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重生之贤臣难为在线阅读 - 第31章 护宠狂魔

第31章 护宠狂魔

    昏暗的房中,黑暗的床上微微隆起一个身影。【】

    公孙御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子过去伸出并拢的食指中指,探了探那人鼻息后轻呼了一口气:“还有气息。”

    床上之人不知是昏迷还是睡得太沉,几个大男人又是走路又是推门又是说话的,都未被惊醒。茅草屋很小,除了进门这间屋子,剩下便是一间灶房。

    把盛米的缸子都打开看了个遍,其余几个都是空的,只有一个米缸里还有见底的小米。

    几人看了一圈既未叫醒此人,也未多留,便继续走向下一个茅屋。

    颜四走在最后,停留片刻,从袖袋中摸出些散碎银子,小心塞到那人枕头底下。

    方才看到眼前情景,颜四不免有些唏嘘。当年自家境况与这几多相仿,他奶奶卧病在床,命悬一线。若不是许辞命人送去百年老参丹,奶奶早便熬过不去。

    那些年许辞逼他们哥几个给许三小姐当rou袋打,本以为是侮辱他们。却不想时间一久,他们几人不仅身体也强健了不少,还学了些武艺傍身。

    再后来王员外将许府改成“济世辞学堂”,许辞命几人去学堂读书。

    他和阿牛的一个文探花一个武探花,如今一个左别驾从使,一个右别驾从使,俱是从五品朝廷命官。

    而其他几个兄弟不争气,但也一直跟在王员外身边学习生意经,在商场上也算是有所作为。

    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若是没有许辞,便没有他们的今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许辞除了一开始接济过他们五人,之后再未送过衣物食物。

    不假辞色高高在上对他几人呼来喝去,看似霸气猖狂。

    但饮水之人,冷暖自知。

    他之于他们,好比良师。

    许辞对他们不会有过多夸赞,虽不假辞色,却又每每都在后面为他们推波助澜。

    他们虽为手下,却又不会限制他们。

    人各有志,许辞非但从未相拦从中作梗,反而是多有相助。

    颜四不止一次庆幸,自己当初咬牙要签死契的决定。

    倘若当初选择是活契,以许辞的性格,恐怕只会留他们干个十年八年,便置之不理。

    哪还有他们如今这般令人艳羡的似锦前程。

    许辞年纪轻轻,乍一看乖戾嚣张,可所做行为又都在情理之内。

    他的气度乃至心思,断不该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

    颜四走在最后,望向许辞的目光很是复杂,几乎要把他供为神明看待。

    若说他们几人起初低头是因报恩,如今却是真心为之折服。

    再说被颜四在心中夸了无数遍奉为天神的许辞,如今却是心不在焉闷闷不乐。

    想他如今内在几乎四十五岁的人了,看着太子便紧张。

    那日色诱太子之后,他便成了霜打的茄子,再提不起精神头。

    可能正是应了那句“近乡情更怯”,如今许辞越是想靠近太子殿下,便越是思量颇多,束手束脚,不敢动作,也不敢表露分毫。

    可这儿压抑久了,许辞自己也憋屈。一个憋屈,他便来了脾气。

    一把推开在前面的开路的公孙御,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大喇喇一把推开一扇房门。

    房中顿时一股恶臭传来,许辞赶忙捂鼻,眼蓦地睁得大大的。

    眼前地上躺着一具尸体,看模样死了有几日了,身体被老鼠啃食的地方已开始腐烂。

    这恐怖的景象突兀撞进眼前,许辞浑身一抖,努力稳住身形。

    一个宽大的手掌从身后附在许辞眼前,一个呼吸间,许辞便感觉自己被圈禁了熟悉的温暖怀抱中。

    李昊琛拍着许辞后背心疼地安慰道:“我们这就出去。”

    说着也不管什么再查看这屋,便侧揽着许辞将他带到了街道上。

    李昊琛圈住许辞,手抚着他油亮的乌发,问道:“还好吗?”

