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谁说的
沈七想了想,自己除了一些不靠谱的资讯金手指之外,其实并不拥有其他什么可以被人视作为妖力的强大能力。 要怎么来诱导迷信怪力乱神的满洲格格呢? 似乎,这根本没有什么可选项,只有唯一的一个说法。 前瞻历史进程是不能用来忽悠人的。一方面是这个位面未必像书里所写的那样去发展,二则电子图书馆里的资料错误很多,只能谨慎参考,并不敢盲目相信。 既然不能在毓敏郡主的跟前彰显透视未来的所谓“远见”,那么唯一可想的办法就是…… 欧洲人流行的所谓“炼金术士”这个职业。 其实被苹果砸过脑袋的牛顿先生也是一位炼金术士。虽然他在炼金方面并无建树,被世人记住的伟大成就是万有引力。但是,倘若泰姆士报的记者采访牛顿先生,牛顿本人也许是否认他是物理学家,他会自诩自己是资深的炼金术士。 炼金术士这个行当在现如今非常火爆。其实这就是未来的所谓化学家。不过,这年月恰好还在把化学称之为炼金。 去年刚刚被法国革命党砍掉脑袋的玛丽安东尼奈特王后,为她的漂亮裙装渲染颜色的宫廷专家,就是炼金术士,而不是化学家。这位不知名的伟大化学家为了用硫酸和各种稀有矿物配制出最新式的黄色染料,不慎被极度危险的黄-色染料炸死。到死他都不知道他会被后世追认为伟大的化学家,瑞典的诺贝尔将踩在他的肩膀上登上荣耀和财富双赢的巅峰。 不幸被染料炸死的这位宫廷炼金术士,所从事的一切确实是奔着炼金的方向而去。他就是为了用奇异的方子配制出更值钱的稀有物质,并非为了研究什么科学奥秘。所以他真的不是化学家,就是炼金术士。 沈七恰好已经成功地实践了煤油提炼的工艺,接下来正要尝试配制那种会爆炸的黄-色染料。 这种情形下,在毓敏郡主面前把自个儿吹嘘成一位盖世妖孽一般横空出世的邪派炼金术士,这其实是恰如其分的。 于是他把毓敏拉在一边,附耳低语道,“郡主jiejie是不是在怀疑小多莉不是正常人类,是个小妖?” 毓敏被七爷猜准了心思,粉脸一红,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头。 沈七便低声笑道,“即便她真的是妖,也是为咱大清国满汉两族衷心效力的好妖,你不可以斜视她的www.shukeba.com。” 毓敏皱眉,想要申辩。 沈七伸出手指轻轻示意她不要声张,继续小声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是差不多的一只好妖。我一心想看到中国崛起,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不惜拼上全家族乃至于赛文舰队这么多好朋友们全部的性命,我对国家和民族的忠诚,你不会怀疑的对吧?” “嗯!这方面我是相信你的!”毓敏强调她相信的只是这方面,至于花心大萝卜哄骗无知少女方面,那就可疑得很。 “真的很谢谢你!相信我的立场就足够了,接下来我会让你看我使用炼金术,创造出一种世间上从未有过的新玩意儿,这玩意儿能够用爆炸的方式将人类成群成片地杀死。看上去好像恶魔的手段。” 沈七一本正经地强调说道,“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先跟你未雨绸缪地说明一下,强调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利益。倘若我没有提前给你打过这个招呼,到时候你一看到那种极其可怕的似乎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手段,我担心你会不会把我当作是可怕的大妖,从此不肯再跟我搭档合作,一路同行。产生那样的误解,可就糟了。” 毓敏眨巴眨巴眼睛,她的敏锐似乎比沈七想象的更好一些,好奇问道,“你从煤焦油里鼓捣出来的火油,不也被荷兰人说成是地狱火吗?你是不是想说,接下来还有比这火油看起来更邪恶的新作品?” “对的!就是这样没错!”