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年之后
雷震这一个月来总是感觉精神十分恍惚。 就算大白天的，他脑子里也常常跳出来各种各样的画面。 时尔是在雄伟的宫殿中，万方朝拜；时尔又是在深宫中，妻妾成群。 而看得最多的，却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以及，耸立在那片白雾世界中心处的三个光点。 一红、一黄、一白，相互缠绕、旋转，诡异无比。 每当这些画面出现时，他就头痛，好像整个脑袋都要裂开。各种各样的声音、各种各样的画面在他记忆深处被唤醒，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终于在某个时刻，他实在忍受不住疼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画面和声音巧妙的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记忆，他终于清醒了。 “我……竟然重生了？”雷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脑子里还有这具身体的完整记忆：“神武七纪，三九八八年？我竟然重生到了一千年后？” 曾经，他身为天雷神国的神皇陛下，神武三皇之首！壮志踌躇的进入神武雾区，却被困其间，最终陨落。 但想不到，竟然会重生于千年之后！ “活着，真好！” 他贪婪的呼吸了一口空气，说不出的舒畅。 此时脑中记忆纷呈。 仅仅千年时间，曾经那个强大无比的天雷神国竟然早已灰飞烟灭，犹如昙花一现。 “想不到，我天雷神国没有丧葬于元火、玄冰二帝之手，反倒是让苏元谋朝篡位。” “当初极力支持我前往神武雾区的人便是苏元，看来他果然与元火、玄冰有勾结，是早有预谋。” “我那时虽已起疑，可终是没有下定决心除掉他。呵呵，一念之差！” 天雷神国已只是历史，被苏元夺权后，早已更名为大元上国，不再复神国之威。 现如今的神武大陆，已只有元武、玄冰二神国并雄于世。 他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有过神武雾区被困三十年，最后陨落的经历，他的心性比当初身为帝皇时还要更沉稳得多。 何况现在自己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天下无敌的封号雷皇了，憎恨也没用，至少现在来说没用。 自己现在的身份叫雷震，居然正是当初自己雷族的后裔，还是前任族长唯一的儿子。 小雷震的父亲因病去世后，他按照祖规继任代理族长之位已有一年。 稍加回忆便能知道，如今的雷族，已经落魄到让雷震觉得发指的地步。 当初苏元夺位，几乎灭尽了雷家子弟！唯独雷皇的三儿子雷鸣，因天生体弱多病，未曾习武修炼，闲居于祖地风雷城中。 一个体弱多病的普通人自然对苏元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亦有数位王侯念雷帝曾经的恩惠，联名力保，才让苏元网开一面，给雷族留下了这么一根独苗，并任以风雷城城主之位。 可千年过去，在没有苏元这个大仇人专门干涉的情况下。雷鸣这一脉子嗣，丢了原本属于祖业的风雷城城主的位子不说，连祖宅都没能保住，被城中大富王家强行以‘租用’的名义占了去，约定租期百年。 祖宅都能被人租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商人…… 雷震也是感觉挺无语的。 雷家先辈感觉无脸见人，义愤之下，举族搬迁到了风雷城外的三尺村，闭村不出，自种自给，这一住就是百年。 如今百年之期已满，小雷震作为代理族长，天赋既不错，自身又勤奋刻苦。修炼祖传的九雷帝决，十六岁就已经打开命宫，成为当时族中除了大长老外的第一位元武强者。 如此天赋的年轻人满腔热血，成为代理族长后，更不甘心偌大一个家族窝在小村中。 一月前不顾大长老的反对，来到风雷城讨还祖宅，却被王家仗势直接赶出门外。 他到底年幼，没什么厉害心机手段，区区元武修为在王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也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可要说就此失败回乡下的话，却又心有不甘。 也正是那时，雷皇的记忆入侵，让他天天精神恍惚，魂不守舍，在城里见人就说王家不守信用，几近半疯状态。连原本的一身初阶元武修为，都在前几天强行修炼时出错，几乎尽废。 前天他又在街上大骂王家，恰好被王家的人撞个正着，让家丁将他狠狠羞辱了一通。 