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可怜之人与可恨之人（三）

    唐睿纠结了，汪烨却是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地回到了唐睿租住的房子里。

    听完汪烨的话，方子生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说道：“小烨，你太阴损了。居然还用催眠术，万一唐睿想不开怎么办？”

    汪烨微笑着说道：“那么这个徒弟我就不会收了，这是最后一个考验。我相信他可以通过的。”

    唐睿回到家里，依旧纠结在汪烨的问题里。难道真的是因为汪烨说的原因？唐睿觉得不是的，阴童自己了解啊，虽然看起来年轻貌美，但是她就是一老太婆啊，想想自己都觉得难受。

    那真的是因为安静的事，自己对方秦带有偏见吗？想到这里，唐睿无语了，没有偏见，自己还是人吗？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唐睿依旧在考虑这个问题。一宿没睡好，唐睿双眼通红，像只兔子一般。

    汪奇拿胳膊肘子捅了捅唐睿，问道：“你怎么搞的？昨天干什么去了？”

    唐睿没有搭理他，依旧自顾自地想着心事。汪奇却是嘟囔道：“你现在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整天心事重重的？小伙子，不要想的太多，这么活着不嫌累吗？”

    汪奇随意的话语，却是让唐睿脑袋里闪过灵光。眼里闪过兴奋之色，唐睿差点没忍住抱着汪奇狠狠亲一口。想着还有这么多同学看着，唐睿才忍下了这股冲动。

    下课之后，唐睿就火急火燎地跑回了家。汪烨和方子生呆在家里照顾着方毅。唐睿冲到汪烨面前，说道：“师父，我想到了。”

    汪烨看着唐睿，说道：“你想到答案了吗？”

    唐睿点了点头，说道：“我之所以同情阴童而不是方秦，那是因为我从阴童身上还看到了人性。阴童或许罪孽深重，但是她对阳公的感情依旧让我动容，我佩服她。方秦却是一个为了前途和生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对自己女朋友下毒手的人渣，我从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人性。所以，我不同情他。”

    汪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说道：“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唐睿心里忐忑，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汪烨也不置可否，说道：“我知道了。”

    唐睿有心想问自己有没有通过考验，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小受唐只好自己揣测，汪烨对他的答案是否满意。

    直到晚上一条信息传入唐睿脑袋里，唐睿才从思索中恢复过来。

    琅琊区的一条街道上，唐睿赶到时，已经有很多人围在那里了。有过几面之缘的黄苑也在那里。

    唐睿才走过去，目光就落在了不远处一道身影上，那不是人。

    唐睿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右手动了几下，那道别人看不见的身影就化作一团烟雾被唐睿收进了天残剑之中。

    唐睿没有再上前去看，转身就回去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唐睿怀里却是传来了一阵阵呜咽之声。

    唐睿翻了个白眼，说道：“别哭了，既然你已经死了，就和这个世界没有关系了。死了不等于结束，只是另一个开始而已。”

    “可是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老婆身体差，孩子还那么小，没了我他们怎么活下去？”

    唐睿叹了一口气，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鬼魂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唐睿，原来这死去的人名叫葛述虎，这天才从厂里下班准备回家，却是被人撞了。撞人的是几个年轻人，都喝了酒。葛述虎当场就死了，肇事者却是逃了。

    唐睿开口说道：“你放心吧，警察会找到那些人，他们会承担责任，你家人能够得到补偿的。”

    “不可能的，”那人哭着说道，“这条路上没有摄像头，再出去就出城了。这边本来就偏僻，又没有人看见，怎么可能找得到？”

    “你记得车牌号码？”唐睿开口问道，“记得的话，我去报警。”

    “我记得！”那人激动地说道，“我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太谢谢你了。”

    “你最好别这样做。”

    汪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说道：“他是鬼魂，不应该再干涉人世间的事情。你是摄魂师，也不应该这么做。那些人能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不是你应该去做的。即使他们得不到惩罚，以后死了也躲不过地府的追查。”

    唐睿反驳道：“可是如果找不到凶手，他的家人怎么办？”

    汪烨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命。你要记住，作为摄魂师，如果干预这些事情太多，你身上的业障也会越来越多。既然你在这个圈子里，就应该遵守这个圈子的规矩。”

    唐睿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汪烨，继而满脸愤怒地说道：“我做不到，如果蒋先生他们受不了，随时撤了我摄魂师的身份就是。只要我有这个能力，我就会去做。我不求什么别的，只求一个问心无愧！而且——如果李氏一脉能够教我的只有这些，这个师父不拜也罢！”

    说完之后，唐睿转身就走。

    汪烨不再说话，看着唐睿转身离去，眼里却终于是露出了赞赏的光芒。

    方子生站在汪烨旁边，笑嘻嘻地说道：“通过考验了？”

    汪烨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他能守住这份坚持，将来不论遇到什么，我都保他不死。”

    方子生摇了摇头，说道：“你这是自找麻烦。”

    汪烨笑了笑，说道：“我会怕麻烦吗？”

    “这倒是。”

    两人相视一笑，朝家里走去。

    唐睿找到了制服妞黄苑，将车牌号码和肇事人的相貌告诉了黄苑，说完后华丽丽地转身就走。他知道，有这些就够了。那些肇事年轻人来头不小，但是制服妞的来历也不可小觑，况且这妞满脑子的公平正义，交给她再合适不过了。

    回到家里，唐睿却是惊讶地发现，汪烨和方子生已经带着方毅离开了。

    唐睿心里很沮丧，看来自己真的拜不了师了。

    回到自己房间，唐睿却是看见了桌子上摆着一张纸条。拿过来一看，唐睿顿时喜出望外。

    “唐睿，记住你说的话，凡事但求问心无愧。放假回过家里之后去尚田村拜师，过时不候。”

    接下来的几天，唐睿都感觉自己晕乎乎的，总算能拜师了。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黄苑那边肇事者也认罪了，葛述虎家人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虽然说这未必是他们想要的，但是至少他们以后的日子能稍微好过一些。

    考过试之后，唐睿也踏上了回家的列车。来的时候，唐睿带着几分期待，还有几分迷茫。但是现在，唐睿眼里的迷茫尽去，他已经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一个什么样的摄魂师了。

    唐睿还不知道，他的命运也就是在这时候，转向了另一个方向，是好是坏，现在还言之过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