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南音

    漆黑中有阵阵隐臭，但那臭气却又是温暖的，相信您也曾有这样的感觉吧，做了个梦，在梦中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于是肆无忌惮的撒欢，去尝试现实中不敢尝试的一些事。

    可有时候这个梦也有些太长了，长到需要在梦中不断呐喊“我要醒过来，我要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由于我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所以很怕会就这样一直梦下去。

    而当美妙的梦最终被打破后，就会成为“犬儒”。

    已是1990年了，也就是三儿意外死去两年后。

    一辆装农产品的货车一路南行，它来自哪儿，要去往哪儿？货车驶进城镇，满街的南音听的人耳膜刺痛，公路上竖起的大牌子写着“上海欢迎您”。

    原来是去往拥挤嘈杂且落后的上海。

    过了北新泾沿着苏州河前进，路边一片高墙有三四米高，顶端还安着碎玻璃渣。看来是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在东侧有扇门，门口站一四五十岁门卫，他看起来一丝不苟，目光炯炯。司机下来与门卫攀谈几句，此时有另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加入他们的闲聊。

    仔细琢磨他们说的南音，勉强还能理解。

    “张司夫，呀饭切了伐？”（张师傅晚饭吃了吗）

    “哎没咧，王次长侬切了伐？”（还没，王处长吃了吗）

    “吾切了两则哞头。”（我吃了两个馒头）

    叫王处长的人两手叉腰，大概想显得吃的够饱，接着说：

    “各两天先生司了各得，多滋意滋意啊。”（这两天那位先生住在这里，多注意注意啊。）

    “放心王次长，老当班哩。”

    怎么样“南音”是不是很难懂？

    忽然趁着他们聊天的空档有只狗刷的窜进去，吓得两人立马骂起来“娘饿挫比，有则狗”（草你妈，有只狗）。

    这狗大概是饿了，循着饭菜香气左右探寻，最后却只在厨房旁的竹林中徘徊。幸运的是有一个由远及近的脚步朝这儿走来，那脚步声很小，是人，是小人。一个十岁上下胖胖的小女孩注意到了在林子里奄奄一息的狗。

    小女孩蹲下来观察着，有点警惕又有点好奇，她身上穿的红色羽绒服与红色童鞋很可爱。

    通过幽密的竹林它们对视着，突然她钻了进来用小手摸着狗的短毛，而后那手又放到了狗嘴边，狗舔了舔那手，有甜甜的糖果味道。

    此时林子外有个声音喊她，“绵绵你钻里面干嘛，多脏啊，快出来。”

    “许阿姨这儿有条狗。”

    “什么狗？”

    “就这条狗。”女孩吃力的将狗拖出来，拖到一个中年女人面前。

    “哟这狗什么品种啊，没见过嘛满沙的。”

    “许阿姨它好像要死了没什么力气。”

    中年女人摸摸狗头，又摸摸肚子。

    “是饿了。”女人判断道。

    对！是饿了，狗猛地伸出舌头，以最后点力气乞求着。

    “哟好像听得懂人话。”

    “许阿姨我们拿点东西给她吃吧。”

    “行，那我去拿点好了你别到处瞎跑，去陪陪你爷爷。”

    “爷爷在打牌我就出来溜溜。”

    不久之后两人端来了一碗碎rou末泡饭，这条不知哪儿来的可怜的狗，稀里哗啦的将碗舔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