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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曾经沧海难为水

    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我,躺在病床上泪洒枕边,谁也看不见我的凄凉,唯有墙上的时钟发出轻声滴答,与我的低声抽泣汇成一曲悲伤。

    外伤很痛,正如林叔傍晚预料的那样,伤筋动骨一百天,最是煎熬在半夜,随着心脉跳动,那份痛楚在有节奏的逐步加深。

    但,我的眼泪并非因此而流,是心伤让我难以承受,我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在回忆中苦苦寻觅想要的那份答案,清楚这样做受伤的还是自己,可我又忍不住这样去做。

    这仅仅是第一天,当夜幕来临之后,我竟然变成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白天那个拥有理智,懂得隐忍和调节情绪的自己,到了夜晚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毫无征兆的变得烦躁、焦虑、悲伤,各种负面情绪,如狂风般将我席卷在其中。

    于是我哭了,因为我无力反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给自己找的理由是难忍患处伤痛,可这些终究只是一个连小孩都骗不了的借口。

    我为自己的脆弱无能感到羞愧,但我真的已经尽力,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其实回忆也是一种美好的事物,只要能够善加利用它,还记得,那是我与前妻相识后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因为前妻的家世显赫我清楚,为了不让她感到丝毫难堪,我特意准备了几天的时间。

    首先是破旧立新,当年青涩的自己站在柜台前挑选手机,看了又看、比了又比,导购小姐都恨不得要吃了我。

    也许对于别人而言,手机不过是通讯工具,玩物,甚至是摆设,可对于我这个无依无靠,用微薄补贴过活的孤儿来说,那都是从我身上剜下来的rou!

    之后,又跟要好的同学借了一身名牌行头,我很感谢自己的这位同学,多年未见偶有联系。

    记得当时他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将我的个人品味提升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我很喜欢他的着装风格,简约而不简单,即便是在正式场合下,也绝不是那种死板老旧的款式。

    衬衫与领带最是关键,外套反而成了附属品,裤子也很重要,只有能完美互补腿型的那种才是最正确的,瘦到箍腿又或是肥到随风摇摆,这样都不合适,有失礼节。

    没错,恋爱中的男女印象最为重要,为了提升自己在前妻心目中的印象,我羞红着一张脸,手捧鲜花来到了她的宿舍楼前,经过与同学的多次商讨,最终决定不扎领带,不过整体还是很正式的那种。

    那次我大获成功,前妻开玩笑的说,我是一位准白马王子,之所以要加上一个准字,是因为我没有骑马,而是打车来到了西餐厅。

    席间她跟我交流了很多关于自己的故事,中间还穿插了一些笑谈,我不善于言辞,但可以作为听众认真去聆听,也是那一次,我知晓了前妻的那位前男友,她试图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而我也没有兴趣深入了解那个男人,只是心里清楚了一些事情,前妻与这个男人曾经爱的死去活来,并且相互奉献了初夜,18岁的花季流过一个孩子。。

    有爱就足够了,自诩大度的我是这样告诫自己的,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曾经被我忽视的男人,在多年之后的某一天,给了我人生中最沉重的一击!

    在当时,我的思维逻辑更多偏向于艺术派,虽然沉默但不失浪漫。

    同时,我是一个反对处女情结的人,在我的信条当中,天下女人只有两种,别人的和自己的,绝非是什么处女和非处女之分。

    也许,这些都是能够打动她芳心的根本原因。

    饭后我亲自送她回宿舍,还特意拿来了自己心爱的小提琴,本来是想在餐厅的时候演奏一曲,作为第一次约会的礼物送给她。

    要知道,从送花到约会,再到众目睽睽之下演奏小提琴,我是鼓足了一百二十分的勇气,时隔多年再想起,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结果,我精心准备的礼物被前妻婉言谢绝,理由是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走到那一步,突然间的亲密,反倒让人感到尴尬与生疏。

    女人心海底针,她当时的想法真的是这样吗?

    也许吧,但我并没有对此感到沮丧,在返校的途中我俩很默契的选择步行,而且是刻意放慢步伐,这样可以让我们相处的时间久一些。

    真的很幸运,中途碰巧经过我们邂逅的那个地方,这个时候女人多为感性,而我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试着去重温美梦开启的那一瞬间。

    月光洒在湖面上,前妻披着我的外套,贵妃侧榻半躺于湖边,恰逢此时琴音响起,那是我最擅长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我对她说:“送给你,很尴尬不知该准备些什么,这是我第一次获得专业奖学金的曲目,也是我用心呈现的一份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回应我的是她温柔如水般的目光,她接受了我的心意,我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态度说明一切,她并不排斥我,有继续深入发展的可能性。

    在这次约会之前,我曾偷偷向人询问前妻的爱好,知道她喜欢音乐,很荣幸我的专长也是如此,加上又是严谨而庄重的古典乐,比较容易吸引对方的目光,所以这次约会,我给自己打上一个高分。

    九十分,或许更高,我曾为此洋洋自得。

    可能唯一的缺憾,就如她所说的那样,假如不是小提琴,而是电吉他就更好了,我唯有苦笑.

