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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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兵神色惊慌,气喘吁吁,足有三四百人,如同是一群被狼驱赶的羊群,只顾向潼关城下狂奔,无人顾及到步云飞三人。三人很自然地混进了溃兵的队伍。 人群狼狈混乱,唐兵们撒开双脚,没命地奔逃,步云飞就觉自己是被潮头簇拥推挤着,不由自主地向前奔逃。 忽听身边有人喝骂:“你他妈的有病啊,逃命还背着刀剑!” 只见身边一个身穿细麟甲的小校,从甲衣上看,应该是个八品副尉,面色白净,两手空空,边跑边指着步云飞的鼻子破口大骂——混乱中,步云飞腰间的佩剑,碰到了他的胳膊,那副尉护痛,气得大骂。 副尉虽然也是个芝麻大的官,可在等级森严的军中,一个副尉对普通士兵指手画脚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普通士兵捡了副尉,都得陪着小心,哪里敢冲撞他。 步云飞却是笑道:“你就省省吧,留点力气跑路。” 那副尉大怒,一把揪住步云飞的胸襟,喝道:“你这打不死的逃兵,竟敢顶撞上官,该当何罪?” “军中顶撞上官,按律当斩!”步云飞笑道:“不过,这位将爷,你的印剑呢?” 那副尉顿时语塞,从陕郡奔逃出来,遭到叛军围追堵截,那副尉为了逃命,早把官印佩剑都扔了,其实不光是作者副尉,这三四百溃兵全都空着手——逃命要的是速度,兵器拿在手里是累赘。 “那就不好意思了。”步云飞笑道:“这位将爷没有印剑,与在下平起平坐,何来顶撞之说。” 那副尉大为尴尬,却是揪住步云飞已尽不肯放手:“狗东西,不认老子是上官,倒也罢了,这狗屁副尉老子也没看在眼里!认得我崔爷吗?” 步云飞见那副尉自称崔爷,鼻孔朝天,一派傲慢,看来,这家伙应该是长安城里的富户,临时征召入伍的,仗着手里有点钱,买了个副尉的前程,以为做了官,便耀武扬威。步云飞心中暗自好笑,那性崔的也不想想,都这个时候了,这潼关下野地里,大家都是逃命的溃兵,既没有副尉也没有“爷”! “不认得!”步云飞笑道:“不过,有一点倒是清楚,若是耽搁片刻,不管你是副尉还是爷,都进不了潼关了!” 那崔副尉揪住步云飞胸襟,犹自不肯放手:“你狗日的敢威胁老子……” “我哪有功夫威胁你?”步云飞笑道:“还是来点有用的!” “什么有用的?” 步云飞也不答话,一把按住崔副尉的手腕,一个反切,崔副尉关节被拿,一声惨叫,跪倒在步云飞面前。步云飞顺势击出一手直拳,那崔副尉胸口中拳,仰面便倒。 步云飞原以为这个姓崔的好歹也是个副尉,再不济,也能抵挡两下,哪里想到,竟然如此不中用,只依一招便满地爬,看来,只是个长安市井中的纨绔子弟,百无一用。 崔副尉倒在地上,扯着嗓门大叫:“有人殴打崔爷,来人,来人啊!” 却见周围溃兵,只顾向潼关狂奔,竟无一人搭理他。那崔副尉自觉无趣,又见溃兵们只顾奔逃,生怕落了单,正要起身,忽听身后马蹄声急,一个身着锁子甲的将官,骑着没了鞍的枣红战马,只顾向前猛冲,马蹄飞扬,冲着那他直愣愣冲了过来,就要踏上胸膛,崔副尉顿时吓得手脚发软,呆愣愣地看着战马,竟然忘了爬起来。 步云飞眼见不好,一个鱼跃,拦腰抱住那崔副尉,滚到了路边,就听战马长嘶,飞奔而过,崔副尉倒地的地方,留下一串马蹄印。 只一瞬间,数百溃兵跟着那战马,跑得远远的。 半晌,那崔副尉才反应过来,指着那骑在马背上的将官破口大骂:“李振东你个狗东西,你敢马踏崔爷,崔爷我回长安和你算账!” “崔副尉,你就省省吧,人家品级可比你高多了,辱骂长官,该当死罪!”步云飞笑道。 那马背上的将官披着锁子甲,至少应该是个六品副将。按官阶,比那姓崔的高出六级来。 “都他妈的是逃命,品级有个屁用!” “崔副尉倒也是个明白人!”步云飞笑道。 那姓崔的也不管步云飞,刺溜一声,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跟着那枣红马,头也不回,只顾狂奔而去。 步云飞暗笑,这些唐兵,都是新招募的市井纨绔子弟,打仗不行,说起逃命,却是一个个好手!那高仙芝封常清带着这帮人与安禄山决战,不输才怪! 这群溃兵跑的比兔子还快,若是耽误片刻,他们就跑进潼关里去了,把步云飞兄弟三人晾在关外。 