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脱身
密道的尽头是陶公的货栈，出了货栈不过一箭之地便是南城门。 三个人摸索到密道的尽头，密道的尽头是货栈里的一面山墙，哑仆走到山墙跟前，他把耳朵附在山墙上听了听，轻轻旋转山墙旁边的机关。 货栈的山墙慢慢地移动开来，露出来一道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暗门。 哑仆蹑手蹑脚地从暗门里挤出来，货栈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 哑仆转过身，朝着后面的逆天和紫钰招了招手，他们两个人小心地跟了出来。 逆天往四周看了看，宽敞的货仓里堆满了打好包的棉花和成箱的茶叶。 哑仆走到货栈的窗户边听了听。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鸡鸣狗叫声，南城门周围也是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哑仆抬手示意逆天和紫钰跟上，他走到货栈门口，轻轻地打开门。 出了货栈，哑仆拔出身上的剑，往四周看了看，然后迅速溜到了城墙脚下，紫钰和逆天也跟了过去。 哑仆从腰里摸出来爬城索，“嗖”地往上一扬，爬城索的铁钩发出清脆的“吧嗒”声，搭在了城墙垛口上。 哑仆伸手用力往下拽了拽，确信铁钩已经抓结实了，他蹲下身子，轻轻往上一纵，如同机灵的猴子一样，三纵两纵，爬上了城墙的垛口。 哑仆爬上垛口，他迅速收起爬城索，然后从腰里解下一根拇指粗细的绳子，手抓住一端，另一端丢了下来。 哑仆指了指绳子，逆天心领神会，他对紫钰说：“jiejie，你先上去。” 紫钰惶恐地往四周看了看，说：“你先上去！” 说着话，紫钰抓起绳子，捆在逆天腰上。绳子系结实以后，她朝着哑仆挥了挥手，哑仆两臂用力，把逆天拉到了城墙上。 等逆天爬上了垛口，哑仆伸手指了指城墙另一侧，逆天跟着哑仆走过去，逆天探出脑袋往下一看，五丈多高的城墙，下面黑漆漆的看不到底，他心里吓得直哆嗦。 逆天惊恐地看了哑仆一眼，借着暗淡的月光，逆天看见哑仆的目光坚定而温暖。 哑仆摸了摸他的脑袋，逆天顿时觉着身上有了力量。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声说：“哑叔，你放我下去吧！” 哑仆把逆天抱过来，抓住他腰间的绳子，一点一点地把他卸到了城墙外面。 逆天的双脚着了地，哑仆示意他解下绑在腰里的绳子。 正当哑仆转回身准备着救紫钰时，不远处的营房里的火把突然亮了起来，接着听见有人大声喊道：“什么人？” 紫钰顿时慌了神，她声音颤抖着哑仆说道：“哑叔，你不要管我了，赶紧带着我弟弟走吧。” 哑仆淡然地朝着营房看了一眼，伸手示意紫钰快点绑好绳子。 紫钰手忙脚乱地把绳子绑在腰间。 哑仆弯腰用力，把紫钰拉上了城墙垛口。 一只脚登上了垛口，紫钰心里这才松了口气。没想到忙中出错，眼瞅着就要上去了，她的另一只脚却踏空了，身体向下急坠下去。 紫钰不由地惊叫了一声，电光石火之间，哑仆飞速地伸出手抓住紫钰的胳膊，使足了气力把紫钰拽了上来。 紫钰吓傻了，浑身哆嗦成了一团，“哑叔，我的双脚发麻，站不住了。” 哑仆不及细想，拦腰把紫钰抱起，他把紫钰抱下垛口，迅速跨到城墙另一侧。 哑仆抓住紫钰腰间的绳子，一点一点地把她放到城墙外面。 这时候，驻守在南城门的守卫越来越多，有人嚷嚷着说：“放箭！” 一支支狼牙箭挂着风声从城墙下面飞了过来。 等紫钰的双脚着了地，哑仆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哑仆站稳以后，抓起惊慌失措的姐弟两人，飞速地朝着江边跑去…… 暗淡的月光下，紫钰和逆天看见了停靠在江边的一艘乌棚小船。 正当他们快跑到岸边时，江边的芦苇荡里突然亮起来十几支火把，一群人冲着来，挡在了他们前面。 三个人吓了一跳，逆天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站在中间的正是铁算盘，他身后跟着的是小脑袋的几个侍卫。 