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踉跄逃窜无人问，敲山震虎谁为过
“宗宝！你这是怎么？咳咳咳，快停下，他已经死了！咳咳，快逃！！” 陈老头半卧血泊之中，他的胸膛被刺穿，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喘息中不断咳血。这些他都不在乎，他用生命中最后的力量提醒代宗宝快逃，他想看着代宗宝脱险，不然他死不瞑目！ “快逃！！” “啊？爷爷，爷爷！”陈老头的呼唤起了作用，代宗宝血红的双眼瞳孔凝聚，渐渐不再赤红，但却血丝密布。他的意识在苏醒，身躯恢复了消瘦，但力量却在流失。一股股乏力感侵蚀而来，身躯无力的颤抖，沉重如山。 “爷爷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啊！”代宗宝呼喊着，拖着疲惫的身躯，趟过血泊，艰难地向前爬行，碎骨刺进了颤抖的手臂，青石割破了他的双膝，他依然…… 身躯太沉，他只能贴地而爬，伤口太痛，但抵不过心痛的哪怕一丝！那挣扎的老人，是他唯一的至亲！是10几年如一日抚养他、疼爱他的爷爷！代宗宝从来没想过会失去爷爷，可是……他的爷爷就要死去，而他……只能无力的爬行，想过去看一眼都是如此艰难！ “爷爷！！我不让你死！不让！” “傻孩子，好好活下去。爷爷虽死，但我的灵魂还在，爷爷不求往生，不求轮回，只愿化作厉鬼！永远在这里等着你，等着你成长，等着你变强，等着你为我们报仇！！” “孩子，你不能死，青山村的血仇，还等着你来报！不要让爷爷失望，快逃！！” 陈老头未能看着孙子脱险，他不甘的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威严的瞪着代宗宝，死不瞑目！ 刚才的话语很连贯，也没再咳血，那是遗言，那是回光返照。但这些话，并不是陈老头的本意，他想用仇恨激励代宗宝好好活着，他不希望才16岁的孙子陪自己葬身于此。报仇不报仇的，那不重要！爱本无疆，只化作两个字…… 快逃！！ 爷爷那死不瞑目的威严注视，深深刺痛代宗宝的心灵，爷爷那痛心的呼唤，化作惊雷炸响，在心底轰鸣激荡！ 等着你为我们报仇！！ 为我们报仇！！ 报仇！！ “啊！！”代宗宝积攒了少许力气，悲痛的呐喊声中站了起了！ “此仇必百倍奉还！”最后望一眼鲜血淋淋、怨气冲天的青山村，最后望一眼死不瞑目、浑身是血的爷爷，代宗宝紧紧攥起了拳头，双眼一闭，血泪滑落！ 猛地转身，挥洒着血泪，一步一个血印，一瘸一拐的奔向山林！代宗宝破衣烂衫，浑身滴血，一路洒落，一路蹒跚。那些血，有自己的，有修士的，更有无辜的村民和爷爷的！ 随着体力的恢复，那种失去力量的空虚感，越来越弱，代宗宝的动作越渐顺畅，越渐麻利。只是那颗被仇恨掩埋的心，没有丝毫轻松。 修士不会看着他逃走，他那一路的血滴，成了最好的指引。要想逃到深山，对于五劳七伤的代宗宝而言，显得异常艰难。他那蹒跚的背影，越来越远，即将进入山林。正像爷爷说的那样，他的希望，是山中之神。 但是，修士们已经屠杀完所有村民，他们发现了这边不对劲。几个修士有飞有跑，先后来到事发之地。 “嗯？胡顺呢？我们天风洞谋划已久，可别让这小子坏了事，快去找！”说话者名叫凌风，是天风洞的少主。他的绿袍镶有金云花边，配上修长的身形，显得很是高贵。年龄不大，但修为高深，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只不过，那一脸的阴森，破坏了俊朗的面容，让人望之胆寒，心生惧意。他性格阴冷残酷，绝不是好相与之辈。 “少……少主，胡顺好像死了，他……他的剑和碎衣都在，应……应该是死了吧？”修士声音发颤，很是恐慌。 凌风太过阴森，被他看一眼，修士就忍不住颤抖，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犹如命悬一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死了？”凌风隐隐动容，他怕谋划之事被破坏，心中惊了一下，但刹那间恢复了平静。他凌风是少主，是周围赫赫有名的天才，怎会轻易大惊小怪？遇事不慌，沉稳果断，这是他凌风少主的优点！死了个修士而已，对他的谋划影响不大！ “死就死了吧。”凌风没太在意，甚至想起自己的动容和心惊，都有些莫名其妙。 “看来，是这些怨气，影响了心态。”凌风抬头看了看凝实的怨气，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便开始仔细查看现场，并试着感受周围的灵力波动，想要找出些线索。片刻之后，他得出了骇人的结论！周围只有胡顺施法的残余灵气，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这不可能！