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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孙传芳入闽称雄 讨逆军收复广州

    【史要】福建兵变,孙传芳援闽;孙中山《讨陈宣言》,讨*陈*军攻粤,陈炯明下野……

    却说,因第一次直奉战争后张作霖败退山海关,反直三角联盟中的皖系再次失利。已经见风使舵地宣布脱离皖系了的福建督办李厚基,眼见段祺瑞如脱羽的凤鸟没再风光,皖系已是江河日下难有再生之望了;于是,干脆改换门庭倒向已独掌北洋政府实权了的直系。

    吴佩孚早有染指闽浙的野心,李厚基能主动倒向他,正中其下怀。

    但是,李厚基所为,却令皖系旧部甚为不满,皆将其斥之为叛徒。对此,李厚基置若罔闻仍我行我素;同时,李厚基又欲与当时尚在广东省长任上的陈炯明联合,搞所谓的联省自治。此举又遭到了其部将、时任闽军第二师师长兼漳汀镇守使臧致平的反对。

    臧致平是闽军中的主将,且驻屯于福州。李厚基唯恐臧致平滋事且难以掣肘,遂免除了臧致平的闽军第二师师长之职,并将他调离福州去专司漳汀镇守使了。

    臧致平遭此贬损甚感愤懑,一怒之下暗中投靠了同为皖系、虽已自动废除了浙江督军之衔、却仍占有浙沪两地的卢永祥。

    而此时,因平叛失利已回到上海了的孙中山闻知李厚基倒向了吴佩孚,恐福建被直系所控后势力更盛;且又担心李厚基与陈炯明搞所谓的联省自治后更难对付,不由得心中焦虑。于是,孙中山与也正避难于上海的徐树铮商量,以求应对之策。

    徐树铮与李厚基虽是表亲,但因徐树铮曾派人赴福州去见李厚基,欲劝其拥戴孙中山;却遭到了李厚基的拒绝,因而心存芥蒂。因此,当孙中山与他商议时,俩人一拍即合,决定联手对付李厚基。

    俩人商定后,即分头行动。

    孙中山派遣胡汉民去江西找许崇智,令其入闽进取。此时的许崇智正因回粤平叛失利,败退江西苦无驻足之地;于是,听从孙中山之言,率部向闽南进取了。

    而徐树铮则带了八十万元经费去找自己的老部下、时任闽军第二十四混成旅旅长兼闽北镇守使王永泉,要他起兵举事。

    此时,王永泉所部驻扎在闽北的延平。徐树铮抵达延平后,即将来意挑明了。王永泉见有诱人的八十万大洋后已是心动,也就一口应诺。

    于是,一九二二年十月,王永泉在延平起兵举事宣布独立,并自命为总抚。

    徐树铮策动王永泉举事后,趁机在延平建立了一个所谓的建国军政制置府,自任总领建国军政制置事宜;同时,宣称:“以至诚至敬,尊奉合肥段上将军祺瑞、中山孙先生文为领导国家根本人。”

    王永泉在延平起事不久,卢永祥暗中也唆使臧致平对李厚基发难了。

    卢永祥希望臧致平能替代李厚基,从而使自己的势力向南渗透;以消除可能由南边这个邻省来的侵扰,少去一份忧虑。

    因臧致平对李厚基记恨在心,也就听从了卢永祥的唆使。一九二二年十一月七日夜,臧致平发动兵变,并一举将李厚基驱逐出福州,自任闽军总司令。

    福建的政局突变,使吴佩孚深感惊讶。吴佩孚岂能甘心刚到手不久的八闽之地就这样轻易地失去了;但是,当虑及臧致平乃闽军主将手握重兵不可小觑时,遂决定暂免兵衅而行招抚之计。

