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一次直奉战争 张作霖颓然败北

    【史要】第一次直奉战争，直系胜，奉系败北……

    却说，孙中山与陈炯明闹僵之时；关外的张作霖因与孙中山、段祺瑞结成了反直三角同盟，遂放胆地欲与直系摊牌了。

    三角同盟原计划是，奉军入关负责对付盘踞于直隶的直系主力；皖军则以安徽的旧部为主力，袭取河南以阻断来自湘、鄂等地直系的援军；孙中山的北伐军经由湖南北上，以牵扯鄂省直军；如此三路协力，令直军首尾难顾料想其定难抵挡，三角同盟则可稳cao胜券。

    如此筹定后，张作霖即率奉军四个师入关；在被誉为京津走廊上的明珠之地廊坊设置大本营；奉军总司令部则置于廊坊的落岱，张作霖自任奉军总司令，以吉林督军兼省长孙烈臣为副总司令。然后，兵分东、西两路；东路奉军以奉军第二十七师师长张作相为司令，沿津浦铁路南下协同皖军袭取河南；西路奉军以奉军第十六师师长张景惠为司令，沿京汉铁路”南下攻打直系在直隶的大本营保定。

    可谁知，此时的山东督军田中玉与“安徽督军张文生都只希望能保境安民，不想得罪直系更不愿妄动干戈卷入其中。虽然，段祺瑞仍被尊为皖系首领，但因已下台失了权柄，其指挥棒也就没有往日灵验了；所以，原计划中沿津浦铁路南下的张作相部，现在连过境鲁、皖都有困难了，更甭提要皖军协同袭取河南了；因此，此一路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而孙中山的北伐军，因受阻于湖南的赵恒惕而被迫改道经由江西北上；经此一番折腾后北伐延时，孙中山的一路也就未能如期北上；从而，未能对直军实施夹击。

    如此一来，张作霖的奉军只得单挑独斗地对付直军了。

    直系见奉系挑起战争，也不肯示弱；于是，直军以吴佩孚为总司令率兵十万迎战奉军。

    为迎战奉军，吴佩孚要河南督军赵倜出饷三百万。按说，吴佩孚与赵倜是把兄弟，甚至于俩位的夫人也结拜为姊妹，可谓情谊笃深；且吴佩孚迎战奉军事关整个直系的利益，出饷助战也在情理中事。

    但是，由于赵倜与其绰号“赵三麻子”的兄弟赵杰，在河南鱼rou百姓无恶不作，令豫人共愤欲将其驱逐；连吴佩孚也看不顺眼，曾斥之道：“河南赵氏兄弟，与湖南张氏手足，如出同炉，真乃一丘之貉；何腆颜人世，吾为直系耻。”

    此话传到赵倜耳中，当然心中不乐；因此，吴佩孚要饷时，赵倜也就分文不给。

    吴佩孚无奈，又欲调其弟、时任豫军第一师师长赵杰参战；赵氏兄弟唯恐吴佩孚行调虎离山之计别有所图，岂敢轻易出兵？因此，也拒绝了吴佩孚的调用。

    这一下，吴佩孚被激怒了，本欲兴师问罪；但因与奉军大战在即，觉得不宜发作，这才勉强忍了这口气；但自此，俩人已心存芥蒂而失和了。由于对赵倜兄弟已是不放心，吴佩孚在出师迎战奉军前，特意调陕西督军冯玉祥进驻洛阳代自己坐镇；另外，又派遣靳云鹏之弟、时任第八混成旅旅长靳云鹗进驻郑州，以监视赵倜兄弟。

    靳云鹗原为皖系，直皖战争后依附于直系；吴佩孚让其留任原职未有更易，靳云鹗对吴佩孚也就诚服了。而冯玉祥能从贫瘠的陕西调至富庶的河南，心中自然也乐于接受。于是，俩人欣然受命，即各率部进抵豫北，分驻于洛阳与郑州。

    吴佩孚调兵入驻河南后，这才亲率大军沿京汉铁路北上；在保定集结后，立即抢占涿州，并将司令部设于涿州。然后，直军分成东、中、西三路进击；东路由直军暂编第一师师长彭寿莘为司令，东进袭取天津的静海；中路由直军第二十三师师长王承斌为司令，直接攻取奉军大本营所在地廊坊；西路则由直军第十五混成旅旅长孙岳为司令，北上袭取北京的长辛店。