    许辞毕竟活得久了,心理承受能力强。如今能顺其自然窝在太子殿下怀中,他便撒了个小谎,“被骇了一下,如今心口还直跳。”

    李昊琛不疑有他,将许辞搂的更紧:“乖,不害怕。人死之后,剩下的只是些腐rou罢了,虽然面目狰狞,却无甚可怕。”

    许辞低低“嗯”了一声,心满意足地回抱住李昊琛。

    两个人你抱着我我抱着你,心中皆对对方执念颇重却俱都不敢道出。

    探查完了的颜四和公孙御二人,出来便看到两人互相抱得紧紧的,周身的氛围怪怪的。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打扰二人,自发地向着下一间而去。

    等颜四公孙御查探了三间出来,两人还在像个连体婴儿一般紧紧搂在一起。

    公孙御实在看不下去咳嗽了两声,许辞才不情不愿抽身出来,嘟嘴道:“我已大好了,主子。”

    公孙御这才走上前一抱拳,禀告道:“主子,第三家有一对夫妻和子女。”

    李昊琛点点头,“好,走去问问。”

    第三家茅草屋看着都比前几家要好上一些,房门虽是补了好几次,却也是严严实实。

    屋内一个破破烂烂的木桌两旁正做着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捧着盆牡丹花,女的怀中搂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瘦骨嶙峋的小姑娘。

    那花盆中的牡丹花颜色非是一般的艳粉娇白,而是通体紫黑,竟是一盆稀有的牡丹珍品冠世墨玉。

    远处摇篮上一个小婴儿正“嘤嘤”啼哭不已。

    一男一女分庭抗礼,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见方才已走的人又倒了回来,男子抱着花便冲过来,对着颜四道:“这位公子,您就收下这丫头吧。这丫头如今看着瘦弱,可您仔细看,长得俊俏着呢,是个好苗子。”他竟是将颜四当成了来收女娃子的牙公。

    那女子一听急了,将女孩搂的更紧,指着男人破口大骂:“你敢卖囡囡老娘就把你的花给摔了”

    男人一听急了,赶紧跳起来,抱着花退后两步:“你个妇人家懂个屁,这花再过两日便会一跃成为牡丹之王,到那时它可是会身价倍增。”

    “增个狗屁,你为了养这花把家都给败光了,被人赶到这处破地。若不是老娘天天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你早去喝西北风去了你居然还要卖了囡囡,老娘跟你拼了”

    说罢便放开女孩,冲上去要找那男子厮打。

    李昊琛听着头疼,冷喝一声:“都闭嘴。”

    一男一女顿时消了声儿,大气不敢出一声。女子赶紧回去重新抱住女娃子,男子则是抱着花躲得更远,生怕一个不查女人便扑上来。

    李昊琛气场太足,吓得两人再不敢说话。

    许辞见状笑了笑,对着女人道:“我们几个兄弟是从外地而来,恰好路过。你且说说你们这是闹得什么事儿,我等说不定有办法。”

    那女人一听这几人不是牙公,登时长舒一口气,哽哽咽咽地说了起来。

    众人一听才明白,原来这夫妻二人家境本也算差强人意,男子是位教书先生,女子是位纺织女。

    男耕女织,一年里的工钱除了补贴家用还会有些剩余。

    但自从几年前,男子突然迷恋上养殖牡丹后,便将家中金银首饰钱财统统拿去买了良品牡丹花种。

    屡屡培育失败之后,更是在去年将房契抵押出去,换了五十两银子买了十颗冠世墨玉的花种。

    得了这花种之后,男子也不去教书了,天天在家伺候这几株花。

    家中没了教书的工钱,便只靠女人的女红撑着。

    可单靠一个女人的女红,那还得起那羊羔息,一年没还上,钱引铺便拿着地契将他们赶出了家。

    可这利息是驴打滚,前两日钱引铺里的人刚来催了债,若是明日再不还上去年的羊羔息,便将她们母女卖去妓院。

    男子想着干脆将女儿卖了,先把羊羔息给还了。等他牡丹节夺魁,大把大把的金银随之而来。可女人怎么也不肯,囡囡虽说是女娃,可毕竟是自己的心头rou。

    若是被牙公买去做了那专供人骑压的瘦马或是卖去妓院,囡囡今后该会如何恨她。

    许辞听后问道:“你们一年的羊羔息是多少两?”