    于是,吴佩孚要黎元洪以大总统的名义任命臧致平为漳、厦护军使;欲以此笼络后,诱使臧致平也如李厚基一样倒向直系,依附于北洋政府。

    然而,臧致平对此却表示冷漠,拒不接受北洋政府的委任。

    吴佩孚眼见臧致平不肯依附,一怒之下就以北京政府的名义下令征讨了。

    时年冬,吴佩孚派遣孙传芳率部援闽征讨;同时,又令驻赣的直军第十二师师长周荫人协同前往。

    孙传芳受命后即起兵进发,沿长江而下,抵达南昌与周荫人会合;然后,经有“襟领江湖,控带闽粤”之称的抚州,向闽北挺进直迫延平。

    徐树铮眼见得直军重兵来犯,担心王永泉独木难支;于是,派人与卢永祥联络,请其出兵入闽联手抵御直军。

    然而,此时的卢永祥虽然唆使臧致平逐走了李厚基,但自己却不想直接参与闽事。因为,卢永祥心中明白,自己的实力并不雄厚,能保住浙、沪这块地盘已算是不错了,岂敢别有他图?而直奉战争后,大获全胜了的直系不但将京、津收于囊中,其势力已向江南渗透;早就对浙、沪、闽垂涎三尺,虎视眈眈地欲予吞噬。

    如此局势下,卢永祥岂敢轻易出兵援闽;而使自己的大本营空虚,给人以乘虚而入之机?

    虽然,卢永祥也明白唇亡齿寒之理;但是,他更知晓而今的徐树铮已是昨日黄花,还有多少能耐?即使自己出兵相援,也未必能抵得住直军的锋芒。再说,卢永祥对于徐树铮建立所谓的建国军政制置府也表反对;觉得徐树铮如此不伦不类的瞎胡闹,成不了大事;因此,徐树铮此举可谓是利令智昏且又自不量力,招致北京政府的征讨也是活该;自己切不可盲从搅和进去;否则,岂不要引火烧身?卢永祥如此权衡后,也就拒绝出兵;哪管徐树铮的死活,只图能保住自己的地盘为要了。

    正在卢永祥拒绝出兵而令徐树铮无奈之时,王永泉见直系大军压境也心中惶恐了。

    王永泉自知手下仅有区区一个旅的兵力断难抵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当时,王永泉听从徐树铮的唆使而起兵,图的是那八十万大洋;想不到却是捅了个马蜂窝,招来了如此一个大麻烦。好在,王永泉与孙传芳、周荫人皆是留日士官生出身,可谓是同窗、校友;于是,打算以此与俩人疏通关节,后来干脆决定倒戈以求自保了。

    王永泉主动倒戈,孙传芳与周荫人当然欢迎。因而,当孙传芳督师入闽时,王永泉所部毫无抵抗,直军不费一枪一弹就轻取了邵武、延平。

    徐树铮见势不妙,赶紧潜往已被臧致平据有了的榕城。

    然而,榕城的士绅也都反对徐树铮在福建成立所谓的建国军政制置府,并认为此次兵祸皆因其所致;于是,榕城各社团及北京、上海的福建同乡会纷纷《通电》,既反对外省军队入闽打仗,又强烈要求徐树铮离开榕城。

    而此时,远在天津的段祺瑞也觉得,奉系的张作霖已在直奉战争中败北,孙中山又遭遇了粤军兵变,此时的反直三角联盟已形同虚设,难以再与直系抗衡;吴佩孚派兵征闽,料知闽军势单力薄断难抵御;所以,徐树铮此时在福州建立所谓的建国军政制置府欲与吴佩孚分庭抗礼,显得有点不自量力且又不合时宜。故而,段祺瑞也致函徐树铮,劝其“当审时度势,以退为进,伺机再起”。