任务无望，修为尽废，还受尽冷眼嘲讽，这几日在风雷城，他算是丢尽了雷家祖宗的脸面。 小小少年不堪打击，又感觉无颜回村去面对那些对自己寄予了厚望的族人。 这不，正爬到雷城那巨石神像上，准备寻短见呢。 两段不同的记忆整合到了一起，心中既能感受到小雷震的无奈和愤怒，但更多占据主导的，还是当初原本的自己。 开创了天雷神国的一代雷帝，精神意志何其强大，自然不会被小小少年的一点委屈就乱了心智。 雷震的目光逐渐清澈。 只见自己正端坐于足有数十米高的石像顶端，下面围了一大堆人正在看热闹。 “雷家的傻子族长要自杀啦！” “乖乖，那可有三十几米高啊，雷傻子前几天不是炼功走火入魔，修为尽失吗？怎么爬上去的？” “嘿，就这傻子也敢和王家作对。瞧，逼疯了吧。” “呵，所以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雷傻子明显是指自己。 雷震哑然失笑。 上一世，他被骂过‘屠夫’‘暴君’‘魔王’，但傻子这样的称呼，还真是头一次听到。 此时夹杂在这些嘲笑声中的，还有一阵低低的嗡鸣。 宛如普通的风响，但却极有韵律。旁人听不出来，雷震却再熟悉不过，这是一种古老的祭祀语。 雷族祖地，风雷城！ 风雷城乃是当年天雷神国的发源地，不只是曾经的祖宅，连同整座城中，都有着太多不为旁人所知的秘密了。 而这些秘密，全都是雷震当年亲手布置下的！ 现在的风雷城虽然已不再是雷家的天下，可，他能随着这些不为人知的古老祭祀之声而感觉到，某些布置仍在。 看来自己还真是重生到了一个好地方。 感受着这熟悉的韵律，周围那些哄笑声已直接被他忽略掉。 雷震笑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屁股下的石像头顶，闭上眼睛陶醉其中，甚至嘴里也发出一阵‘嗡嗡’声响，与那‘风’声相和，似乎在与那神秘之声述说着什么。 风声更大了。 四周围观人群的哄笑声也更大了。 “我看雷傻子这次是真疯了。” “他这是要学风啊？想飞？” “早死早超生，雷家虽然已经没落，可到底曾经辉煌过，一族之长却像傻子一样到处乱窜，也真是有够丢人的。”人群中不乏有感慨者。 “是啊，想当年，神皇雷帝开创天雷神国，位居三大神国之首！那时候的雷家是何等威风。啧啧，才千年时间，竟然落魄到这等地步……” 神皇雷帝，天雷神国。 两个熟悉的词，让雷震从那神秘的交流韵律中清醒过来。 该下去了。 他朝下面随意的看了看，却不想瞧见一个熟人。 那是一个挺清秀的小姑娘，扎着一根马尾，眼睛大大的，躲躲闪闪的在人群里左顾右盼，时不时拿眼睛瞄一眼神像上的雷震。 雷菜花，族中大长老的养女，跟了雷姓。因为是在一片菜花田里被捡到，因此叫雷菜花，和自己算是同一辈。 这丫头心地既好，又能言善道、性格开朗，在族里极讨人喜欢。 只是，这丫头来风雷城做什么？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不管那么多。 他直接喊道：“菜花，把旁边梯子给我拿来。” 三十几米高的神像，这具一丝元气都没有的身体可没法直接跳下去。 梯子就倒在一边，显然是小雷震爬上来时所用的。 “傻子说话了！” “他在喊谁？” 好事者们瞪大了眼睛，顺着雷震的视线锁定了几个人。 “吁！”雷菜花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雷震来城中讨还祖宅，一来就是一个多月，半点消息没有，族中毕竟也担心他的安全。而且也知道，王家绝不是小雷震想像中那么好说话的。 这才派了雷菜花来城里打探打探情况，顺便把雷震给接回去。 接了大长老的这个任务，雷菜花心里原本是一万个不愿意。 雷震是谁？出了名的倔脾气，以前他爹老族长还在的时候，还能管管他。可自从老族长去世…… 一个月前他要来风雷城，大长老虽然力阻，可最后还不是让他偷偷溜来了嘛。 让自己来带他回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没办法，雷族人丁不兴，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几口人。大人们在乡下都有农活要干，年轻辈里又数她最机警。这要是派其他小辈过来，没准儿那些小乡巴佬还没找到风雷城，就能先把自己给走丢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菜花也算是‘高手’！她可是族里三大元武高手之一！不对，现在已经只剩两大了，小雷震已经废了…… 大长老觉得，如果小雷震不肯回去的话，也就只有让菜花动武了。 这也算是族中大事。 她硬着头皮来了，可没想到刚进城，就听说雷震现在成了风雷城里的大新闻。 