沈七一边微笑点头,赞许郡主的机敏,一边又皱起眉头,装起一副忧国忧民的逼格。 沈七这番做作,原本是担心郡主会敌视小多莉,而在未来的旅程中沈七身边不能没有毓敏,也舍不得放弃多莉的能力,不得不出次下策,欺负一下爱新觉罗家娇生惯养的傻丫头不通世故人情,不懂科学,好哄好骗。目的其实是为了强迫她们之间保持和谐尊重关系,不要撕逼内斗。 没想到,意外产生了沈七自己也没有料想到的更好效果。 毓敏郡主的善良超乎沈七事先的预估,她忧心忡忡的道,“你这真是妖力吗?多莉的本领也是来自于妖族吗?你俩这些能力倒还是真心能够派上大用场,可是,这会不会招致天灾**啊?我指的是,传说中的天谴雷劫什么的,又或者道家佛门还有天主教圣骑士们之类的卫道士高手,会不会因此追杀你俩?” 她完全没有继续去猜忌来路不明的多莉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反倒关心起他们会不会因此受到打压和残害。 这倒是沈七之前一直忽略的一个大问题。 被郡主这么一说,反倒起到了振聋发聩般的提示和警醒效果。 沈七的心中不免震动,果然我还是太过年轻,最近做了这么多惊世骇俗的事情,一直没有认真留意安全保卫事宜,倘若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缘故,被看不惯我的强大对手们突施暗算,简简单单地远距离暗杀死掉,满腹的报国大计也就无声无息地就此湮灭了。 这果然是过去以来一直的疏忽啊。 这样的粗心大意真不应该啊。沈七现在想起来,其实这样的案例早在三国戏文之中就有教过,只可叹沈七一直没能领会。俗话说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果然是有道理的。十七岁的男人看三国,真心是没看懂各种弦外之音。 三国里曹cao主力全出要去官渡迎战袁绍大军的时候,有谋士就提醒过曹cao注意:与袁绍决战时,孙策从背后偷袭怎么办? 郭嘉站出来,只说了一句话就解决了这问题,他说,“孙策徒有武勇,疏于谨慎,遣一匹夫便可以将其刺杀,此辈不足为患。” 这段故事沈七本来是熟悉的。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在敌对势力首脑人物的眼中,也许,也会是同样的一个匹夫。巴达维亚的执政官也许会对手下们淡然一笑道,“赛文海盗团不足为虑,派遣一个匹夫就可以刺杀他们那个幼稚而不谨慎的年轻提督。” 除了荷兰人的巴达维亚势力随时有可能出此狠招,北京城里的永琰太子也是可以的,甚至岛津重豪和飞天流的首领源兵卫都有可能。 甚至和尚道士牧师神父圣骑士们也都有可能这么干,除魔卫道嘛,人家干起来理直气壮。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自诩正义的殉道者。殉道,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思维。一旦某个族群普遍煽动起殉道的想法来,他们的战斗力是惊人的,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非常疯狂。只因为他们相信正义的一方辣手铲除邪魔而英勇牺牲,是极其高尚的,会永垂不朽。这样一来,他们等于是集体开启了战斗力成倍增加的狂热BUFF。 就目前赛文团的实力和现状来看,招惹了这样的敌人之后,沈七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因为赛文团的成员来历复杂,整训的日子相当短,根本还没来得及在中国籍战士队伍中普及培训正规军应有的军事素养,他们连民兵都不如,怎可能是间谍、杀手、特战兵的对手呢? 看来,沈七现在应该抓起两件事来:一是优先强化训练出一支可靠的卫队,十数人或者数十人,二是在队伍成熟老练起来之前,不宜招惹强敌。 话说毓敏郡主之前在沈七的心目中就是满清王公大宅院里娇养出来的一枚傻妞,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酸丁没什么区别,他其实一直有点瞧不起鞑子姑娘。鞑子本来就愚昧,一个没什么社会阅历的鞑子小妞肯定更蠢的一比。 这时候就不由得对郡主jiejie有点刮目相看了。 她比较出身显贵。俗话说屁股所坐的位置决定思想的高度。一个底层的打工仔即便再聪明也不会认真去思考管理层的想法,一个管理者即便再愚蠢也比底层人士更善于鸟瞰全局。