    徐树铮正处境尴尬,听了段祺瑞的劝告后,这才决定避开直军锋芒,离开榕城再次去往上海了。

    徐树铮离去后,其建立不久的所谓建国军政制置府也就自行消亡了。

    直军入闽后,北洋政府即任命孙传芳为福建督办,周荫人被任命为闽北护军使,而投诚过来的王永泉则留任为帮办。接着,孙传芳又督师沿闽江而下直攻福州。

    刚从李厚基手中夺取了福州的臧致平,虽是闽军中的一员悍将,但毕竟是一支孤军,如何抵得孙传芳的虎狼之师?遂弃福州而退守厦门。

    于是,孙传芳进驻榕城,闽北尽归直军据有了。

    而此时,许崇智却遵照孙中山的指令已率部进入闽南,驻于长汀、连城、武平、上杭等地。于是,退守厦门了的臧致平即与许崇智结盟,联手抗击孙传芳。

    然而,孙传芳取得福州后却驻军不前了。原来,孙传芳在援闽征讨前,曾与江苏督办齐燮元有过密约;商定一俟时机成熟,俩人即联手攻打卢永祥,以克定浙、沪。而今,孙传芳见闽北已经到手,觉得与齐燮元南北呼应夹击卢永祥的时机已经到了。

    于是,早就垂涎于浙、沪的孙传芳放弃了南下追击,开始将目光转向了北面的卢永祥。如此一来,倒是让臧致平与许崇智都松了口气。

    从而,直军驻于闽北,闽军、北阀军驻于闽南;南北对峙互不相犯,福建境内的战鼓暂息了。

    且说,回到上海了的孙中山对于粤军炮轰总统府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念念不忘要回师广东讨伐陈炯明。

    当福建的李厚基被驱逐,许崇智在闽南立足后;孙中山立即发表了《讨陈宣言》,号召革命党人协力讨伐陈炯明。

    同时,孙中山又着手组建讨逆军。他将入闽的北伐军各部改编为东路讨逆军,任命许崇智为东路讨逆军总司令;令其率军由闽南入粤,务必将广东这块北伐的大后方夺回。

    许崇智对于孙中山十分忠诚,当然惟命是从;只是要求让他的把兄弟蒋介石随同前往,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其实,粤军兵变后,孙中山对于蒋介石已是青睐;且此时正是用人之机,孙中山也有此意;于是,任命蒋介石为东路讨逆军总参谋长,协同许崇智征粤。蒋介石能担此重任,正巴不得而心中大悦;受命后即风风火火地离沪赴闽,与许崇智一起准备回师广东了。

    而陈炯明自从回到广州重新执掌政权后,总是觉得自己似同坐在火山口上随时有被毁灭的危险;此时,见孙中山兴师问罪,只能部署兵力进行顽抗。

    广东与闽、赣、湘、桂四省接壤,陈炯明最担心的却是粤闽边境,而对于赣、湘、桂觉得尚可放心。

    因为,处于赣粤交界的岭南重镇韶关,现已被粤军占据;守住了这扇广东的北大门,孙中山欲经赣入粤挥师征讨已不可能。

    而湖南的赵恒惕与陈炯明意气相投皆热衷于联省自治,且已搞了湖南自治;所以,谅必赵恒惕是不会给孙中山借道的,故而也不必忧虑。

    至于广西,粤桂战争后,陆荣廷已被赶下台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原来有一定实力、敢与陆荣廷分庭抗礼自立门户、在广西贺县宣布自治的桂系二号人物沈鸿英,虽然没有在粤桂战争中跟着陆荣廷一起倒霉;但因其后来如墙头草似的倒向了吴佩孚,结果也被朱培德逐出广西如丧家犬似的到处流浪了。所以,如今的桂系分崩离析形同散沙;能残存下来的几支桂军均如没了娘的孩子,只得寄人篱下地在粤军控制的阴影下苟安,有的甚至干脆依附于粤军了。

    看来,桂系这条往日四处食人的恶鲨,而今已弱如虾米断难再兴风作浪了,陈炯明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只是,被唐继尧逐出云南败走广西了的驻桂滇军倒是曾令陈炯明胆战心惊过一阵。

    那是粤军兵变后不久,追随孙中山的滇军总司令张开儒曾在广西平南《通电》,主张讨伐陈炯明并支持孙中山可以的北伐;但后来,因思乡心切的大部分滇军将士,只盼着早日打回云南去而不赞同张开儒的主张,才使张开儒的讨陈主张没能付诸行动;最后,甚至于迫使张开儒挂印弃职去往上海,众将遂又推举杨希闵为滇军总指挥。滇军将士因思归而导致的易帅,倒是让陈炯明去了一块心病少了一份担忧;想到此,陈炯明觉得对于滇军不必再杞人忧天地太过多虑,也就对广西方面疏于防范了。

