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6 试炼（上）
王守仁看了看聂豹和王艮，心念一转，忽然开口道，“法师，我倒有个主意。” 韩穿对这个未来圣人不敢小看，“阳明先生请说。” “这次我们来牵线木偶城主要是为了寻找玩偶道人修补好法师的袈裟。我的两个弟子一向不学无术，如果让他们去寻机关城怕是耽误了大家的大事。不如就由他们去买通这牵线木偶城的官员如何？” 王守仁说完，聂豹就跳了起来，大声道，“师父，俺们才不去做这等龌龊事。” 王守仁有些不高兴，顿时把脸板了下来加重了语气，“师父吩咐的事情你都推三阻四，难道要我去和那些小吏推杯换盏称兄道弟？” 王艮和聂豹窘的大汗淋漓，忙道，“不敢！” 王守仁教训完自己的两个弟子，韩穿也大致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他的这两个学生都是一心读书的书呆子，聂豹则一腔热血心中善恶分明不肯苟且；王艮或许心思圆滑些却放不下读书人的面子，难以做到真正的圆滑处事。 这样的两个人若是做学问教化世人都是顶好的资质。但若是入朝为官，以他们单纯的心性必然要吃大亏。 王守仁待这两个徒弟如同亲骨rou一般，舐犊情深，自然不愿意让他们将来没个下场。 韩穿见王艮和聂豹服软，不愿意辜负王守仁一番苦心，他看看左右拿定了主意，“打探消息是锦衣卫的长处，寻找机关城的事情就由锦衣卫的兄弟去做好了。王艮、聂豹，既然你们有师命，那你们两个就跟着我去买通这里的官员。崔大人则尽快把秘奏写好递上去。” 王守仁见韩穿亲自照顾两人的安危，心中有些欢喜，“秘奏的事情老夫倒是可以帮上一把。” 崔伯候听了大喜，王守仁之前曾担任兵部主事，熟知军法。有他这样这老辣的官僚帮忙出主意，这个黑状肯定可以告的袁情金焦头烂额。 众人分派完差遣，张邦、王相、郅都等小旗就带几个校尉四散而走。探听消息，正是他们吃饭的行当。 既然这里有机关城那些徒子徒孙的踪迹，那么机关城在这些锦衣卫眼中已经没有了秘密。 崔伯候和王守仁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开始筹划告黑状的事情。 韩穿一个和尚带着王元姬和百合子这两个女子出去确实有些扎眼，就留给了崔伯候照顾。王元姬撅着嘴巴十二分的不满，不过这也由不得她。 见众人开始动了起来，王艮朝韩穿拱拱手，“全听法师吩咐。” 聂豹则满脸的爱搭不理。 韩穿笑笑，带这两人重新回到了那家餐馆。 袁情金犯的不是什么大事，按道理民不举就官不究。既然店老板状告了袁情金，那如果能从这里下手就要方便的多了。 叫来小二，又让他唤来店老板，韩穿等人才说明来意。 “什么？你们是要我状告那个袁情金意图当街杀人？！”店老板吓了一跳。 韩穿笑眯眯道，“如果能把这个家伙弄成意图谋反，我当然更乐意了。” 店老板的脸色顿时就黑了，“几位客官开什么玩笑，小店做的是正经生意。绝对不会做出诬告他人这种烂污事。我之所以报官不过是因为恼怒他坏我这百年老店的名声，一桌饭菜值甚事？” 韩穿刚要说话，忽然想起王守仁锻炼弟子的本意。转头对聂豹道，“你来说。” 聂豹眉头一拧，王艮就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衣服。 聂豹醒起这是老师的意思，当即转动脑筋，开口威胁道，“店家，你有所不知，那袁情金乃是十恶不赦的锦衣卫，这次你得罪了他，难道不怕他找你报复？” 那店家笑道，“这里是牵线木偶城，不是旁处。有我们候县令在，谁敢不把王法纲纪放在眼里。那锦衣卫也就在别处威风，想当初一个锦衣卫千户就被我们候县令一封书信吓得绕城而走。” 聂豹重闻此事喜得抓耳挠腮，一个劲拿手捅王艮，“你听听你听听，这才是吾辈读书人的楷模。” 接着又问店家，“那候知县是哪年的进士，履任几载才叫这里这般大治？” 那店老板显然也是个健谈的，平日里也爱谈候知县这许多年的善政。顿时和聂豹相逢恨晚的从候知县访得十文十武开始讲起。 王艮见聂豹和店主人聊的高兴，说话已经前言不搭后语，当即清清嗓子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店家。好叫你得知，这袁情金实在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能帮我们告他一状，我愿意奉送纹银五十两。” 那店家闻言冷笑一声，“真是让人看扁了。” 说着连聂豹也不理，转身拂袖而去。 两人这第一桩事就不顺利，顿时有些焦急。王艮还要追进去再向店老板解释，韩穿却笑笑一把将他拉住。“无妨，只要走通了官面上的事情，这些都是小事。大不了我们自己出首去告他就是。” 两人听韩穿这般说了，才略按下心思。 “接下来该怎么办？”王艮从未做过买通官员这样的肮脏事，手心中都开始冒汗。 韩穿摸摸下巴，琢磨道，“你猜我们直接去给候县令送钱有没有效果。” 聂豹咧着嘴笑道，“候县令这样的好官要不把你乱棍打出来，我的名字从此以后倒着写！” 韩穿笑笑，“总要试一试。” 王艮是个心思谨慎的，连忙劝道，“法师，若是惹怒了候县令，只怕我们反倒坏了事，不如我们先从他们手下的胥吏入手如何？都说胥吏jian猾，这里面定然有路子。” 韩穿见王艮拿了主意，点点头道，“想来你俩也看出来了，这件事就是你师傅给你们的考验，既然你们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按你们想的来。” 聂豹这时也恍然大悟想明白了恩师的苦心。 韩穿问道，“满县胥吏有这么多，你们准备从哪里入手？” 王艮早有腹案，当即道，“既然候县令简拔了十文十武，想来这些人都是深受候县令的信任，我们不如从这些人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