    女人哭道:“借了五十两,那房子他们说只值三十两。剩下的除了还钱还要加上羊羔息,每年只羊羔息便要还二两银子。这么多银子,让我们去哪里弄啊。”

    男人有些不耐烦:“都说了等两日后我这墨玉在牡丹节中被挑选为牡丹之王,我们便不愁吃喝了,还怕还不了他那点羊羔息?”

    女人一听蓦地大哭起来,声音凄厉:“可那时我们的囡囡就不在了啊你天天将什么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上,到头来只是个伪君子,畜生”

    男子被女人这一骂,顿时脸上一红,羞耻地窝在一边,也不再说话。

    李昊琛望向那名女子,“这条街是什么街?怎会如此凄凉。”

    女子被李昊琛一盯背脊顿时袭上一股冷意,赶紧答道:“这是当年闹瘟疫时留下的死街。因着扬州知府听说京城派了刺史来此巡查,便下令全城不准出现乞讨者。十日前,他派衙役将全城乞讨的和我们这种无家可归露宿街头的人都赶到了这里。”

    “这儿的房子都是无主的,我们便随便挑了一间住下。”

    李昊琛又问:“不让乞讨者乞讨,他们又如何生活?”

    那妇人沉默良久,叹道:“有的饿死了,有的快要饿死了。官府每隔几日便会来此收尸,如今那些乞讨者已是死得差不多了。”

    女人怀中的小女孩瘦骨嶙峋,一双眼睛却晶亮极了,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直盯着许辞看个不停,一眨不眨地。

    许辞见状蹲下来,朝着小女孩招手,“来哥哥这里。”

    女孩儿乖巧懂事,望了女人一眼,见女人同意,才颠颠地跑过去,眼睛还紧瞅着许辞。

    被女孩看的有些不自在,许辞摸摸她的头,笑问道:“怎么这么看着哥哥?”

    小女孩歪歪脑袋,伸手戳了戳许辞的腮帮子,奶声奶气地回道:“哥哥长得真漂亮,肌肤也滑滑的。”

    被小女孩的回答逗乐,许辞伸手抱起她。小女孩一身骨头,身上轻得很,许辞一下就抱起来了,“哎呦,小丫头可真轻。”

    掂了掂小姑娘的斤两才将她放下,许辞望了李昊琛一眼。

    李昊琛心领神会,点点头,“你尽管动作,我在旁看着。”

    得了太子殿下应允,许辞笑着问那小女孩:“小丫头,你可知道你娘一年的女红能挣多少钱?而你家一年又开销多少钱?若是答上了,哥哥便给你一样好东西。”

    女孩儿定定望着许辞眼睛,却突然开口道:“哥哥,我娘亲给人做女红,一月工钱是一百文。一年下来是一千两百文。一千文便是一两银子,我们全家不吃不喝,单靠母亲的活计一年才攒一两银子多一点。”

    许辞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算得不错,。”

    “盐一两一百文,五两五百文。我们家省吃些一年也要五两盐,一年光盐钱便是五百文。剩下七百文,柴米油加上米便又去了三百文。”

    “如此便还只剩四百文,不过无妨,我们冬日可多多裹些衣物,煤钱便省了去。家中偶有衣服缝缝补补,又是一百文。”

    “剩下三百文,若是家中无人生病抓药便是一年剩余。可攒了这三百文,却不够爹爹买一次肥料的,如此家中还要从别地腾出些钱贴补爹爹,于是便把盐从中削了。”

    小女孩聪明伶俐,回答地条理清晰,倒是个机敏的娃子。

    许辞瞧了男子一眼:“你这女娃怪聪明的,以后或成大器,如今卖了岂不可惜?”

