前,她打开陶罐的盖子,罐口放到辛格的鼻子下面。
“辛格,你闻闻,这是太阳城最好的蜂蜜,气味香醇无比,整个象郡国只有国王无为才能享用。我陪着王宫的总管睡了两夜,没收他的钱,只求他给我弄到这罐蜂蜜。” 辛格不知道紫钰要干什么,只是惊恐地说着:“大小姐,饶命!” 紫钰转回身去,又从桌上拿起另外一个罐子,回到辛格跟前说:“这个罐子装着数千只噬骨蚁,为了得到他们,我破例陪了一个丑陋的杂耍艺人一晚上,任由他摆布。你身为象郡人,应该听说过象郡城最凶猛的不是大象,而是噬骨蚁,一夜之间它们便能把一头巨象咬得剩成一堆白骨。” 辛格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噬骨蚁的厉害,它们最喜欢吃蜂蜜,蜂蜜香醇的气味能让它们瞬间变得疯狂起来。 哑仆走到辛格面前,手中的匕首一挥,剥掉辛格宽大的衣服,露出里面的皮rou。 哑仆手中的匕首如同精通女红的妇人手中的绣花针一样,锋锐的刀尖抵住辛格的前胸,然后一点一点地划开他的皮rou,细的如同银线一样的刀口有一寸多深,刀尖划过,血水细细地渗出来,如同一条红色的丝线一般。此时的辛格已经面若死灰,一股腥臭的尿液顺着裤管流了下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辛格如同把红色蛛网缠绕住一般。 紫钰站起身来,掀开盛着蜂蜜的陶罐,从身上取出一支洁白的翎羽,翎羽插到陶罐里。 片刻之后,紫钰取出来翎羽,翎羽上沾满了稠厚的蜂蜜。 她手里捏着翎羽走向辛格,香浓的蜂蜜不时掉在地上,拉成一条不规则的线。 “你……你想要干什么?”辛格嘴角哆嗦着问。 紫钰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走到跟前,如同漆工一样把蜂蜜尽数均匀地涂抹在辛格的身上。 紫钰回到桌前,擦干手上不小心沾的蜜汁,然后拿起装满了蚂蚁的陶罐,弯腰放在地上,把罐子掀开,口朝下。 一只遍体通红的噬骨蚁爬了出来,它头顶上的触角跳动的,闻到蜂蜜的气味以后,它不禁变得焦躁起来,它循着气味爬到滴在地上的蜂蜜,贪婪地吃了起来。 很快越来越多的蚂蚁从陶罐里爬出来,越聚越多,密密麻麻得如同游动的赤练蛇一般。 地上的蜂蜜很快被吃光了,蚂蚁开始往辛格身上爬,起初辛格浑身奇痒无比,他不时用头撞柱,拼命着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阵阵令人惊恐地喊声。 涂抹在身上的蜂蜜很快也被先爬出来的蚂蚁吃完了,没吃够的蚂蚁变得更焦躁,它们开始顺着细细的刀口钻进辛格的rou里,辛格疼痛难受,苦苦哀求着说:“行行好,快点杀了我吧……” 哑仆又用手中的匕首把他的胸口划了几刀,蚂蚁顺着刀口钻到他的体内。 紫钰嘴里露出一丝冷笑,她端起盛蜂蜜的陶罐,漠然地走到辛格面前,陶罐举高到辛格的头顶,将剩余的蜂蜜尽数倒在辛格的头上,蜂蜜很快便流淌到辛格的脸上,脖颈里。 顷刻之间,蚂蚁重新聚集到辛格的脑袋上,辛格呼叫的声响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彻底没有了声响,一动不动,只剩下脑袋上数不清的蚂蚁…… 半夜时分,辛格的商船着了火,巡夜的更夫发现以后,便敲响铜锣,扯着嗓子冲着船上高喊:“救火啦,救火啦。” 船上静悄悄地却没有回应。 旁边船上的人听见动静,爬起来,也跟着大声嚷嚷着救火,无奈夜黑风高,火借风势,越烧越旺,整艘船很快便被烧光了。 跳动的火光中间,有人隐约看见高高的桅杆上悬挂着几具尸体。第二天,烧焦的桅杆倾倒在海水里,几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如同腊rou一样浸泡在海水中。 他们是辛格商船上的水手,无一生还,全部死在这场诡异的大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