    一九二二年四月二十九日，吴佩孚下令三路直军全线进攻；于是，第一次直奉战争正式打响了。

    而此时，张作相所率的东路奉军沿津浦铁路南下后，因山东督军田中玉不让过境，只得返回天津另做打算。

    此时，见直军分三路来攻；张作相即命奉军第三混成旅旅长张学良与奉军第八混成旅旅长郭松龄迎战直军王承斌，奉军第七混成旅旅长兼东路奉军第二梯队司令李景林迎战直军彭寿莘。

    但此时，彭寿莘所率东路直军已攻至子牙河边的姚马渡；距静海不到百里路了，天津已近在咫尺。

    不过，奉军李景林也已率部赶到阻截了直军过河；于是，两军就在子牙河一线隔河对峙。

    彭寿莘见一时难以过河，遂转而袭取了距廊坊不到百里的大城。

    奉军见大城丢失，不由得急了；五月四日拂晓，奉军第一混成旅旅长阚朝玺派遣其部下两个纵队，趁夜色渡过子牙河欲夺回大城；谁知，却遭到直军伏击而全军覆灭。

    直军粉碎奉军的偷袭后，则乘隙渡过子牙河进击了；奉军眼见子牙河防线被突破，军心顿时大乱不得不后撤；于是，直军乘胜追至天津的静海与独流一线。

    与此同时，孙岳的西路直军却遇到了劲敌。

    原来，西路奉军司令张景惠在长辛店与琉璃河一线已布下了重兵；直军刚至长辛店，就遭到了奉军猛烈的炮火轰击；奉军向直军阵地狂轰滥炸，把直军压缩得不敢伸头，原来处攻势的直军反而成了守势。

    吴佩孚见西路受阻，遂亲临前线指挥；并命坐镇洛阳的冯玉祥派兵驰援。于是，冯玉祥派其部将直军第十一师第二十一旅旅长李鸣钟火速北上。

    此时，奉军的炮声已渐稀落；吴佩孚见奉军已是强弩之末了，遂决定改守势为攻势。于是，吴佩孚命令孙岳从正面对奉军重新发起进攻；同时，命李鸣钟绕道至奉军后方直扑卢沟桥。

    而此时，由陕西潼关赶来驰援的直军第一师师长张锡元也已进抵丰台；于是，合力从背面夹击奉军。奉军腹背受敌且又弹药告罄，处境顿感危急了。

    而原属冯国璋旧部、时为奉军第十六师却又临阵倒戈了，更令已是处境危急了的奉军如同雪上加霜。张景惠眼见得直军攻势迅猛，自己已难扭转颓势，也就只得溃退；于是，长辛店至琉璃河一线为直军所有了。

    当直军东、西两路大捷之时，王承斌所率的中路直军却在霸州被奉军的张学良与郭松龄联手击败。

    奉军虽然击溃了直军中路的进攻，但因东、西两路都已被直军突破；奉军司令部所在地廊坊的落岱，已处在了直军钳形夹击的态势之中而岌岌可危了。

    而霸州之役中，奉军虽是获胜，但张学良却不幸负伤了；因此，郭松龄无心恋战，赶紧保护张学良后撤。张作霖见情势岌岌可危，赶紧将奉军司令部从廊坊撤至天津。

    而此时，时任北洋政府海军总司令兼第一舰队司令蒋拯却《通电》表示支持直系，并亲率第一舰队的海筹号、海容号两艘兵舰驶往秦皇岛；同时，命令第二舰队司令杜锡珪率江利号、江元号、楚同号、楚谦号等四艘兵舰驶往大沽口。蒋拯给直系的支持，对于已处境不利的奉军更是雪上加霜了；且蒋拯与杜锡珪已率舰驶往秦皇岛与大沽口，对奉军后方构成了直接威胁，令张作霖出了一身冷汗。

    张作霖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将奉军司令部再从天津撤至关外了。张作霖走后，奉军也都随着向山海关撤退；于是，彭寿莘率部直追至滦州，京、津等地全被直军占据了。

    且说，赵倜见吴佩孚调兵入豫，料想其必不怀好心有图河南之意，不由得忧心忡忡了；于是，赵倜暗中与作壁上观的安徽督军张文生、山东督军田中玉结成了豫、鲁、皖三省同盟，以期危难时可互助。

    不久，就在直、奉大战于长辛店时；忽于五月四日，赵倜得到“吴佩孚阵亡”的谍报，信以为真不由得心中暗喜；且觉得，吴佩孚殁了，自己不必再前怕虎后怕狼的再提心吊胆；看来，这河南还该是他姓赵的。