    男子摇头,“家中只一个孩子便养不活,如何养两个,再说毕竟是女娃。”

    许辞冷笑一声,“你一个孩子养不过,却能养得起这花,倒是稀奇了。”

    男子噎住,脸涨得通红,不再言语。

    对盐的市价摸不太清楚,许辞问向他们几人中最懂此道的颜四:“颜四,京城中盐价是多少?”

    颜四沉吟道:“因盐乃不可或缺之物,朝廷盐司明令不可肆意哄抬盐价,京城中盐价一两十文便可。”

    公孙御自也不了解盐价,如今听颜四这么一说,啐了一声:“一两十文到这里涨到一两一百文,罗员外够可以的啊。”

    那女子听他们几人交谈,忍不住插嘴:“这盐价之前并未涨到如此离谱,自从七年前林狗和将其他盐商统统赶走,只留罗狗一人,这盐价便开始与日俱增。”

    公孙御一听乐了,拍手道:“林狗罗狗,哈哈,倒是贴切。”

    许辞冷哼,“说他们是狗都是侮辱了狗。”

    说着许辞偷偷往小女孩手中塞了颗金豆子后,女孩竟也聪慧,竟不动声色将金豆子收起来,未惊动任何人。

    许辞又踱步到那男子身前,声音轻飘飘地道:“要我买这女娃倒也不是不可。”

    那男子一听高兴道:“那还等什么?”

    “只是我如今对你这手中的花也十分也兴趣,”许辞指了指这花,“我刚从广场而来,你这花开的颜色虽奇特,但到底花团还是小了些。新奇有余富贵不足,若是想入三甲都难。”

    这花到底还是小了些,还未完全长开。

    对这墨玉许辞倒是真的喜欢,因见这花第一眼,许辞便突然想到了身后的李昊琛。

    李昊琛最爱穿玄色衣袍,一身黑衣威风凛凛。这紫黑花瓣的冠世墨玉,虽长势不佳,可贵在颜色上,所以他有心想要买下这花。

    “如此我给你三个选择,”许辞伸出三根手指,字正腔圆道,“这第一嘛,我买了你这女娃子,可你这女娃子身上没斤没两的,容貌也差了些,只能算个次品,我只出一两银子。”

    “第二便是我买了你这冠世墨玉,我给你五百两银子,你将这花卖给我。有了这五百两银子,你不仅可以将房子赎回来,还了羊羔息还剩下不少,完全可以做个小本买卖。”

    “第三嘛,我可以先借给你二两银子,暂且用来还那羊羔息。你也可以参加牡丹之王的比赛,但若是你被比下来了,这花就是我的,当然我还是会给你钱,但是那时候,我只出二十两银子。”

    男子心中多有纠结,想了许久最后一咬牙,“我选第三。”

    第一个想都不用想了,女儿他也有些不舍,再说只卖一两银子,羊羔息依然是还不起。

    第二个虽然他有些心动,可一想此人既然舍得花如此大的价钱买他的花,定是慧眼识珠,瞧出了这花的不凡。若是他将此花买走拿去比赛夺了花魁,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索性还有第三,他先借给自己二两先解了这燃眉之急,等得了头筹,大把大把的银子还怕还不了区区二两银子?

    许辞听后阴冷地笑了一下,“你可要想好了,第三,若是你没拔得头筹,你这花便是我的了。我既然敢这么做,便有这么做的资本,事后可别耍什么花招”

    男子狠狠点了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许辞听后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二两碎银子递给男子,“记住你今日的话,两日后见分晓。”

    临走前许辞朝女孩看去,女孩笑的贼兮兮地,许辞见状朝女孩挤了挤眼,逗得女孩趴在母亲怀中偷偷闷笑。

    几人又看了这一条街,再无什么发现,便原路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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