难道他是被凡人活活打死的？！”凌风大吃一惊！就连脸上的阴寒都少了几分，被骇色所代替。倒背双手的他，僵在了当场！他的心底翻起巨浪，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也就是他自己的结论，要是别人这么说，他凌风非宰了胡言乱语之人！ “凡人打死修士？哼，开什么玩笑！兴许是隐藏了灵力波动，防止被发现！本少主……一定是被怨气影响，故才失态！这次回去，要多修炼静心诀，颐养心神才是！” 凌风再次恢复了阴森。他表情的先后差异太大，转换的太快，这种事情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凌风的阴森面容，在整个天风洞，乃至四周的洞府、门派，家喻户晓，都知道他是万年不变的死人脸。之前的连续变化，打破了万年常规，这可把几个手下给惊得不轻！ “少主这是怎么了？大呼小叫不说，竟然以为胡顺是凡人打死的！这也只有鬼才相信！他如此异常，不会是……邪魔侵入了心神吧？！又或是……失心疯？”修士们暗自猜测，但却不敢说出口，一个个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又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一位修士，擦了把虚汗，目光四处游离，借此平定心神。无意中，他看到了远处的血脚印！修士眼力惊人，一路望去，正好看到了将将入林的血色背影！背影虽然步履蹒跚，但速度不慢，起伏间，消失在林中。 “少主！那边有……” “闭嘴！没看我正在施法寻找元凶？他跑了你负责？！一群废物！”凌风刚要寄出老祖的推演灵符，却被手下打断，他很是恼火！他觉得之前的失态影响了他高大阴寒的形象，故意发发威，震慑一下他们，省得以后出去胡言乱语。 “可……可是少主，我看……”修士吓得哆嗦，但为了立下头功，为了那件威力巨大的法器，他决定提醒少主，不要浪费宝符，凶手就在那边。他甚至抬起手，指着山林，就差说出看到了什么。可惜，他选的时候不对！他的少主，要立威！ “你看？你有资格看？我看……你还是去死吧！！”凌风阴森恐怖，话语中仿佛带着冰碴，话音未落，抬手就是一指！一束阴寒灵力击出，天地激荡，刹那命中！ 可怜的修士，单手指着远处，错愕恐惧中，被冻成了灰色冰雕！ “哼！中了本少主的阴寒指，他已生机绝灭！做错事情，就要付出代价。你们……好自为之！”凌风阴森的扫视，看着他们胆战心惊的颤嗦，心中一阵得意。 “跟本少主耍小聪明？一记敲山震虎，便收拾的你们服服帖帖！还是本少主聪明啊！”他觉得，这是他凌风少主最最聪明的一次，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呢？他为自己的智慧而骄傲！带着傲慢，带着得意，他继续施展灵符。老祖的灵符太过厉害，他严阵以待，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开启！ 几个修士不敢说话，彼此互看几眼，然后都顺着冰雕指明的方向，偷偷看去！哪里有很明显的大片血痕，大到成了血路！他们暗暗为同伴不值，看着阴气阵阵的死灰冰雕，他们低下了头，悲从心起，犹如感同身受！ 这一刻，他们深深体会到，命如草芥的真谛，凡人命如草芥，其实他们也一样！他们甚至在同情青山村的居民！他们不想死，只能选择沉默，这是心死的麻木沉默，是离心离德的悲伤沉默。 高高在上的凌风少主不懂这些，他有个洞主好爹，有个疼爱他的老祖，草芥这种事，他凌风不需要懂，有老祖的灵符，一切迎刃而解！不过，这也是需要一点代价的…… 比如现在，凌风正拼命的开启灵符！过程有些不大顺，将要开启之时，他发现灵力不够！结丹老怪的灵符，不是他小小“凝气四重”修士轻易能开启的！他的脸憋得通红，但忘不了保持他那阴森的表情，这是面子问题，必须要坚持到底！ “区区灵符，也想让本少主出丑？本少主还有灵石！”凌风一拍储物袋，手中多了两块杏仁大小的灵石，一股股灵气如雾升腾，精神为之一振，他大口吞吐，继续拼命开启灵符。 但是，他实在小瞧了此宝符，两块灵石根本不够！他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继续。对修士而言，灵石异常之珍贵，凝气期的普通修士，每月也就分发一块而已！他虽为少主，但也不会很多，眼看着一块块灵石化为灰烬，凌风心痛的要死，脸色阴沉到滴水，难看到扭曲。 6块，8块，10块…… 持续不断，没完没了！凌风后悔不已，想死的心都有，但实在是停不下来，因为一停下……他就会被吸干！那可就真的死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