    没了对滇、桂军的担忧,在陈炯明心目中,认为会对粤军构成真正威吓的就只有已经进驻闽南的许崇智了。

    陈炯明对许崇智十分了解,觉得不可将其与他人相提并论。

    虽然,许崇智在韶关与粤军接战时也败北了,但那是由于北伐军的其他将士厌战甚至于倒戈所致,并非是许崇智的无能。其实,陈炯明知道,许崇智是粤军中难得的骁勇善战之将;援闽战争时,陈炯明的援闽军能一路凯歌,最终还让他在闽南建立了护法区,这与许崇智勇谋兼备连战连捷分不开的。粤闽之战中,许崇智可谓是功不可没,陈炯明岂能就忘而将其小觑?但而今,这位曾经的粤军悍将已被孙中山所用,且反过来与他陈炯明为敌了,这令陈炯明确实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陈炯明料定,孙中山欲兴师问罪,必令许崇智从闽南入粤攻伐;而这条路径正是当年援闽之途,许崇智可谓是轻车熟路;自己若是稍有懈怠,就有可能被其得手。所以,在陈炯明看来,许崇智才是最大的潜在威吓,自己切不可掉以轻心。

    陈炯明唯恐驻防于东江的叶举难抵许崇智的进攻,遂将粤军第二军军长兼潮梅护军使洪兆麟所率的粤军主力也布防于潮州、梅州一线;从而,对闽南的许崇智进行重点防范。

    陈炯明在闽粤边境重点布防后,则将赣粤边境的韶关仍然交由其堂弟陈炯光与杨坤如、翁式亮等人扼守,以防来自江西方向的进犯。

    至于粤桂边境,因时任粤桂边防军总司令林虎及粤军第一师师长梁鸿楷所部,都已在紧挨梧州、位于粤桂边境广东一侧的封开驻防;且因陈炯明对于广西的防范已不以为然,也就觉得不必再增兵添将。只是,将驻于梧州的桂军第一师划归林虎节制了。

    封开素有“两广门户”之称,梧州更是广西的东大门,皆是扼守两广的咽喉要冲之地。陈炯明以为如此调度布局后,两地全都控在了粤军手中,出入两广的必由之路也就安然无虞更可以放心了。

    然而,陈炯明的这一调度,却是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因为,桂军第一师师长是广西柳江人刘震寰;粤桂战争时,刘震寰倒戈依附于了粤军;粤桂战争后,陈炯明为了安抚桂军,就让刘震寰留驻在梧州。

    然而,刘震寰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总是期盼着桂系能东山再起,以使广西这块长期由桂系经营的地盘从粤军控制下摆脱出来。而刘震寰因是主动投诚实力无损,也就觊觎着有朝一日能凭着自己尚存的实力成为桂系的领军人物。然而,如今陈炯明却将他划归了同是广西人、且军衔并不比他高的林虎节制;这对于想成为领军人物的刘震寰来说,近乎于被人嘲弄了。刘震寰深感窝囊,但因寄人篱下却不敢吭声,只得缄默了伺机发泄;而对此,陈炯明却毫无觉察。

    陈炯明没有对粤桂边境增兵,但却将时任琼崖善后处处长邓本殷所部粤军第四独立旅从琼崖防地调来,驻防于西江下流的三水等地,以护卫广州。

    且说,孙中山在组建东路讨逆军的同时,又打算利用滇、桂军组建西路讨逆军,以对粤军左右钳制东西夹击。

    虽然,主张讨陈的前任滇军总司令张开儒离开了广西;但是,孙中山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这种打算。为此,孙中山一面命中国国民党广东支部长邓泽如在香港设立讨逆办事处,筹措资金以供讨陈之用;一面将跟西南各方人士有较多关系的国会议员邹鲁从北京召来,委以大总统特派员之职,专门负责与滇、桂军中要人的联络,务求组建西路讨逆军。同时,授意李济琛设法返回粤军,以待来时。