拔野古和潮用之混在溃兵队伍中,跑了过来。步云飞喝道:“你们两个把兵器扔了,快跑!”说着,解下佩剑,扔在路边,撒腿就跑。 “大哥,这些没用的溃兵是嫌兵器累赘,咱们又不嫌累赘,干嘛要扔掉兵器?”拔野古冲到步云飞身边,边跑边问。 步云飞边跑边说:“你没看见吗,这三四百人,就只有咱们三个带着刀剑!” 和那姓崔的冲撞一场,倒是提醒了步云飞,天武军士卒都是没受过训练的市井子弟,根本就没有军人的意识,一旦溃败起来,第一想到就是扔掉刀枪,快速逃命。带着刀枪逃跑的,反倒成了另类。 晁用之和拔野古这才明白过来,扔掉腰间佩刀,跟着步云飞,追上那伙溃兵。不一时,来到城墙下。 大旗下,早已是聚集了五六百溃兵,少部分是早些时候赶到的,大部分是和步云飞一起赶到的,聚集在一起,乱七八糟,或蹲或站,队伍不整,吵闹不已。 步云飞、拔野古、晁用之不声不响混在人群中,冷眼旁观。 只见一个小校站在土台上,冲着台下的溃兵,厉声喝道:“台下士卒听好了,怀化将军、神策军中郎将杜乾运杜将军奉杨国忠杨大人之命,在此收容散卒,尔等不得喧哗,为防jian细,散卒下马整队,依次上前鉴别,须报上姓名、所在行伍、以及统领将官,若有差池,便是叛贼jian细,立斩不饶!” 步云飞大吃一惊,在关下收容散兵的,竟然是神策军杜乾佑! 这才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 却听刚才纵马奔逃的红马将官,骑在马背上,厉声喝道:“鉴别个屁!要不是老子们在陕郡拼死杀敌,安禄山早就破了潼关,哪里还有你们这些狗日的躺在潼关逍遥,赶紧给老子们打开关门!放老子们进去!”
众溃兵跟着那将官鼓噪起来,大旗下一片混乱。 正在吵闹,忽听一声炮响,关门大开,数百骑兵耀武扬威冲下关门,使刀舞枪,将溃兵团团围住。 骑兵打出的,是神策军旗号。为首一员将官,身披锁子甲,身材臃肿,骑在一匹白马上,冲着那红马将官喝道:“下马!” 步云飞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杜乾佑,他身后的一匹战马上,坐着他的跟班杨三。 步云飞向晁用之、拔野古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拉低帽檐,躲入在溃兵丛中。 那红马将官见到杜乾佑,兀自嘴硬:“下个屁的马,叛军就要追上来了!赶紧放老子入关!” 却见杜乾运一声冷笑,一摆手,左右冲出七八个神策军,一拥而上,将那红马将官拽下了战马,三下五除二,捆成一团粽子。一柄大刀横在了那将官的脑后。 杨三喝道:“见到神策军杜乾运杜将军,还敢如此放肆,给我拉下去砍了!” 那红马将官吓得浑身颤抖,连声哀求:“末将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杜将军,杜将军饶命,饶命啊!” 众溃兵眼见情势不对,再也不敢鼓噪,呆愣愣地看着那被五花大绑的将官。 杜乾运眯缝着眼睛,瞧了瞧那将官,却是一脸的祥和:“这位将军贵姓?” “末将天武军左军校尉李振东。” 杜乾运正色说道:“李将军杀敌辛苦,只是,本将奉命收容散兵,为防jian细蒙混过关,需要整肃军纪,容不得私情,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末将不敢!” “本将知道,李将军所部,乃我大唐军马,并非jian细。” “多谢杜将军明鉴!”李振东的额头汗水淋漓,长舒一口气。 “不过,李将军身为左军校尉,纵兵鼓噪,违抗军令,却也有罪!本将向来执法如山,赏罚分明,只好委屈李将军了,职责所在,还请见谅!”杜乾运说着,一摆手,左右士卒拖起李振东就走。 那李振东顿时杀猪般嚎叫起来:“杜将军饶命啊……” 却听杨三在一旁说道:“且慢!杜将军,李将军虽然犯了军法,可毕竟抗敌有功,我看这位李将军,相貌堂堂,必是一位好汉。如今,我大唐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自毁长城,只怕会被安禄山笑掉了大牙!” 杜乾运做出一副苦相,叹道::“杨三所言不错,人心都是rou长的,杜某对李将军深表同情,也想网开一面,只是职责在身,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