郡主大概就是屁股坐在高位上的那种人吧,所以沈七没有想过的问题,她倒替沈七想了。 “多谢你的提醒,以后我会注意的。”沈七这一次是真诚致谢。 “咱们谁跟谁呀,客气啥呢?”郡主jiejie表现得十分慷概,进一步提问道,“光是多加注意,就够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依我看,你这次突袭雅加达得罪荷兰人,做得有些冲动了。说不定会招来很严厉的报复。当荷兰那样的一个强国处心积虑想要收拾你的时候,你很难做得到滴水不漏防患与未然。你很可能中了暗算,出师未捷身先死。” 沈七额头上几乎流下冷汗,汗颜道,“jiejie教训的是,我鲁莽了,以后会努力改。” “别说空话,我想知道具体怎么改?我的妖怪大人!”她现在开始倒过来开他的玩笑了。 沈七沉吟,一时没想好具体的细节。 沈福最后一个登上了白雪号。各舰的舰长已经到齐,时间不容耽搁。起锚的时候到了。沈七丢下毓敏,来到主桅下面亲自充当水手长的角色,指挥着大家迅速开船。打算绕到巴雅岛的另一侧。 一切部署妥当之后,船长室里的例会随即召开。 “福叔今天怎么是最后一个到的?稳重号上发生了什么状况吗?”沈七问道。 沈福面无表情,机械答复道,“水手们对这次出航有抱怨,私下里聚集起来想要作乱。这帮新人毫无军人觉悟,完全不懂得服从上峰的命令是必须的道理。此风断不可长,所以我抓了几个首犯,现在吊在主桅上加以惩戒。” 顿了顿,又道,“这一次的船长例会我吃不准会开多久,那几个吊桅杆受刑的家伙罪不至死,不敢把他们吊得太久。得先把他们教训过了,放下来,然后再赶过来开会。就是这么耽搁了。” 沈禄跟沈福是天生的冤家,立即嘲讽,“沈福你怎么带兵的?手下竟然敢作乱?你还不赶紧杀几个小鸡给猴子看看?还说什么罪不至死?犯上谋叛难道不该是死罪吗?你的性格如此仁懦,恐怕难当大任啊!稳重号我看可以改名为软弱号或者无能号。” 沈福当然不服沈禄,“他们不是正规军人,如果是,严重违反军规当然该杀。但他们恰好不是,所以不该处死。” “怎么不是了?新兵也是兵啊!”沈禄揪住不放。 沈福摇头,“谁说他们是新兵了?他们只是普通的海盗。甚至其中有一些连做了海盗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平民水手,又或者帮忙干活的乘客。” 沈禄回头望着沈七,“七爷!您说,那些新编水手算是士兵还是平民?海盗这个奇怪的职业,算土匪还是算军队?” 沈七半秒钟也没有犹豫,“赛文团的成员,全是军人,要按正规军应有的制度来严格管理。” 沈禄冲着沈福冷笑道,“听到没?沈福你还不赶紧回去稳重号上,先把军规给落实了!” 他这意思,就是催着沈福痛下杀手,多杀几个不听话的新兵蛋子。这样的杀戮,最符合沈禄的一贯作风。 却不料沈福非常倔强,七爷的话倘若说得不妥,福叔一样敢给七爷顶回去。怎么说福叔也是成年大叔,提督沈七毕竟是太年轻,威信力不是足够强大。 沈福叹道,“据我所知,他们一个个的并不曾正式宣誓加入我团,他们并不曾誓言说宁肯拼了性命也要把赛文提督大人的军令为圣旨啊。” 沈福立即冷嘲,“这魂淡想法是哪个迂夫子教你的?谁说当兵的必须宣过誓才算数?你说的那是志愿兵吧。除了志愿兵之外,还有一种当兵的,叫做服兵役,另外还有一种,叫做抓壮丁。这后两种兵卒是没有宣誓效忠的,但也是兵。不服从号令的,就是要杀!杀无赦!不杀不足以严肃风纪。” 沈福不屑于继续争辩,微微摇了摇头,固执己见,且懒得跟你讲些没用的大道理。反正老资就是不乐意滥杀自己的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