    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当她准备上楼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声谢谢,我说请稍等一下,以后我还想继续约会你,不想通过同学间传递,可以给我留个电话吗?

    她站在楼道口,嗔怪的看着我,那份娇羞佯怒的可爱表情,让我至今难忘。

    也许是真的有些难为情,我俩沉默了足有一分钟,最后为了打破尴尬,我鼓足勇气走到她的身前,将刚刚入手还未捂热的手机递给她。

    “你先帮我保管,三天后我会请同学帮我取回,如果通讯录里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那我就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这份缘你可以随便处理掉。”

    随后我在期待中,看着前妻缓步走上楼,她只留给我一道神秘的笑容,让我彷徨度过了三天三夜。

    结果事情发展的很顺利,三天后我拿回了自己的手机,不光有她的联系方式,还附赠了几张她的生活自拍,我视若珍宝,因为一切都在证明,她愿意尝试跟我相处下去!

    在真正确定关系之后,我们依旧相敬如宾,彼此约会仅限于牵着对方的手一起共赴餐厅,然后借着月色送她返回宿舍。

    过程总是那么简单,但我很享受这些,甚至愿意这一生都在这种重复中度过。

    每次走向她的寝室楼,我的内心都忍不住欣喜若狂,就这样持续着,我每天都会来接她,我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但也从来不委屈我的公主,每一次都是打车前往目的地。

    后来她对我说,自己从来不缺交通工具,唯一缺少的是一位让她安心的驾乘司机。

    我明了,所以用尽了各种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驾照,笔试、路试满分通过,为得就是让她乘坐时不会有丝毫紧张。

    当然我是非常紧张,即便我装作很从容的样子。

    从小连电瓶车都没有碰过的我,第一次所驾驶的汽车,竟然是一辆造型古怪,内部奢华的白色跑车?!

    我厚着脸皮苦笑询问,前妻只是笑着说,把它当做是件玩具练手就好。

    用这么值钱的宝贝练手,我诚惶诚恐,行走在路面上,我不经意的发现,所有车辆都刻意避开我这位新手,也许对方可能要比我这个土包子,更了解这辆车的价值吧。

    事后我通过网络,了解到一款名叫光冈的豪车品牌,品牌旗下有一款名为大蛇的限量跑车,起底售价218万,距离我所在城市最近的4S专门店,竟然在香港。。

    期间,学院疯传我傍到富婆,是一个骗财骗色的惯犯,我对此置之一笑,可能我天生就属于那种随和的人吧,所以坊间的纷扰对我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依旧挖空心思编制属于自己的幸福,经常在她下课的时候拿出让她惊喜异常的小礼物。同时,前妻也很配合的顺应我,偶尔吃一些路边摊,看一场让我俩昏昏欲睡的爱情电影。

    时间飞转,毕业分手季悄然而至,我觉得是时候做出决断了,彼此间也有了深厚的感情基础,所以在前妻的授意下,开始筹划与家长沟通婚事问题。

    我是一个老天生养的孩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问题的关键在于前妻的父母,他们的态度鲜明,极力反对我们的婚姻,甚至一度闹到有记者来学校采访,我在非议中苦苦支撑,只因心中有着执念。

    我曾无数次在岳母面前立下誓言,穷尽一生也要让前妻成为世间最幸福的女人,可回应我的却是一次次的质疑,冷语相向,讽刺我的自信到底源自哪里?

    这位李先生,请问你买得起别墅吗?

    抱歉,但是我会努力,阿姨请你要相信我。。

    这位李先生,请问你买得起豪车吗?

    抱歉,但是我会争取,阿姨请你给我时间。。

    这位李先生,有些事情你要搞清楚,我家小美每天的早餐都不会低于万元标准,她吃的每一口鲜牛rou,都是从澳洲空运过来,在我家后厨现场宰杀的。

    而这还只是最基础的事情,你一个无父无母的穷小子,凭什么迎娶我柳家的女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么呀?

    我知道、我知道的。。

    每一次登门拜访,都是以这种问答的方式草草结束,我在结婚之前,没有喝过她家的一杯水,也没有吃过一顿饭,每一次我都是屈辱的站在阶梯上,面对她家冰冷的门口,然后接受前妻家人的‘热情款待’。

    至于我那位富甲一方的岳父大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哪怕是一道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