    于是，赵倜放胆地命其弟赵杰兴兵，欲把冯玉祥与靳云鹗驱逐，以使自己成为真正的河南王。

    赵杰受命后即起兵，欲先取郑州再取洛阳；不日，赵杰率部抵达郑州，即发起攻击。

    驻守郑州的靳云鹗手下仅有一旅兵马，不及豫军一半；然而，靳云鹗坚守不弃，令赵杰急切难下。

    于是，赵杰一面围攻郑州，一面分兵夺取了荥阳，并北渡黄河欲取距洛阳不到百里的偃师。

    驻于洛阳的冯玉祥见豫军来犯，即以陕军第一师师长胡景翼为前锋，率部迎敌。

    而此时，赵倜忽然又闻报先前所谓的“吴佩孚阵亡”谍报有误；吴佩孚非但没有阵亡，却已在长辛店之战中大败了奉军。赵倜这才明白自己犯了个绝不应该犯的错误，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将豫军撤回，欲固守开封以求自保。

    吴佩孚击败奉军后威名大震，一跃而为直系中坚人物不可一世了，连直系首领曹锟也得让他三分。于是，吴佩孚打算回过头来收拾赵倜了。

    赵倜知道自己绝非吴佩孚的对手，早已吓得不知所措；赵倜本想通过内人疏通吴佩孚夫人关节，请求吴佩孚放他一马；但自知将吴佩孚得罪的太深了，往日的兄弟、姊妹情谊早已荡然无存；看来，夫人这张牌已是不灵。

    赵倜左思右想别无他法，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地请三省同盟中的田中玉出面调停；而将围攻郑州的责任全推在了其弟赵杰身上，欲以此让自己脱身保住豫督之位。

    然而，吴佩孚岂肯买账？非要赵倜滚蛋不可。

    而冯玉祥已经入豫，也岂愿再回陕？且此番冲突是赵倜挑起的，理应由赵倜躬身谢罪下台方可。

    而此时的田中玉却不愿出面调停，令赵倜几近绝望了。

    当冯玉祥继续挥师东向来攻时，困于开封的赵倜自知难守，遂于五月十二日晚弃城潜逃；然后，经归德潜行北上投奔关外的张作霖去了。

    赵倜被驱逐后，冯玉祥调任河南督军，陕西督军则由冯玉祥的把兄弟、时任陕西省长刘镇华接任。

    奉军败北后，北洋政府中直系独大了；于是，直系即以大总统徐世昌的名义下了一道《免职令》，罢免了张作霖的东三省巡阅使、蒙疆经略使、奉天督军兼省长等职。

    然而，张作霖却全没把它当会事；就在这道《免职令》下达后不久，张作霖却cao纵东三省议会推举自己为东三省保安总司令，并干脆宣布满蒙独立了。同时，张作霖还将奉军改称为了东北军，以示与北京政府脱离关系；然而，世人仍习惯于称其为奉军。

    吴佩孚见张作霖到了这等地步，竟然还敢分庭抗礼不肯认输；于是，命令驻于滦州的彭寿莘再向山海关进击。

    山海关，是明朝洪武年间由中山王徐达修建的；北依燕山，南临渤海，城郭坚固箭楼高耸，气势十分雄伟，故素有“京师屏障、辽东咽喉”之称，被誉为“天下第一关”。

    奉军败退山海关后，本欲据关固守；然因，直军乘胜而来士气正盛锐不可当，而奉军刚被挫败元气未复军无斗志；因此，直军来攻，奉军又只得弃山海关而退往关外了。

    彭寿莘夺取山海关后，又乘胜出关追击大有欲直捣黄龙之势。

    至此，张作霖觉得不能再退了，不得不下了一道死命令：“不准再后撤半步，违令者立斩。”

    在此死命令下，谁还敢再后退？于是，奉军破釜沉舟绝地反击人人奋勇了。

    张学良顾不得身上有伤，即与郭松龄再次联手，在辽西走廊上与直军展开了激战。

    此次，彭寿莘失利了，不得不退至关内；然后，凭藉山海关固守，奉军却也难以破关。于是，直、奉两军就对峙在了山海关前，谁也不肯退让且又谁也制服不了谁。

    这一仗让吴佩孚清醒与冷静了许多，方知奉军还能反击尚未到败亡的地步，也就知趣地止步不敢再轻进了。

    而直系首领曹锟与张作霖毕竟有姻亲关系，觉得张作霖已退出关外了，不宜迫人太甚；因此，也有意要吴佩孚适可而止。

    不久，英国政府出面打圆场来了，双方这才都顺势下了台阶。

    于是，一九二二年六月十七日，在英国政府调停下，直军代表王承斌、杨清臣与奉军代表孙烈臣、张学良，在泊于秦皇岛外的英国克尔号军舰上签订了《停战协议》，双方这才偃旗息鼓。至此，第一次直奉战争方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