找王家讨还祖宅未果不说，居然修炼走火入魔得了失心疯，成天在城里像个乞丐似的东游西荡，经常看着空地发呆，还在大街上被王家的家奴揍了个半死。 这都算了，现在居然还爬到人家城里神像那么高的地方，像只疯猴子似的给人参观！ 这绝对不能是咱们雷族的族长。 我不认识他！我绝对、绝对，不能认识他！ 雷菜花的脸直发烫，瞧见雷震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可到底是自家的族长，又是自己此行的任务，也不好一走了之。 于是她悄悄躲在人群里，准备静观下文，只要雷震不真跳下来，那她就当个安静的美少女好了。 可哪知道，居然被那家伙看到了！这不是疯了吗？眼睛这么尖…… 这可没法再装聋作哑。 “好、好的！”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把地上的梯子扶起。 “哈哈，这小妞也是雷族的？” “雷菜花，干脆叫油菜花算了。笑死我了，什么奇疤名字？和这傻子族长还真是绝配啊。” 雷菜花简直想找条地逢赶紧钻下去。 那边雷震慢条斯理的爬了下来，对雷菜花的尴尬和四周的嘲讽哄笑声直接是视而不见，旁若无人的问道：“你怎么跑来了？” “啊？大长老让我来接你回去……” 原本来的时候准备了一肚子的劝词，可她现在真的是连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现在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赶紧带着这小祖宗走人！ “不急，等王家归还了祖宅，再回去不迟。”雷震笑着说道：“替我去鸿江楼定间房，估计还要在城里呆两天呢。” “啊？？”雷菜花听得瞠目结舌，楞是跟不上这祖宗的思维节奏。 “别告诉我说你没钱。” 四周哄笑声四起。 之前这雷傻子在城里还只是东游西荡，常常发呆来着。 现在看来，这是真疯了！ “菜花还不快去？你们雷族的人不能住得太寒碜啊！昨天你们族长大人还住桥洞来着。” “鸿江楼的客房可不便宜，菜花，你们雷族一向在乡下种地，钱够不够啊？要不要哥哥借你点？” “哈哈哈哈哈！”四周看热闹的人们都乐了，纷纷打趣。 雷傻子看来是真疯了！ 雷菜花也快要疯了。 这小祖宗，能少说一句吗！知不知道这样很丢人的耶！ 客房很快就定了下来，但不是鸿江楼。 雷族这百年来一直居住在乡下，自种自给，除了偶而购买一些必须品外，连城都很少进，哪来的金银？ 再说了，即便是在满门寒碜的雷族里，菜花那也是出了名的抠门小女人，雷族大管家！ 去那种给个小费都得十金八银的鸿江楼？呵呵…… 神武大客栈！ 名字恢弘霸气，可这条件却实在不咋的，主要是便宜，一间房才十文钱，住满了来往风雷城的行脚苦力。 领雷震进来的时候，菜花心里都还直哆嗦，生怕这小祖宗一不满意做出什么丢人的事儿来。没想到雷震一个字都没有多说，让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在琢磨着如何劝他回家的开场白。 却听得‘砰’的一声，房门关闭，自己已经被小雷族长拒之门外。屋里顺便还飘来一个声音：“我要先休息一会，去准备点晚膳，三个时辰后再端来。” “晚、晚膳……”雷菜花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这小祖宗来风雷城当了一个月乞丐，真把自己当城里贵族了？说话这调调……简直听得想吐！ 不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本来是准备劝他赶紧回家来着，省得在风雷城继续丢人。 她正准备硬着头皮敲门，走廊上却已有不少人朝他看过来。 “这不是雷家那位菜花meimei吗？” “名人！怎么没去鸿江楼，跑神武大客栈来了？” “哈哈，来得好，这下可有余兴节目了。” “菜花，你们那个傻子族长呢？” 雷菜花混身一颤，捂着脸赶紧缩回了自己房间。 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够强大。 我、我还是等三个时辰天黑后，替他去准备那个什么晚、晚膳时，再说好了！ 此时的房间中，雷震正闭目端坐。 王家，他并不放在心上。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这具身体的具体情况。 按照小雷震的记忆，这一个月来他天天头痛，三天前本是想强行练功镇压头疼感，可没想到被那头痛病影响得真气岔行，也就是俗称的走火入魔，把他一身修为全给废了。现在全身上下，根本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元气来。 