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偷情者的罪与罚 （七）
听着我的故事，高大姐的老公哭了，是那样的伤心与绝望。这个时候，我似乎能够理解，一个身处在铁窗之内的囚犯，当他得知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上床的时候，会有多么的绝望与伤心。 我对他说，虽然过程非常煎熬，但是我成功了，我挺过来了，现在有一份工作，有我喜欢的女人，她也同样对我有情。 走到今天让我觉悟，结束之前的那段婚姻，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真的，把一切都放下后吧，你会发现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结果，我把形势错误的估计了，更是看浅了人心的脆弱。高大姐的老公很感慨，先是谢谢我对他所做的一切，但是真的来不及了。 他说，很高兴认识我这个小老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能请他喝杯酒，找不到坟头没关系，就洒在这里好了。 然后，他挺起自己的胸膛，对着高大姐说，还记不记得，两人结婚的那段日子吗？ 那时家里好穷啊，高大姐想扯几米花布做棉袄，男人都要到隔壁家借钱。借不到，他就背着五十斤小米，走山路，去镇上卖钱把布买回来！ 他问高大姐，这些都已经忘了吗？ 还有，两个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早起去田里种地，晚归回家做饭，遇到山坡过不去，男人骑着，高姐在后面帮着推，有说有笑开心的不得了，这些又都忘了吗？ 高大姐一直没有停止哭泣，她拼命的磕头，祈求丈夫的原谅，但现实告诉她，真的已经来不及了，杀人逃狱，重伤第三者，这些事情作为呈堂证供，足够枪毙她老公两个来回！ 我很安静的坐在地上，心里却掀起一阵波澜。 恍惚有一种预感，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活得太久。也许是今天，也许是不久的将来。而随着他的讲述，我也开始慢慢放下仇恨。 其实，他比孟大哥，要可怜得太多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又何必纠结于谁伤害谁，这本就是场血腥的游戏，罪恶者与惩罚者之间的较量，就像寒冰遇到烈火，注定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谢谢你小伙子，我姓田，因为我娘是在看菜地的草棚里，把我生下来的，所以我大名就叫田草棚，农村人没文化，让老弟你见笑了啊。” “没有、没有，姐夫你不千万别这么说，大家都是自己人，消消气吧，这天气太凉了，先抱孩子下来行吗。。” “不用了，听说那阴间更冷，我也好提前适应一下，呵呵。。”田草棚苦笑摇头，对着我摆摆手，说：“你也是个可怜人，既然喊我一声姐夫，那么下辈子咱俩再做兄弟吧。老弟你先躲远些，姐夫我呀，现在要跟这狗娘养的世道，把老账都给它清了！！” “我.” 我还想试着争取，却被身后的警察们给叫了回去。 也许，他们是凭着经验，已经能够感觉出，事态会发展成怎样的结果了。。 我是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虽然我向后退了几步，但潜意识当中，还是留了一个后手。我的眼神，紧紧盯在孩子身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自己有三成把握，能把孩子拉回来。 “娟子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动你一根汗毛吗？别磕头了，真的没什么用。。” “老公，我求求你了，如果我死了能让你解恨，那我现在就跳下去，行吗？求求你了，放过自己，也放过咱家小乖吧，求求你了。。” 砰砰砰---- 高大姐用力的磕头，转眼间，额头已经是血rou模糊，我相信她是诚心赎罪，只可惜，连我都觉得来不及，有太多的东西，失去了永远也找不回来。。 越狱杀了两条人命，这还不包括，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孟大哥。这让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高大姐的丈夫，选择在这里终结一切，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或者说是什么打算呢？ 一时间，我想不出什么头绪，左右看了一下，发现不少躲在暗处的枪手，那一道道冰冷的枪口，正对着田草棚的身躯！ “娟子，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老婆，孩子的妈呀！不看别的，凭你能把我老娘送走，这份情，我就是欠你的。” “没有、没有，你不欠我的，是我对不起你.” “本来，我是想用手里这把锉刀，结束我们一家三口人的性命，可到了最后我反悔了。反倒是我那两位狱友，还想着偷偷报警，立功赎罪什么的？开玩笑，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说好要同生共死的，我最恨谁骗我了！总之，我把他们杀了，就是这样！” “老公，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 “是啊，你高娟可是把我害惨了！但我觉得无所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舍不得你，还傻傻的爱着你呀，我的老婆！” 