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故事说给你听（二）
房间内烟雾缭绕，三人陷入沉默之中。 齐暮雨和李青竹怔怔的看着叶子，眼中蕴含的不是怜悯的情绪，而是nongnong的深情。她们很难想象对于当时一个仅仅六岁的孩子来说，这一切是怎样的一种悲伤和无助，又很难想象被人多次追杀又是怎样的一份惶恐和不安，更难想象他接下来的岁月是如何喁喁度过。也许，他这些年来真的很苦吧…… 一根烟抽完，叶子继续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接下来的岁月可以说是波澜不惊，没有太多的童趣可言，跟着后来来到村子的金刚和小白同吃同学同住，然后再一同训练，玩命的训练！那段岁月很苦，但也很充实，能够让人忘记所有一切，不想不念。但其实心中那股复仇的火焰正不断地壮大……” “村子里有一个老人，年轻的时候是一个老红军，就是他在训练我们、教导我们。可以想见，一个有着这样背景的老人，来头一定小不了，但我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跟其他老人一样喜欢絮絮叨叨。顶多就是在训练我们的时候才能感觉到那么一点摄人的威势。但你想啊，对于三个小孩儿来说，有个屁的威势啊！说来好笑，我们村子名为寡妇村，但其实村子里全是男人，具体说是一个老人、三个中年男人，外加三个小孩儿。就这点儿人……” “村子四面环山，西面有一条小河。夏天小河涨水的时候，河水混着泥沙，再加上上游的草木石头，奔流而来，也有那么一种波涛汹涌的磅礴气势。但那时也是我们最痛苦的时候，顶着洪水波浪，在河水中死劲扑腾，哪有什么游泳的潇洒自在，那真是拿命在训练啊！有的时候被河水冲下去百八十米，手脚并用爬上岸，看着那昏黄的水就感到无尽恐惧。” “与这相比，平时的负重爬山训练就显得有点小儿科了。那一片片大山，到处都有我们的足迹。赶上冬天的时候，漫山遍野的银白，整个人都会心旷神怡。如果赶上大雪纷飞的时候，伴着雪花，在山上奔驰，真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尤其是跑累了的时候，在雪地里打一个滚，再啃几口雪，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不过山里并不全是美景，也有着很多危险。虽然不见老虎黑熊，但狼和野猪却有不少，再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咬你一口的毒蛇，必须让自己随时保持着警惕。我们也经常被毒蛇咬上一口，今天不是这个背着那个跑回村子，就是那个扛着这个狂呼救命。最危险的时候却是在冬天碰到饿极了的孤狼，除了跟它搏斗，没有别的办法。被野猪紧撵的时候也有，现在想想还会后怕。” “不过其中的乐趣也有不少。时常在山里下个套捕鸟，或是看到一只兔子紧追不舍，运气好了也能让晚上好好改善一下伙食。而且山里的野菜野果也有不少，那真是人间美味儿啊……” “至于上学的时候，乐趣更是不少。学生时代的生活充满了幼稚和天真，以及一些看起来很可笑的争斗。作为外村或是外乡学生的我们，被人欺负的时候真是不少。开始的时候没有反抗能力，再加上对面人也多，我们实在跑不过了只能挨一顿揍，鼻青脸肿回家。后来我们一点点的强大起来，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有了反击之力，渐渐地就在附近闯出了威名，然后被欺负的时候就少了很多。我们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金刚这小子不学好，或是完全就不是学习的料，上了高中之后就把心思放在混社会上面。而我和小白不管天赋怎么，至少努力学习着，所以最后我俩都考上了复旦大学……” 叶子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憋在心中太久的东西，一经发泄，就如同开闸的洪水滔滔不绝。 李青竹和齐暮雨安静的听着，似乎也能看到在一副如同画卷的美景中三个少年拼搏的景象。而其中，一个少年尤为闪耀…… “那段岁月真的很好！但是……”叶子的话锋突然一转，“但是！我绝对不会忘记！我绝对不会忘记童年时代的那些经历！那在内心深处刻下的，赤裸裸的，鲜血淋漓的……其实我一直以来为之努力，为之付出的，就是有一天，把那些强加于我身上的东西，奉还回去！” “然后我来到了上海。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直接去南京的话，以他们的势力，毁灭我易如反掌！所以我只能在上海不断地壮大我自己，实力，势力！