铁算盘冷笑着说：“哑巴，真不亏是犬族的人，果然是一条忠实的狗，你还真有本事，这么大的火竟然没有烧死你和这两个孽种。” 说到这里，铁算盘两手朝空着一挥，转回头对身后的侍卫说：“杀了他们，每颗脑袋换一千两黄金。” 哑仆冷冷地看着铁算盘，他把紫钰和逆天的手松开，然后示意他们退到自己身后。 哑仆镇定地拔出剑来，象半截铁塔一样挡在紫钰和逆天前面。 龙都城的人都知道哑仆武功高强，冷血手下最勇猛的侍卫长都不是他的对手，令龙都城闻风丧胆的海盗头子伊顿便是死在哑仆的剑下。三年前陶公的商船从象郡国返航回龙都城，他们在海上遇到伊顿，伊顿带着人登船抢劫，结果还没来得及拔出刀就被哑仆砍掉了脑袋。 铁算盘的几个手下都知道哑仆的厉害，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靠前。 铁算盘急了，扯着嗓子骂道：“一群废物，都滚一边去。” “哑巴，我知道你厉害，我这次从火鸟岛请来几个黑衣浪人，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打得过他们。” 逆天这才发现，铁算盘后面站着四个黑衣人，他们象鬼魅一样杵在后面。 铁算盘挥了挥手，四个黑衣人从他身后走过来。 这四个浪人像是被同一根线控制的木偶一样，他们齐刷刷地从腰间拔出四尺长的长刀，然后齐刷刷地走到哑仆跟前，一字排开，齐刷刷地朝着哑仆鞠躬施礼。 火鸟岛的浪人难以琢磨，他们有两种图腾，森然的长刀和美丽的菊花，平素总是温雅有礼，但是打起仗来就变得凶残无比。 哑仆冷冷地看着他们，朝着他们拱了拱手。 第一个浪人往前迈了一步，然后竖起长刀，刀刃朝前，冲着哑仆冲了过去。 哑仆横起手中的长剑，一动不动。 逆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紫钰两手掩住了嘴，转过头去不敢看。 逆天突然觉着自己眼前寒光一闪，等他瞪圆眼睛再看，浪人的脑袋已经落了地，紧接着尸体想草垛子一样栽倒在地上。 第二个浪人刚要站出来，哑仆冲着他们伸出来三个手指，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示意他们三个一起上。 三个人面面相觑一番，然后同时拔出长刀冲上前去，把哑仆围在了中间。 铁算盘看见浪人围住了哑仆，他指着紫钰和逆天，命令站在他身后的人说：“抓住这两个孽种。” “jiejie快跑！”逆天一边伸开两手挡住冲上来的人，一边让对紫钰说。 紫钰哭着说：“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铁算盘的手下冲到逆天跟前，逆天从地上摸起哑仆杀死的那个黑衣人的长刀，挽起袖子准备迎战。 “想不到你这个小兔崽子也会用剑。” “来，咱们陪他玩玩。” 逆天从小就跟着哑仆练习剑术，悟性极高，也很勤奋，莫说同龄少年，即便是寻常的粗笨之人也远非他的敌手。 两个轻敌的侍卫在逆天这里吃到了苦头，起初逆天故意装出几分慌乱，趁他们不备之际，迅速出刀。 第一刀划过一个侍卫的脸颊，紧接着第二刀刺中了另一个侍卫的胳膊，两个人疼地叫了起来。 “当心了，想不到这个小兔崽子还真有两下子。” 两个侍卫不敢大意，他们聚气凝神，跟着逆天战成了一团。 逆天虽然剑术不错，但是毕竟年纪太小，耐力太差，膂力不足，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开始有些招架不住，若不是铁算盘冲着两个侍卫喊抓活的，他早就死在这两个训练有素的侍卫刀下了。 正当逆天大汗淋漓，疲于招架的时候，一个侍卫瞅准机会，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上，他喘着粗气，刚想爬起来，铁算盘两步冲到他跟前，伸脚把他踩在地上。 紫钰冲着哑仆大声喊道：“哑叔，救我弟弟。” 哑仆听见紫钰的喊声，回头看见铁算盘如同老鹰捉小鸡一样把逆天擒住了，他心里一慌，肩头被一个浪人砍了一刀。 