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勇气
卫都司大营的情况不但完全超出了叶青阳的预想，也震惊了所有同行而来的太医。 说起来，这霍乱的疫情，最早的时候，是在城内被发现的。 虽然闹得满城风雨，但却并没有人因此死亡。 即便最严重的患者，只要送到了叶青阳那里，经过急救之后，也全部都会化险为夷。 一方面，因为叶青阳的身份在秀水的百姓眼中不仅仅是华夏第一才子，更多的是王子，是秀水王九公主的夫婿，所以他们对于能去叶青阳那里治病，感觉是一件十分奢侈，甚至是能够一生引以为傲的事情。 而且，一旦在城中患了吊脚痧，不但有七王子给治，还一毛钱都不用花，所以虽然满城风雨，却根本谈不上人心惶惶。 可到了卫都司大营之后。 眼前的场景，何止是惨烈！ 毕竟这霍乱，从病发，到死亡，情况严重的，只需要几个小时。 而这大营更是因为人多，密度大，传播的速度十分的快。 更可悲的是太医院廖副院长的儿子，作为卫都司大营的首席医务官，在完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但没有向叶青阳求助，反而胡乱的尝试。 这直接导致了疫情延误，最终导致爆发。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若发现早，治疗及时，即便有人因此丧命，情况也必定是可以控制的，绝不至于达到这样的情况。 叶青阳与众位太医，心头愤怒，但此时却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卫都司骠骑大将军邹万忠，此前与叶青阳势如水火。 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蔫头耷脑地出现，公开说，一切都听叶青阳的。 但叶青阳懒得理他。 也没给他好脸色。 只是带着这些太医们对军营之中的将士们进行医治。 好在人多力量大。 在加上朱和旭的海盐配送的还算及时到位，经过整整一天的忙碌之后，军营之中的疫情算是初步的稳定了下来。 但情况的恶劣程度，却依旧远超叶青阳的想象。 事实上，卫都司驻军是五万人。 毕竟这里就是王都，就在秀水王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吃空饷的现象很少。 这样的话，当五万人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军营，一起吃喝拉撒的时候，霍乱的传染速度快得惊人。 所以除了按部就班的医治之外，叶青阳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尽量避免感染。 隔离，消毒。 这一切的事情，忙得一塌糊涂。 因为生理盐水的解决，以及各种方剂的应用，一切看起来都好，但却危机四伏。 首先，输液用的东西，依旧是鸡肠鸭肠。 这东西，本身就是只能用来应急。 这么多人需要补液，在这个农耕时代，哪里有那么多鸡鸭大鹅，给他们折腾。 所以重复的应用，基本是必然。 虽然叶青阳一再要求，使用的时候，要用酒消毒。 但效果会怎样，叶青阳心中也没底。 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想做到完全的干净卫生，基本没有可能。 交叉感染一些其他病菌的可能性非常非常的高。 但那又能怎样？ 不治疗，连今天都撑不过去，还谈什么以后？ 所以，尽管弊端多多，叶青阳还是必须得硬着眉头往前走。 毕竟，很多东西都不可能说有就有。 比如现代社会常见的输液器，在这里想做出来，简直就是个浩大的工程，如果要等到它做出来，再来救人，只怕整个秀水，都早已经变成了死城。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 卫都司大营里，算是暂时安稳了下来。 偏将帐篷内。 疲惫的叶青阳在外面用水冲了一下后，回到帐篷里。 一眼就瞧见，头发湿漉漉的慕容千黛，秀面微红地在铺床。 见叶青阳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俏面一红，刁蛮地白了叶青阳一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叠被子呀？” 叶青阳掀了掀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只是静静地走了过去，坐在了她刚刚整理好的床铺上，道：“累了吧？” 慕容千黛道：“累到是不觉得，只是见到那么多的尸体，心里很不舒服。” 叶青阳叹息：“生老病死，有时候人活着，真的要靠运气。” 慕容千黛见叶青阳的情绪有些低落，也同样幽幽一叹，道：“凡夫俗子，当然难免，但七公子不一样，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你要求永生。”、 叶青阳笑了笑道：“那是因为我对死亡感觉到恐惧。” 慕容千黛笑：“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会怕。” 叶青阳道：“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恐惧，只是有的人会说出来，有的人却藏在心底。” 慕容千黛叹息地看着叶青阳道：“这是天命，没有人能够违背。” 叶青阳笑了：“凡事都有可能，就像远在千里之外的两个人，按道理来说，是永远也不可能隔着千万里对话的，但这事却做到了。” 慕容千黛蹙眉：“通讯阵并不稀奇啊，也寻常可见，但永生……” “一样的道理。”叶青阳打断道：“两个远隔万水千山的人都可以通话，要永生，或许也没有那么难，只要找对了方法，一切皆有可能。” 慕容千黛沉默，随后她转身，轻轻地坐在了寝榻之上，望着叶青阳轻声道：“我也恐惧死亡。” 叶青阳笑了笑，望着灯光下，眼神无比认真的慕容千黛，道：“没有人会例外。” 慕容千黛沉默地看着叶青阳良久，轻声道：“其实今天到了军营之后，看到这样凄凉的场景，我想了好多好多。” 叶青阳看着慕容千黛，叹息道：“面对死亡，没人能够平静，如果你怕的话，那只是正常的反应。” 慕容千黛眼神郑重地看着叶青阳，微微摇头，道：“我怕死，但出身神将府的我，并不会在死亡面前退缩，我所担心的只是，有很多事情，我还没有做。” 叶青阳眼神微微有些惊异地看着她。 而此时，灯光下的她，俏面微微一红，却没有任何退缩地看着叶青阳，轻声道：“我想让你知道，我慕容千黛，很喜欢叶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