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冷血
龙都城南城门。 六王子白鸦正带着冲锋、破敌、制胜、奏捷四个贴身侍卫巡哨。 一只信鸽从北方飞来，轻盈地落到了冲锋的肩头上，嘴里发出咕咕的叫声，不停地挥动着翅膀。 冲锋将信鸽托在手掌中，腾出一只手解下一张绑在信鸽腿上的纸片，然后挥手把信鸽放飞。 冲锋将纸片递到了白鸦手中说：“殿下，北境送来的情报。” 白鸦展开纸条仔细地看了看，然后说道：“诸位，雪国派来的刺客已经过了长城。” “殿下，你放心，有我们在，绝不会让蛮人刺杀国王。” 白鸦冲着他们抱了抱拳说：“为了国王的安全，有劳诸位了！” 他们正说着话，小脑袋带着几个侍卫怒气冲冲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小脑袋一边向前走，嘴里一边骂道：“老六，你这个畜生，你狗胆包天，竟敢私自放走国王的通缉犯。” 白鸦看见他以后，不由地皱紧了眉头。他冲着小脑袋说：“四哥，大庭广众之下，你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不敢承认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大丈夫敢作敢当。” “我行得正立得直，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你行得正？你明明是因为紫钰那个娘们儿……” 白鸦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冲着小脑袋说：“四哥，这件事我会找父王当面讲明，你少在这里猖狂。” “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你是不是已经睡了那个娘们儿，要不然你怎么敢违抗父王的命令？” 白鸦被激怒了。 “老四，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劝你小心着点，陶公被砍头时漫天大雪，你千万别遭了报应。” “放屁！陶公私通雪国，处决他可是父王下的令。” 白鸦冷笑着说道：“陶公为什么被杀？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父王知道了你和铁算盘狼狈为jian，整天抽烟膏逛妓院，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脑袋恼羞成怒，他从马上跳下来，挥舞着马鞭去抽打白鸦。 白鸦本不想与他一般见识，但是看见小脑袋一副得寸进尺的无赖模样，便狠了狠心，决定给他点苦头尝尝。 看见小脑袋的马鞭快要落到头上，白鸦眼疾手快，他闪电般伸出一只手刁住了小脑袋的手腕，然后往怀里顺势一带，便把小脑袋拿马鞭的胳膊拧得如同麻花一样。 小脑袋觉着整条胳膊都被掰断了，他疼痛难忍，手里的马鞭“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白鸦本想打他一顿，但是抬头看见周围聚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他顾及着小脑袋的颜面，心想还是算了吧。 “快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白鸦说着话，使劲往前一推。小脑袋的身体被推了出去，他打了两个趔趄，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小脑袋的脑袋撞在地上的青石地面，额头上肿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青包。 围观的百姓中有些胆子大的按捺不住，发出来窃窃的笑声。 小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围观的百姓骂道：“你们这些贱民，谁他娘的在笑？谁再敢笑我就让鬼使砍了他的狗头。” 白鸦摇了摇头，带着几个人分开围观的百姓，准备离开。 小脑袋见白鸦要离开，他一个饿虎扑食朝着白鸦扑了过去，两个人在城门前的空地上扭打成一团。 侍卫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先是面面相觑，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得站在一旁不停地劝架：“两位王子快住手，别打了，别打了……” 虽说小脑袋体壮如牛，但打架却远远不是六王子的对手。 打了不到两个回合，白鸦双手又擒住小脑袋的胳膊，再一次狠狠地把他摔倒在地上。 小脑袋摔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叫骂：“老六，你和贾王妃那个老妖婆都不是好东西……” 白鸦素来孝敬，平素容不得任何人对母后不尊，今天小脑袋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骂自己的母后。 