    李济琛领悟孙中山的用意,这才又回到了梁鸿楷的手下复任原职。

    而邹鲁受命后,就偕同孙中山的秘书林直勉前往香港。抵港后,邹鲁即致函邀请刘震寰与杨希闵等人来港密洽。

    因为,邹鲁是孙中山派遣来港的;刘震寰与杨希闵接到邹鲁的来函后,均已揣测到了他的意图。

    此时的刘震寰正窝着一肚子气没处出,揣知邹鲁必是邀他联合讨陈,正合其意,也就如约赴港了。

    而杨希闵考虑的则是,自从唐继尧返回云南,张开儒率领滇军来到广西后;因广西乃贫瘠之地,驻桂滇军常是军资奇缺饷粮无着将士苦不堪言。当时是张开儒挂帅,自己可不闻不问;而今,李代桃僵自己担任了滇军总指挥,对于军中之事自己负有了责任难以再推脱,得设法张罗却是苦无财路。而今,邹鲁相约,必是为联合讨陈之事,自己正可藉此入粤;届时,定能在那富庶的广东肥上一把;如此的美事,何乐不为?就这样,当时也曾反对张开儒讨陈的杨希闵,转而如此想后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也愿意应邹鲁之约赴港共商讨陈大计了。

    不日,刘震寰与杨希闵均如约到港与邹鲁会晤;仨人一拍即合,即以俩人所部的滇、桂军为主力组建西路讨逆军。

    于是,孙中山以大总统名义,委任杨希闵为西路讨逆军滇军总司令,刘震寰为西路讨逆军桂军总司令。

    而此时,沈鸿英被逐出广西后,因湖南的赵恒惕、湖北的萧耀南都不容他而走投无路了。倒是已经掌控北京政府了的吴佩孚,欲利用他成为摆在西南的一枚棋子;遂任命沈鸿英为陆军第十七师师长,并给了他一大批饷械,要他南返粤、桂。

    于是,沈鸿英在湘、鄂、赣辗转一圈后,复又回到了广西,并以八步为根据地驻屯下来;此时,沈鸿英手中的兵马仅有八千,但却竖起了广西陆军第一军旗号,自称“军长”以张声势。

    沈鸿英与曾为护法军政府主席总裁的岑春煊有交情,正在上海的岑春煊遂向孙中山推荐沈鸿英。

    虽然,孙中山知道沈鸿英是个左右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式人物;但因,孙中山正在用人之时,也就没多计较而接纳了沈鸿英,并将其委任为广西靖国军总司令,命其参与讨陈。

    十二月六日,刘震寰、杨希闵、沈鸿英等人在广西藤县白马庙会议,决定仨人联手正式举兵讨陈,并推举杨希闵为西路讨逆军前敌总指挥。

    为迷惑陈炯明,杨希闵特意派遣滇军第三师师长范石生到广州晤见陈炯明,告以“驻于藤县的滇军即日将取道桂平、柳州回师云南”,并请陈炯明资助饷械以回师之用。

    藤县紧挨梧州,离粤桂边境仅一步之遥;滇军驻于此地,随时可越过边境进入广东;这对于粤军来说,多少还是构成了一定的压力。而今,滇军要从藤县撤离,岂不是让粤军的这份压力去掉了?如此,粤军则可从粤桂边境腾出手来,专注于闽粤边境的防范了,这正是陈炯明所希望的。所以,陈炯明听了范石生的告知后信以为真毫不存疑,并对所提请求慨然应诺。

