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不速客
“如若有那么一日,了然愿与浣儿哥哥并肩同行。”听闻了然此言,云浣平日里即便再沉稳,此刻也不免惊喜万分,不自觉地拉起了然的双手。这会儿莫说是云浣,即便是了然,亦觉得自初识以来的这几年,俩人从来不曾这般心意相通过。 没有鸿雁传情,没有花前月下,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无论是了然还是云浣,曾经都不敢奢望能获得这样一份感情,但原来这一刻到了,一切却又不过是水到渠成。 二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静静地听山泉叮咚,鸟语溪鸣。 了然这一刻在真心享受当下的美好,不思过往,不计将来。无论这神秘的苍天想怎么折腾,此时此刻,了然只愿遵从内心之驱使。 而云浣此刻更是无限欣喜。过往的路走得有多孤寂只有他自己清楚,而未来的路无论成败终归是一条更加孤寂的路。而如今,将有一知心人一路同行,云浣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从来不曾有此刻这般坚定过。 只是,瞧着了然那娇美的容颜,云浣又不免有几分心疼。 “meimei将来可有什么打算?”关于了然的未来,云浣挂心已久。“武脉传人”之身份在旁人瞧来高贵神秘,甚至让许多人艳羡不已。但云浣身为皇室贵胄,自是深知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况且武脉传人既已出世,将来总少不了要与军队打交道,若是男子便也罢了,但若是女子,总不好一辈子与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一直纠缠。 了然其实一直也不曾想清自己未来的路到底想如何走,此刻云浣问道了,便也只是下意识地回答道:“了然并无鸿鹄之志,与这天下诸多女子般,我最大的心愿便是无论世道如何亲人却始终能安好。至于我成为武脉传人实数机缘巧合,即便如此,我亦无意于颠覆乾坤,只愿无论何时何地,皆能做自己想做的。当然,若是有余力能扶救这天下苍生,了然也必不会袖手旁观。” “做自己想做的”,了然下意识地说出这几个字,才忽然醒悟,两世为人,原来最大的心愿不过是由心而为。只是上一世之人生完全不由自己掌控。这一世,又已然与各国皇室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怕是终究会有太多的不由自主。 不过,了然的一番话云浣终究却是听到了心里。 此后的数日,除日常起居外,云浣了然二人可谓是形影不离,好在身旁人都是乐见其成。 如今的沧州,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鸾国重要的情报枢纽之一。 每日间,总会有数条来自鸾国各地甚至邻国他乡的情报汇集至沧州。同时,又有数条指令相应地发往各方。且不论未来形势如何,云浣都在尽可能做着最充足的准备。 而这种准备事实上已然筹备数年了。了然印象中,初识云浣时他也不过才十五岁,但那会儿他便已是****忙于各种事务,十分不得闲了。 如今形势紧迫,事务更杂,只是以云浣当下之能,处理起来反而要游刃有余得多。只不过,终究有些事让云浣难以展颜。 鸾国的这个冬季实在不算太平。 如今之鸾皇相较前代可谓能力平庸,又心性善疑,其即位以来鸾国国势日渐衰败,官吏**贪污之风倒有渐盛之势,因而多地民不聊生,尤其那些不幸赶上天灾的,百姓更是温饱不保。 鸾国这一年的冬季北方多地偏赶上暴雪,许多地方民房倒塌,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安置抚恤又太欠力度,因而每日皆有寒民冻死或饿死街头的。而随着灾情发酵,不少地方甚至有揭竿而起之事不时发生,只不过,暴动也好,反叛也罢,在这种灾年只会让普通百姓苦上加苦。 百姓之疾苦云浣可谓是急在心里。事实上,这大半年间从黑森林中获得的财富,除用于发展武力和情报网络外,云浣多以他人之名义,差人用在了各地救济灾民上,甚至在不少地方的救济力度远远超过了当地官府。 云浣的谋士中不是没有反对如此做法的,毕竟如今大业未成,将来需要银两之处甚多。而且当前皇城里那位越是棘手,其实越是有利于云浣。不过,有此想法的谋士皆是受到了云浣的斥责。“如本王根本不将天下百姓苍生置于心上,又何必去争那孤寡之位?” 为支持云浣救济灾民,了然也从薛记私产中拨出了不少银两。云浣听闻了然所为,倒是丝毫未感到意外,但终究为这份默契有几分感动。 而对于这场在鸾国愈演愈烈的灾情,即便以云浣只能也多少有些无力之感。毕竟他如今还只是被贬荒地的皇子,许多事私下里做做也罢了,而明面上的那些事,他终究很难完全插手。 正值云浣踌躇之际,沧州却偏偏来了位不速之客。
此人不是别人,乃是当今鸾国右相之独女,名唤盛盈,更是鸾皇曾经指给云浣的大婚之选。如不是一年前云浣坚持据婚,此女如今或本该是鸾国的王妃了。 盛盈此行不过带了几名婢女和随行护卫,想来是完全未将云浣当做外人。 要说这盛盈,了然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两年前在番梨国与云浣的最后一次偶遇,当时云浣已然不识了然了,而那会儿他身侧却有一女子,却正是盛盈。 来到沧州的盛盈,眼见如今沧州之繁盛颇有几分吃惊。在她预想中,这原该是个贫瘠荒芜之地,云浣早该待不下去了。不过盛盈也并没有做过多猜想,而是顺理成章地将沧州之变化都归功于云浣身上,私下里也更加敬服自己的“择夫”之眼界了。 而对于了然的存在,盛盈更是有几分意外,当然更多的是不喜。对于云浣与了然的过往,她多少有几分耳闻。只如今她眼见云浣并未记起从前之事,便又放心了几分。而自她来后,便是有意无意地想霸着跟随在云浣左右了。 只不过如今之沧州对盛盈这样的外人来说,有太多的秘密不便告知。因而盛盈想见云浣一面并非易事。而盛盈一来,云浣怕了然多心,更是详详细细给了然介绍了一番其与此女的渊源。 原来这盛盈自幼便瞧上了云浣这位并不怎么受鸾皇待见的二皇子,所以在京城时总不时地创造与云浣见面的机会。而盛盈之父却又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竟并未阻拦其女的所为。去年还更是说服了鸾皇,赐婚于云浣和盛盈。却不曾想,云浣平日里瞧着性子最是温润,竟偏偏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鸾皇指婚。云浣来沧州之前,盛盈还曾找他大闹了一场。 云浣虽然心下对盛盈多少有几分欠意,毕竟自己所为终归有损于此女的名节,但在他看来,他与盛盈的缘分也早已终结。却不曾想,这盛盈如今竟是追到沧州来了。 人已然来了,总不好直接赶人。 云浣原本并非清冷之人,但对盛盈却是尽可能地避免接触。即便是偶然碰到,也只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并未有一丝客气。了然知道云浣这是怕自己多心,心中自是有几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