白鸦象头暴怒的狮子一样，他两步走到小脑袋身前，把他骑在身下，抡起胳膊，拳头如同雨点一般砸在了小脑袋的身上。 小脑袋哭天抢地，冲着他带了的侍卫怒骂道：“你们这群废物，你们的眼睛都瞎了？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小脑袋带来的侍卫如梦初醒，挥舞着刀剑准备上来帮忙。 没等他们靠近，冲锋胳膊一挥，闻讯而来的南城门的侍卫一拥而上，把他们团团围在了当中。 小脑袋见情况不妙，开始苦苦地求饶：“老六，别打了，我认输了，你饶了我吧。” 听见小脑袋求饶，白鸦从他身上站起来，抹了把头上冒出来的汗水，他还是不解恨，又朝着小脑袋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两脚。 小脑袋被打得鼻青脸肿，衣服被撕破，鞋也掉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跑出去三丈远，翻身上了马，一边往前跑，一边扭回头来指着白鸦的鼻子骂道：“老六，你等着，我这就去父王那里告你。” 小脑袋带着人屁滚尿流地逃跑了，围观的百姓发出哄堂大笑。 百姓中有人议论说：“四王子忒不成体统，哪里还有半点王子的模样。” “对，对，看看人家六王子，不亢不卑，进退有度，实在令人佩服。” “听说国王正在为立谁为太子犯愁。” “这有什么值得犯愁的，国王一定会立六王子为太子。” “可不是，如果让小脑袋继承了王位，这魔国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白鸦冲着制胜低声说了几句话，制胜冲着围观的百姓说：“诸位都散了，都散了。” 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白鸦带着几个人继续巡城。 小脑袋刚逃到王宫门口，便扯着嗓子喊：“父王救命，老六那个畜生造反了。” 冷血正躺在寝殿的床榻上苟延残喘，如今的冷血白发苍苍，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风采。 他年轻的时候，身体健壮的如同狮子一样，延续了父辈的荣光，南征北战，东讨西征，雪国、象郡、犬族、火鸟岛四国无不俯首称臣，一切为魔国马首是瞻。五国之间虽不曾有盟约，但是冷血成了名副其实的盟主。 一切都成了过去，如今冷血已经老迈不堪，他骑不动马，也挥舞不了长剑，四国的国王对他不再敬畏，魔国百姓对他横征暴敛也是日渐不满。 冷血听到宫廷外面嘈杂，皱着眉问侍卫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卫慌忙跑了出去，很快便气喘吁吁地回来了，“陛下，四王子求见。” “让他进了。”冷血有气无力地说。 小脑袋狼狈不堪地进了后殿，站在了冷血的床边。 冷血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冷冷地问：“你这幅样子成何体统？王室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父王，老六狗胆包天，他私自放跑了王室的通缉要犯。” “他把谁放了？”听到这里，冷血怒了，一口气没上来，开始剧烈地咳嗽。 “陶公的女儿紫钰，还有他的小儿子逆天。” 听到这里，冷血心里平静了些。他摆摆手对小脑袋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脑袋初以为冷血会爆发雷霆之怒，没想到他竟然轻描淡写地就把自己打发了，他郁闷地看了看冷血，然后嘟嘟囔囔地离开了。 等小脑袋走后，冷血吩咐站立在床边的御前大臣说：“阴阳客，派人去把六王子叫来。” 阴阳客应承着跑到宫门外面，对站在门口的侍卫说道：“国王有令，赶快传六王子进宫，有重要事情商量。” 宫廷侍卫到了南城门，白鸦和侍卫们还没有散去，宫廷侍卫走到他跟前说道：“王子殿下，国王陛下让你马上进王宫。” 冲锋小声对白鸦说：“殿下，一定是四王子到国王那里告你状了，你暴打了他一顿，这次恐怕是招惹麻烦了。” 白鸦整整衣衫，淡然一笑，说道：“我白鸦问心无愧，不怕他在国王面前胡说八道。” 说完以后，白鸦跟随着宫廷侍卫回了王宫。 他在王宫外面下了马，正要迈步往里走，早就恭候在门口的阴阳客朝着他走了过来。 阴阳客往左右观望了一阵，把白鸦拉到一边说：“殿下，你今天可闯大祸了。” “四王子来过了？” “四王子前脚刚走。”阴阳客接着又被小脑袋说给冷血的话给他复述了一遍。 “我正想问问父王为什么被杀陶公。” “殿下，事不关己，你又何必因为这得罪四王子呢？” 白鸦冷冷地看了一眼阴阳客，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折回来，对阴阳客说道：“大人，我昨夜巡城时抓了两个银库的看守，他们正把两箱库银运出银库。” “这些奴才真是大胆，竟然敢做这种事？” “大人，我已经审问过，他俩交代是听了你的命令，而且库银准备送到你的钱庄里。” 