    不日,陈炯明即遣使给滇军送去了十万大洋及一批枪械与食品,算是为滇军回师云南的犒劳与送行。

    杨希闵见陈炯明对他的诳语非但没有怀疑,还白送了他这么多东西,不由得心中暗喜。

    没多日,陈炯明的使者离桂回粤,杨希闵即在藤县誓师讨陈了;然后,起兵向梧州进军。

    梧州守将粤军第四师师长关国雄见滇军忽然来攻,赶紧率部抵抗。

    驻于梧州的刘震寰早已与杨希闵有约定,此时见杨希闵率部来攻,也就如约起兵了;于是,刘震寰与杨希闵里应外合,攻夺梧州。

    关国雄不敌,只得仓惶地弃城而走。梧州丢失后,通往广东的大门即被打开。

    于是,刘震寰与杨希闵所率的西路讨逆军越过粤桂边境,向林虎驻防的封开进击。

    林虎一面奋力抵抗,一面向陈炯明告急。陈炯明忽闻粤桂边境突变,这才明白自己上了杨希闵的当,感到又惊讶又气愤。陈炯明怎么也想不到杨希闵竟然会愚弄他,拿了自己赠送的枪械来打他,真令他追悔莫及;然而,木已成舟悔又何用?陈炯明只得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封开情势吃紧,陈炯明本欲将驻于东江的叶举所部调去驰援;然而,就在西路讨逆军起兵之时,闽南的许崇智也率东路讨逆军起兵向粤东进军了,并已与粤军洪兆麟部在潮州、梅州等地对阵;如此一来,粤军已是两面受敌左右难顾。

    在此局面下,陈炯明不敢再将叶举调离东江;因为,东江防线不仅护卫广州的东翼,而且还关系到陈炯明的老家惠州的安危,陈炯明不得不有所顾虑。因此,驻守封开的林虎只能独挡一面,单枪匹马地抵挡“滇、桂军”的进攻了。

    而此前,还在孙中山发表《讨陈宣言》之时,与林虎同守封开的粤军第一师师长梁鸿楷就预感到了广东必将面临一场大战,心中忐忑不安;梁鸿楷不想置身其中,设法找了个藉口避居到广州沙面岛上德国商人开的一家洋行中。

    因为,当时的粤桂边境尚未起风波;所以,陈炯明对于梁鸿楷的托词避居也就没当会事而任由他去了。梁鸿楷避居沙面岛后,则将驻于封开的粤军第一师指挥权交给了参谋长李济琛。

    李济琛授意于孙中山回粤军复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从粤军内部给陈炯明一击;而今,梁鸿楷将粤军第一师的指挥权交予他,正是自己巴不得的;如此,行事时岂不就能无所顾忌而更为方便了?因此,当西路讨逆军越境来攻时,李济琛即在封开前线率部起义,配合西路讨逆军一举夺取了封开。

