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相逢不如相忘
那日马戎逍燃起熊熊灵气之焰，将无心古剑熔掉，取出断灵木。断灵木熬煎成药，为云兮服下，每日辅以汤药，便等待其苏醒之日。 没有无心古剑，马戎逍心中不免有些空落，每日闲暇之时，几乎都守在云兮床边，等待着这小妮子苏醒过来。 待醒来之时，便实现那日的承诺，将早已尘封的爱全部交给这个云兮小妮子。 而二龙山的众人，亦在将军府中养伤休整，有时众兄弟聚在一起，喝点小酒互诉衷肠。只是马戎逍稍显落寞，因为心中惦念着一人…… 忙碌的将军府渐渐归为平寂，赫连将军开始处理公务，共理镇北军和幽州府之事，燕云十八骑所剩众人各自归职，河间三祸亦是重回菊花谷，待命休整。 花园中的秋树上，枯叶所剩无几，那满院的月季也悉数凋零，深秋的将军府若这渐渐寒凉的天一般，变得有些清冷。 当马戎逍身上青衫变作厚襦袍，已是云兮服下断灵木的第五日……… 马戎逍轻轻合上云兮的房门，屋中云兮仍在沉睡，但面色愈发红润，那苏醒之日应该不会太久，想想也是欣喜。马戎逍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来到院中透一口气。却看见赫连雄心早已经站在了院中。 深秋午后的阳光落在这位老将军的身上，有些沧桑和寂寥。丧失义子之痛，女儿重伤之悲，让这位曾经叱咤疆场的将军苍老了许多。赫连将军的身形有些伛偻，面容中却带着一丝释然的笑容。云兮的情况渐渐好转，这几日也是有了些笑容。 赫连将军看着马戎逍，招呼一同在院中石桌旁坐下。两人坐定相视，却沉默无言。 “赫连伯父，是我没有保护好云兮，怪我……” 马戎逍叹息一声，低头看着石桌，尽是自责之意。那日在迷雾之中，若让云兮和李执苍一同留下，也不至于今日。 赫连雄心拍了拍马戎逍的肩膀，满脸的慈爱之色，叹声笑道： “戎逍贤侄你也不要自责，若是如此，那便怪我一开始就不该让云兮跟来……” 马戎逍看着将军宽慰自己，也是面露笑容，抬头看向那秋叶所剩无几的树枝，有些如释重负之感： “赫连伯父，云兮一定会醒过来的。” “是啊，一定会醒过来的。” 赫连雄心也是释然一笑，抬头同马戎逍一并看向那枯黄的枝桠。如今的马戎逍，短发渐渐生出，颇显干练，少了一分原来浪迹江湖的仙侠之气，多了一丝北方男儿的肃杀和坚毅，这份坚毅正是镇北军中的那份军魂之色。 如此的马戎逍，赫连雄心是心生喜欢，开口道： “戎逍贤侄，自家女儿的心思，做父亲的怎会不知。那燕山之行，云兮是死活都要前往，我也执拗不过。我知道，云兮前往那自己害怕的地方，就是为了一个人啊……” 马戎逍闻言，想到和那小丫头的过往，不觉心头一暖。 见马戎逍露出笑容，赫连雄心也是大笑几声，仿佛有重现了那昔日的勇武之气，开口道： “戎逍贤侄若不嫌弃，便做这赫连将军府的女婿吧！” 马戎逍闻言一笑，心中没有那般惊讶之色。在马戎逍心中，早已经做好了照顾云兮的准备。现在，马戎逍明白这“情”如何去写，更明白这情中的那份责任。 “赫连伯父，只要云兮愿意……” 马戎逍这看似普通的回答，却带了许多情感。多少人钦慕于赫连小姐，在面临选择的时候，马戎逍却将选择权留给了对方。 赫连雄心看着马戎逍，越来越是喜欢，和马戎逍相视大笑，带走了之前的阴霾。 秋阳照在两人身上，在这番清冷中，变得温暖了许多………… …………………… 服下断灵木后的第十日，云兮终于睁开了双眼。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很模糊，也记不起来…… “赫连小姐醒了！” 欢喜的声音响遍了整个将军府，将军府中众人奔走相告，张灯结彩，笑逐颜开。伙房中更是一片热闹，准备宴席迎接云兮小姐归来。 而在这片欢笑声中，马戎逍却显得那么寞落，站在云兮的床前，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谁？” 云兮坐在床上，睁大双眼瞧着马戎逍，眼神中带着丝丝惊恐，仿佛陌生人一样。 “云兮，是我啊，马戎逍……” 马戎逍毫无准备，语无伦次地说着自己的名字。 而这陌生的名字，让云兮有些恍惚，仔细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名字，却一无所获。云兮礼貌地向马戎逍点头，忙是靠到父亲母亲身边，小声问道： “爹，娘，我这是怎么了，房中的这些人是谁？” 赫连将军和萧夫人虽是为女儿醒来而欣喜，但面对女儿所问，却不知如何回答。 醒来的云兮显然忘记了马戎逍，忘记了燕山之行，忘记了之前所有的这一切。 “云兮，你还记得我吗？” 宗墨湮看的焦急，慌忙问道。 云兮看着宗墨湮有些疑惑，慢慢问道：“墨湮jiejie，怎么了？” “你记得我，那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马戎逍吗？”宗墨湮见云兮认得自己，心中一喜，忙是追问。 但却让所答，却让宗墨湮的心再次跌倒谷底。 “马……戎逍？”云兮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却摇了摇头。想仔细回想什么，脑中便是一阵钻心之痛，闭目皱眉，半晌才好。 宗墨湮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马戎逍拦下。 “大哥？……”宗墨湮见马戎逍拦住自己，云兮和大哥可是自己一手撮合，这眼见马上便要圆满，却突生阻隔，是如何不着急。 在宗墨湮急切的目光中，马戎逍只是淡淡一笑，对着云兮抱拳躬身： “云兮小姐，在下名叫马戎逍，只是一个过客……” “过客？马公子。”云兮虽然还有些迷糊，但依旧是礼貌地微笑。 而马戎逍口中这“过客”二字，让所有人都是一怔，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或是悲伤，或是惋惜，或是焦急，便有万千中情绪混杂。 “云兮小姐，好生歇息……在下告退了。” 马戎逍躬身行礼，依旧是不变的笑容。转身离去，走出屋门…… “爹，娘，那个人好奇怪啊……” 马戎逍的耳边传来云兮的声音，无法回头，毅然离去，却满面泪滴………… 一梦间， 昔日执手相恋。 谁道醒时渐相远。 伤离作泪眼。 转身恍恍思卿颜， 却忘佳缘早断。 踏秋黄叶空寻遍， 独凉萧瑟天。 ——————《空相忆.萧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