阴阳客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说：“殿下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我这就去银库检查银子丢了多少，然后把这两个监守自盗的家伙砍头。” “大人，你杀了他们就死无对证了。”白鸦冷笑着说。 说完以后，他甩开阴阳客，朝着冷血的寝殿走去。 阴阳客倒背着双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王宫外面转悠。 六王子进了寝殿，给冷血行过礼，然后规规矩矩地站立在一旁。 冷血平时对白鸦宠爱有加，尽管他性情残暴，但是却从来没有训斥过白鸦半句，哪怕白鸦犯了再大的错误。 冷血吩咐白鸦坐下，然后轻声问道：“孩子，这几天巡城时有没有异常？” “父王，我刚收到线报，雪国派来的刺客已经到了长城以北。” “想不到暴龙那个鼠辈不敢公然宣战，竟然偷偷摸摸地派刺客来。” “我不会让他们靠近王宫的。” 冷血点了点头，一阵剧烈的咳嗽以后，他问道：“白鸦，你为什么不抓住那三个人？” “哪三个人？” “刚才老四都给我说了，陶公的儿女和哑仆从你镇守的南城门逃走了。” “父王，我觉得陶公的事情太过蹊跷。” 冷血平静地问道：“有何蹊跷？是你对那个叫紫钰的姑娘还没死心吧？” “父王，紫钰的事乃是我的私事，孩儿不敢因私废公，况且那件事早已经过去了。” 冷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觉着哪里蹊跷？” “父王，陶公怎么可能是叛国者？咱们的武器、马匹都是他掏金子买的，而且他还雇佣人抵挡雪国的进犯。” 冷血深喘了一口气，剧烈咳嗽了几声，顿了顿说：“我知道那些所谓陶公勾结雪国的证据是伪造的。” 白鸦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王，既然你知道证据是假的，那为什么还以叛国罪的名义杀掉他？” “不管陶公有没有叛国，我迟早都要除掉他的。只是苦于没有找到机会，这次他们家族内乱，实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父王，我琢磨不透，你为什么要除掉一个对魔国有功劳的人？”白鸦不解地问。 “陶公富可敌国，而且在龙都城名声很好，这恰恰是当国王的不能容忍的。” “父王，您太残暴了。”白鸦愤愤地说。 冷血没有生气，他只是淡淡地说：“我残暴？我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我一直想把王位传给你，但是在你继位之前，我必须给你扫清障碍。” “陶公是我的障碍？” “孩子，陶公远远比千里之外的雪国更可怕，他近在咫尺，如果你继承了王位，一旦陶公有了不臣之心，有心反对你，魔国一夜之间就可能易主。” “那么铁算盘呢？他连自己的父亲都敢陷害，这样的人难道国王能够忍受？” “铁算盘不足为虑，这样的人会一时得利，但总不至于会危害到我们的权力，他越是胡作非为，百姓们才会更加服从我们，因为只有依靠我们才能除掉他。” 白鸦不服气地摇了摇头。 “孩子，我喜欢你的秉性和才能，这些老四比你差得太远，但是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国王，你还远远不够，要不然我早就把王位传给你了。” “如果当国王要滥杀无辜，我情愿不做国王。” “当国王要不得妇人之仁，要懂得使用手腕，为达到目的不折手段才行，这些老四胜过你百倍。” “历代先贤都主张国王应当仁政爱民，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冷血淡然一笑，然后说道：“孩子，那些话说说也就罢了，怎么能当真呢？” “那好人就当不了国王了？” 冷血点了点头，说：“白鸦，人性本恶，哪里有什么好人？你说的好人不过是心存妇人之仁的蠢货，这样的好人当国王，王位便难以长久。” 白鸦说：“既然如此，我对当国王更没兴趣了。” 冷血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你不继承王位太可惜了！” 一时之间，寝宫里气氛凝重，冷血叹了口气，然后失望地闭上了眼睛，白鸦先是沉默不语，在冷血床边枯坐了一会，借故离开了。 白鸦离开以后，阴阳客提心吊胆地进了寝殿，他故作镇定问道：“陛下，还有没有事情吩咐？” 冷血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刚才白鸦说雪国派来了刺客，你好好布置防范。” “我这就去命令宫廷侍卫加强戒，陛下还有事情吗？” 阴阳客担心白鸦已经把库银的事情告诉了冷血。 冷血摇了摇头。 阴阳客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告退离开了王宫。 等太阳落了以后，阴阳客换上便装，坐上轿子，在街上绕了两圈，直奔着天上人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