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的杀到南京，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毁灭一切！” “这些年来，我所有的努力，就为了那一天的到来……” “三年前，我以为我会死，但昏迷中有一个不甘、愤怒的声音不断地呼唤着我。所以我活了过来。然后一个男人跟我说，如果想要强大，让我跟他走。所以我跟他走了。三年中，面临着太多太多的危险瞬间，死神的镰刀似乎就紧贴着我的皮肤，但我还是活了下来。所以现在的我变得更加强大了。然后在今天，我回来了！这一切，还是为了那个曾经……” “而现在，我已经足够强大。那一天，已经不远！”叶子最后说道，然后陷入了沉默。 齐暮雨和李青竹对视一眼，眼中有着太多复杂的情绪闪过，最后变成了对某个人的爱和关心。 良久，叶子再次开口道：“我本来想要把这些秘密一直埋在心底，或是直到所有的目标都已实现再跟谁说。但是，暮雨母亲的话提醒了我。哪怕你们再怎样爱着我，我也不应该自私地把所有一切跟你们隐瞒，因为这样对于你们来说不公平！所以我今天把这些跟你们说了……我不想，你们跟我在一起那么多年，到最后，才发现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隐瞒了你们太多……” 李青竹和齐暮雨同时摇头，然后又同时走到叶子面前，抓住他的手。 这是两个女人第一次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表现出自己与叶子之间的感情。但这个时候她们都已经不在意了，只想通过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给叶子一丝丝安慰。 叶子笑了笑，看着两个女人，已然从她们的眼中得到了答案。然后他缓缓地拥住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羞涩以及坚决，所以她们没有抗拒。 “你，那三年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怎么会……”齐暮雨似乎又看到了叶子身上的那些伤疤，忍不住问道。 “对不起，这个事情真不能跟你们说，因为里面涉及到的东西比较多，说出来会有很多麻烦。不过，那些东西都已经过去了，你们只要知道我还是原来的我就可以了！”叶子说道。 齐暮雨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其实叶子今天能够说这么多，她已经很满足了。 然后李青竹想了想问道：“你说南京的那个人是……” “他叫刘猛！” “南京刘家？！”李青竹惊讶道。 叶子点了点头。 李青竹想了想说道：“南京刘家在南京就像我们李家在上海一样，只是两家发展的方向不同而已。他们家老爷子曾是南京军区司令员，现在虽然已经退了下来，但在军界依然威名赫赫。而刘猛也是刘家的佼佼者，没有沿着家族的脚步进入军界，反而在黑道上混得风生水起，堪比上海万长青一样的存在！” “这么厉害？”齐暮雨也惊讶道。也许她不知道别的情况，但对于万长青在上海的地位还是多少了解一点的，所以更能体会刘猛背后势力的强大。 李青竹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刘家在南京商界、政界都有不小的影响力。姑且不谈政界，就说商界……” 说到这里，李青竹突然停下，然后豁然抬头看向叶子，“难道，难道杨婉心就是你的母亲？” 叶子平静的点了点头。 李青竹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道：“杨……的公司杨氏集团在南京、在江苏省来讲都是一个大企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然后李青竹突然叹了口气道：“我突然发现，也许你的背景比你说的还要复杂很多。” “怎么？” “比如你的母亲，既然是她，为什么会有那些事情发生。比如你的父亲，怎么能在刘猛的追杀下带着你逃走。比如那个老人，独居在一个落魄的小山村，怎么看都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再比如金刚和小白的父亲……”叶子微笑道。 “这些你都知道？”李青竹讶异道。 “知道，也不知道……”叶子摇了摇头。 “不过，我和暮雨会帮你的！”李青竹认真道。 齐暮雨也点了点头。 “有你们在，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叶子紧紧搂住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