哑仆本想冲过去，但是被三个浪人给缠住，抽身不得，他只能边战边试图往逆天身边退。 倒在地上逆天一边拼命地挣扎，一边不停地叫骂道：“你陷害咱爹，真是人面兽心的畜生……” 铁算盘抡起巴掌掴逆天的脸上，嘴里骂道：“如果不是你们俩个孽种，那个老东西怎么会如此绝情？” 鲜血顺着逆天的口鼻流了出来，他还是扯着嗓子骂：“你杀了我吧，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铁算盘狞笑着伸出两只手，死死地卡住了逆天的脖子。 逆天被掐的喘不过气来，他挣扎中，一只手恰好碰到了腰间的匕首，刚离开密室时哑仆送给他的匕首。 这时候，紫钰站在不远处哭喊道：“哑叔，快救我弟弟，哑叔……” 铁算盘担心哑仆会从后面杀过来，他扭头看了看哑仆离他还很远，这次放下心来，他赶紧连声吆喝着侍卫说：“快去抓住这个臭丫头。” 逆天趁着铁算盘分心的时候，偷偷地摸出来匕首，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铁算盘的脸。 铁算盘刚转过脸来对着他，他攥紧匕首，用足了力气朝着铁算盘的刺了过去。 匕首不偏不倚，正好插进了铁算盘的左眼，鲜血喷溅到逆天的脸上。 铁算盘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他松开双手，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 逆天拔出匕首，从地上爬起来，准备扑到铁算盘身上再补上几刀。 站在铁算盘跟前的两个侍卫赶紧用刀把他隔开，这时候紫钰那么又传来哭叫声。 逆天扭头一看，一个侍卫已经抓住了紫钰，他手里攥紧匕首朝着紫钰跑了过去。 这时候，又有两个浪人倒在了哑仆的刀下。 哑仆提着刀朝着抓住紫钰的侍卫冲了过去。 侍卫看见哑仆那张冷得像石头一样的脸，吓得魂飞魄散，他赶紧松开抓着紫钰的手，迅速退到了铁算盘跟前。 这时候，东方亮起来鱼白肚，哑仆也不敢恋战，他担心城里的守城兵一旦冲出来，到时候想跑也跑不了。 他把刀收起来，趁着铁算盘这边乱成一团，他跑到逆天和紫钰身边，一手拉着一个，拽着他们朝着江边的小船奔去。 三个人慌慌张张地上了船，哑仆挥起手中的刀，砍断了缆绳。 这时候，南城门打开了，六王子白鸦骑着马，一马当先，带着十几个侍卫如同离弦之箭一样从龙都城杀了出来。 新婚不久的白鸦二十二岁，他长得面如朗月，剑眉星目，是龙都城长得最帅气的男人。 白鸦勒住马，他往雾蒙蒙的江边看了看说：“准备放箭。”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们也纷纷勒住马，取出硬弓，搭上狼牙利箭，对准了乌棚船的三个人。 铁算盘一手捂着眼睛，一边指着正在离去的小船说：“王子殿下，船上的人是国王的通缉犯，不能让他们跑了，快点放箭。” 白鸦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铁算盘，冷冷地问道：“船上的人是谁？” “陶公的同党哑仆，还有他的两个孽种。” 白鸦冲着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侍卫们纷纷收起弓和箭。 白鸦落寞地看着不远处的小船，这时候恰好紫钰转头回望，四目相交，白鸦心中如同被利刃狠狠地戳了一下。 他轻声叹了口气，然后调转马头，便身后的侍卫们说：“回城！” 说完以后，他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返回了龙都城。 铁算盘看着白鸦离去的身影，一手捂着受伤的左眼，一边恶狠狠地骂道：“白鸦，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投入天牢。” 哑仆摇起桨，这时候又起了西风，借着风势，小船飞速地顺着江水往东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