区区初阶元武修为，废也就废了。但雷震担心的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及经脉。 虽说以自己的手段，纵然是再大的创伤都能想法子修复，但所需的天材地宝，自己未必能轻易凑得出来。而且，终究是麻烦费时。 至于体质天赋什么的，那反倒是其次了。 他盘腿端坐，双目一闭，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冥想状态之中。 两世为人，千年重生，前世更曾是半神境界的天下第一人，他的神魂意志何其强大！虽然没有相应的rou身和修为辅助，可内视自身这点小事还是手到擒来的。 这一自查，立刻就松了口气。 只是真气岔行导致的外泄散功而已，并没有经脉尽废，算是省了自己一大番手脚。 “恩，修炼过九雷帝决……” “此法决中正平和，修炼速度虽然不快，但却循序渐进，直到神武境，都几乎没有修炼的瓶颈，修炼到极致时甚至可以冲击半神！乃是我前世积各家所长，自身大成之后所创，传于雷族后人，算是帝决秘术。” 神武大陆的修炼功法有十分森严的等级。 元级、地级、天级、圣级、神级，对应着分别能修炼到元武、地武、天武去、圣武和神武境界。 每一个级别，又以初、中、高三阶划分。 而在这五大级别之上的，便是传说中能突破到半神境界的帝决秘术了！ 在神武大陆，唯有半神强者开劈的国度，方有资格称之为神国。 曾经的天雷神国，现在的元火、玄冰神国，便是此类。 因此，这些身为神帝陛下的半神强者所创造、修炼之术，又称之为帝决秘术，代表着的便是神武大陆修炼功法的最最巅峰。 九雷帝决，便是当初神皇雷帝毕身的心血精华。 自己所创的功法，当然再了解不过。 他暗暗皱起眉头：“不对，这九雷帝决……” “完全炼错了。”他回忆起小雷震修炼过的九雷帝决，不由的连连摇头。 “缺失太多，十之难存三四！别说帝决秘术，这样残缺的功法，连天阶……不，连地阶，甚至是元阶功法都不如。” “难怪雷族一代不如一代，而且人丁稀少。修炼这样残缺、错误的功法，没全族一起练疯掉，断子绝孙，就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小雷震用这残破功法都能晋级元武，倒还真是小瞧了他的天赋。” “真气外泄，修为尽废。呵呵，废得好,非他之过！这样残缺功法修炼出来的真气，任凭怎么小心，迟早也会出问题。” “那现在，重炼九雷帝决？” 以自己对九雷帝决的了解和熟悉，如果真要重炼，估计一天之内就可以直接开启命宫，成就元武位！ 不出十年，必然能重回曾经的巅峰状态！ 这条路最好走，也最稳健，最有把握。 但…… 他心念一动，此时三个光点出现在了脑海中。 一红、一黄、一白，相互缠绕、旋转。 三色相间，混合出一片蔚蓝色的光幕，一个个古朴的大字出现在了光幕中。 这神秘天书，果然跟随自己一起重生了！ 这是一套未知的修炼法决。 当年他进入神武雾区，连冲九十九道恐怖的难关，最后看到的，便是这三个光点，矗立在一座巨大的迷阵中央。 开篇便是一段神秘的留言：“习成此决，可出此阵。” 可修炼此决的条件，最重要的一条便必须是身上没有任何元气的普通人。 那时的雷帝可是半神修为，废掉修为，一切推倒重来？就算是雷皇大帝，也没那么大的气魄。 何况，谁说一定得照它的规矩来？我偏要自己破阵！ 他想尽一切办法欲破解此迷阵，可足足被困了三十年，仍旧毫无破阵的头绪。 直到他补给耗尽，连地上的草皮都被拔来吃光掉，等他最后想废掉半神修为，重新练这神武天书时，已经来不及了。以至于堂堂一代雷皇陛下，散功后极度虚弱，无法修炼，最后活活饿死在了迷阵内！ “神武天书……” 这是雷震给它定位的称呼，因为这修炼法决根本就没有名字。 他被困那三十年也曾研究过此法决，深知这神秘法决在理论上的强大逆天之处。 但相比起九雷帝决来说，也有着更多不确定的因素，更不知此法决的巅峰究竟能走到何等地步。 更麻烦的是，照他的推算，修炼此法决需要大量的资源！以后怎么样，雷震不好说，可至少就现在而言，雷族是肯定负担不起前期修炼所需的。 但…… “再练九雷帝决，充其量，重回前世巅峰。” “力不过半神，域不过神武！神武雾区中浩瀚无边，极可能连通着另一个浩瀚的世界！” 神武雾区内有着太多的秘密，即便曾经被困其中数十年，雷震所了解的也不过只是十之一二。 说实话，相比起找苏元、玄冰、元火等人报前世之仇，他对解开神武雾区内的秘密更感兴趣。 “我既重生，又既得此机缘，岂可再走前世的老路？” “修炼资源不足，可以多磨耗时光慢慢积累。” “修炼难度很高，可以苦研死练以勤克之！” “小雷震已经散功，天书也跟随我重生，看来，天书注定当是我今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