田草棚忽然泪如雨下，他擦了擦，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 “但是你真的不该这样的，怎么可以给我戴绿帽子。。真的，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我起早贪黑卖力气，为的就是让你们幸福，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我错了，错了！老公，对不起。。” “错的是我才对呀！我承认，出事那天我不应该去溜冰儿，但我也是有苦衷的。家里刚刚买了房子，小乖又生肝病，我是为了能三天三夜不睡觉，有时间去抓钱才犯得糊涂，你知道这些吗？” “老公，对不起。。” “你怪我不应该跑，可那是毒驾呀，我不想就这样蹲进监狱，因为咱们家里，处处离不开我的。可后来呢，我发现自己错了，原来自己是多余的，你和相好逍遥快活着，你知道我在监狱里听到消息，死的心都有了！高娟，你他妈太狠心，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话到此处，高姐已经无力反驳什么，除了颤抖哭泣，就只剩下拼命磕头了。 “娟子呀娟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的惩罚我？知道你现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瞧瞧吧，从小连鸡都不敢杀的我，硬是让你逼得敢杀人了，你太了不起了你！！” “老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敢了，真的.” “你的这些废话，以后到我坟头说去吧。就是今天，我让你前脚送我走，后脚再送你那相好的走，我设计的怎么样，嗯？呵呵.给老子滚远点，你这烂货！” 说着，田草棚一脚将老婆踹开，然后用手里的锉刀，指着对面的警察，大声嘶吼着。 来吧，快过年了，咱们就把老账好好算算吧！没错，全都是老子一个人干的，大不了拿命赔，行了吧？ 一时间场面大乱，这种直接与警方对抗的方式，无疑是在找死。只因小乖还在他的手里，警察们一时间也不敢乱来，仅仅是为了警告他，朝天鸣枪三声，倒是引来楼下的一片喧哗。 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听到枪声，与电视里那种震耳欲聋的音效相比，真实的枪声要小了很多，近似那种，捏爆塑料包装袋的闷响声。 “哈哈哈，怎么不朝着我的脑袋开枪呢？哦，我知道了，你们想活捉我，对吧？没用的，老子我是不打算活了，你们谁也别想拦着！” 田草棚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处于疯癫的状态，挥舞着手里的锉刀，根本不顾警察们的警告，领导用扩音喇叭喊话，他也是充耳不闻。 上帝欲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也许，这句话用在田草棚的身上，简直就如灵魂附体一样！ “顺便，告诉那个姓孟的王八羔子，是因为老子经验不足，才让他多活两天。但是没关系的，我相信老天爷是公平的，yin人妻女者，妻女必、被、人、yin！今天我惨死在这里，他也活不过明天，我诅咒这姓孟的一家，断子绝孙，永世不得翻身！” 田草棚---你现在已经被包围---你唯一的出路---就是解放人质，放下手里的武器投降---接受政府和人民的审判。。 “判你大爷去吧！老子的命，由我不由天！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落在你们这群狗腿子的手里！小乖，闭上眼睛跟爹走吧-----” 混乱中，田草棚挥刀刺向自己的儿子，那一瞬间，我眼中的天地间流动，仿佛变得异常缓慢。。 我看到了，是真切地看到了！ 男人流下血红色的眼泪，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是在说，孩子，老爹舍不得你，但真的没有办法了，这世道实在欺人太甚啊。。 噗噗---噗噗噗---- 啪-----啪-----啪----- 一时间，听着从四周传来枪响，我的脑中只剩下两个字--死亡！ 是的，我是眼睁睁的看着田草棚中枪，他的身躯在不间断地炸开，双手胡乱舞动着。那种感觉，就像一个破旧的布偶，被疯犬们撕扯一般！ 在枪声熄灭的一瞬间，我距离田草棚不算远，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救人，结果我们都想错了。 错的离谱！！ 他不是亡命徒，而是一名浑身血红的父亲，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 我能感觉出，他对孩子的那份眷恋与不舍。他拼尽了全力，一把将小乖送到我的怀里，然后带着不甘与屈辱，从十七层楼顶一头翻了下！！ 娟子，咱们下辈子见--- 不，老公、老公啊--- 快、组织救援，快、快、快--- 小乖在我怀里嚎啕大哭，而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完全呆住了，双腿根本无法挪动。 害怕、心悸，无边无尽的恐慌着，仿佛自己也会随风飘逝一样。那种感觉太恐怖了，直到有人将我和小乖拉回去，我才稍微恢复了些神智。 但，是谁拉住我，还有高大姐是怎么晕死的，我统统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有个血红色的男人，就像一条被风吹走的被单，飘飘荡荡的随风而去。。 啊~~~！ 最后，随着下方人群，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后，田草棚的身体飞速坠落到地面。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