    封开丢失后,进入广东的门户顿时洞开。

    接着,西路讨逆军又长驱直入,直扑有“粤西咽喉”之称的肇庆。

    与此同时,沈鸿英率部由贺州进发,取道怀集、广宁后也已进抵肇庆。

    西路讨逆军的诸路兵马会师肇庆后声势大盛,兵锋所向锐不可当。

    驻守肇庆的粤军第三师师长陈章甫见滇、桂军势盛,自知断难固守,遂不战自溃弃城而走避往清远去了;于是,继封开丢失后,肇庆又失守,粤军的西面防线又失去了一道屏障。

    西路讨逆军攻取肇庆后,又直奔三水而来。

    三水又名淼城,位于广州西侧的北江、西江、绥江汇流处,其名也因此而得。

    滇、桂军欲取广州,沿西江而下必经三水;故而,陈炯明已派粤军第一军第四独立旅旅长兼琼崖善后处处长邓本殷驻守于此。

    然而,邓本殷仅有一旅兵马,如何抵得乘胜而来士气正旺的滇、桂军几师劲旅。不过,邓本殷奋力抵抗,硬是在三水坚持了多日;但后来,终因寡不敌众渐渐的感到难支了。

    陈炯明也觉到了局势危急,但别无良策;只得急调其驻守韶关的族弟陈炯光率部前来解危;但谁知,陈炯光在回援途中却不幸病逝,这使陈炯明如失臂膀痛心不已更是束手无策了。

    情急之下,陈炯明只好电请云南的唐继尧出兵桂西,湖南的赵恒惕进搅桂北;欲借助俩人之力,令滇、桂军回师自顾,从而化解危机。

    然而,唐继尧与赵恒惕对于陈炯明的请求却均无回应,令陈炯明大失所望深感无奈。看来,三水的邓本殷实难再坚持;但若三水再失,滇、桂军即刻就能兵临城下,广州即危。而此时,东线的洪兆麟也频频告急了,这令陈炯明更是左支右绌地不知该如何应付了。因此,滇、桂军还未抵穗,广州城内已是风声鹤唳一片惶恐了;面对纷乱的危局,陈炯明已无力控制。

    此时,避居于沙面岛上的粤军第一师师长梁鸿楷与溃败到清远的粤军第三师师长陈章甫见粤军败局已定,也就《通电》敦促陈炯明下野而请魏邦平出来主持粤局。

    因为,他俩认为,此次兵祸实因陈炯明与孙中山之间矛盾所致;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陈炯明下野,了结孙、陈之间的恩怨后方能平息兵端;而让一直处于中立的魏邦平出来主持粤局,想必孙中山也能接受,广东也就可泰安了。

    俩人的《通电》表态,立即得到了部分粤军将领的呼应,更使陈炯明处于四面楚歌的窘境中了。

    陈炯明见众将背弃,自知已无力回天;无奈之下,遂于一九二三年一月十五日宣布下野;然后,离开广州再次去往惠州老家。

    勉强坚守在三水的邓本殷,见陈炯明宣布下野且已离穗;即也知趣地放弃三水,率部渡海退回琼崖去了;从此,邓本殷脱离陈炯明,凭着琼州海峡这一天然屏障固守而自立门户了。

    而驻守于韶关等地的粤军将领,见陈炯明下野了顿感群龙无首;故而,谁也无心再战而各觅退路了。

    杨坤如退往惠州,仍去追随陈炯明;翁式亮、李云复等人则《通电》表示“愿归顺孙中山”。

    尚在上海的孙中山闻讯后,即派李烈钧去往韶关招抚;且让招抚后的粤军保留原番号,但在各番号前加上“中央直属”四字,以示与旧粤军区别;然而,人门却习惯地仍称其为粤军。而对于归顺的粤军诸将,皆既往不咎,均仍留任原职无一更易;如此,众降将悦服。

    陈炯明下野后,魏邦平即应众将之邀,匆匆地从香港赶回广州收拾残局。

    轻取三水后的滇、桂军,也沿西江而下进军广州了。

    此时的广州城,因无兵驻守,早已是四门大开任由驱入;于是,杨希闵命其滇军抢先入城,占据了整个广州城。

    刘震寰自知桂军实力逊于滇军,不敢与杨希闵争高低;于是,知趣地驻屯到广州外围的东莞、宝安等地;虽然,没有如杨希闵般捞得肥;但是,比起在广西的贫瘠之地来总算强多了,已是心满意足。

    尚在上海的孙中山见广州收复后,即打算南下返粤,主持大局并再举北伐。

    然而,就在陈炯明宣布下野的第二天,苏俄驻华特命全权代表阿道尔夫·阿卜兰莫维奇·越飞在时任国民党宣传部长兼北京支部长张继的陪同下,前来上海与孙中山晤谈;因此,孙中山就暂缓返粤了。

    但为了整治与维护已如一团乱麻了的广州秩序,孙中山重新任命已经回到广州了的魏邦平为广州卫戍司令;同时,任命胡汉民为广东省长,许崇智为粤军司令,李烈钧为参谋总长;并令魏邦平、胡汉民、李烈钧、许崇智、邹鲁等人共同代行大总统职权,以免因自己留沪暂未回粤,出现权力真空而节外生枝。

    众人自然遵照执行,不在话下。

    至此,孙中山发动的对于陈炯明的讨逆战争宣告结束;广东这块革命党人经营多年的北伐大后方,在粤军兵变七个月后,终于又回到了孙中山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