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认清自己，从叠被子开始（下）
“地面要时刻保持干净，记得，不能有水渍，必须是干的。然后这边的洗漱台上，标准和地面一样，要干净，不能有杂物。比如像现在这样，就是不行的。”龙班指着洗漱台上的一块抹布说道：“应该要这样。” 龙班说完，走过去将抹布拾起来，然后左右折叠，弄得方方正正，就像被子一样。然后将它放在洗漱台的一角，说道：“看到没，如果有抹布之类的，就要将它叠好，放整齐，不能随意丢弃在台面上。” “再来看这边的洗漱架，”龙班换了一面说道：“最下面放脸盆，中间放牙缸杯，最上面挂毛巾。首先从脸盆讲起，脸盆摆放的时候要注意上下对正，左右标齐，前后不能有凹凸，脸盆上的‘中国武警’四个字要超前，‘国’和‘武’要在正中央。牙缸杯摆放时手柄统一朝右，牙刷根部朝下，刷朝上，方向统一朝向右方，牙膏也是如此。牙缸杯、牙刷、牙膏从侧面看去要在一条直线上。” 然后，龙班又指着挂在上方的毛巾，说道： “毛巾对着之后挂在横架上，注意，毛巾与毛巾之间的间隔要统一，上下也要在一条线上，不能出现上下有高低起伏的情况。” 说完了摆放，龙班弯身将洗漱台下的一个垃圾桶抽了出来，说道： “这个垃圾桶是临时的，新的垃圾桶过两天会配发。记住，垃圾桶和扫帚拖把放在墙角，但是，垃圾桶里不允许有垃圾，要时刻保持干净！” 垃圾桶里不允许有垃圾？那要它干什么？我一头的黑线。 “其他也没什么，你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叠好这个被子，我看就大岩的被子叠的还有一点点磨样，其他人叠的那都是什么玩意，给我使点劲，好好整。我出去一趟，你们都待在班里，没事别乱跑。”说完，龙班就出去了。 没多一会集合哨响了，在部队里，只要是集体的活动，都是要吹哨的，吃饭，也算是集体活动。 龙班安排我跟着大岩去之日，说是以后之日要大家轮着来，让我先去学学。 到了食堂以后我才发现原来每个人的碗都有属于自己的编号，不是随便吃的。不过班长的碗和我们的碗则有明显的区别，我们是小圆碗，班长的则是一个要大的多的铝制碗。 “我跟你说，每次打饭要记得先给班长打，再给我们打。”大岩一边走一边说， “哦，知道了。”我答道， “等会去了食堂，你先去后面打热水，因为班长喜欢喝点茶，所以要保证水壶里经常要有热水。而且你等会要速度快，去晚了就打不上了，因为热水有有限的。”大岩继续说道，我听着点点头。 “还有，有的时候，食堂可能会提供豆浆，但是豆浆也是有限的，不是每个人都有，但是必须保证班长有，知道吗？” “奥……”我说道，但又有些疑惑：“大岩，你和小波两人咋都懂得这么多，知道那么多规矩？” “嗯？什么？”大岩没有太明白我说的意思，我就把昨天小波带我和阿潇去储藏室的路上对我们说的哪些内容又说了一边，大岩这才反应过来。 “哦，你说这个啊，我们那里当兵的人多，他们回来之后，都会和我们讲讲部队里的事，所以这些事我们都知道。”大岩笑着说道。 想在部队里过得舒服一些，要么你肯吃苦、实力出众，要么会来事、很会做人，要是两者兼备，那是再好不过。但是像我这种先天实力一塌糊涂，做人又是自命清高的，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吃完早饭回来以后班长给每人发了一块木板，看样子是切好的，大小和叠好的被子差不多大小。班长让我们把木板放在叠好的被子上，然后将脸盆灌一半的水，压在上面，这叫压被子，可以理解为定型。 对于阿潇的被子班长则表示十分不满，也许是阿潇人比较瘦小的原因，手上劲不够大，他的被子鼓胀的比我还厉害，看来完全就是一个‘巨无霸’。 “阿潇。”班长说道， “到！”阿潇听到班长叫，答道， “你这个被子先不要压，拆开，然后用凳子的面给它好好磨一磨，让它变得平整一点。”龙班说道， 阿潇不太明白。 “就是像熨斗熨衣服一样，把被子放平，然后拿凳子的面在上面用力的推来推去，这样说懂了吗？”龙班说道， “报告，懂了！” “真是木！” 阿潇将被子拆开，平摊在船上，然后侧着身子，拿起凳子开始磨被子。 “你这样子能磨好吗？”龙班见阿潇将被子放在床上磨，问道， “啊？那怎么磨？” “说你木，你还真是木，”龙班说道：“被子那么宽，床那么窄，你怎么平摊？凳子一次性能推倒位吗？地面上这么宽敞，你直接在地面上磨不就好了吗？” “啊？地面上啊，那不是……”阿潇看了看地面的情况，犹豫了， 山区的空气还是很潮湿的，尤其是树林密集的地方。虽然是冬天，可地面上还是黏糊糊的，估计是昨天晚上从地底下渗出来的水。另一方面虽然早晨的时候扫过拖过，但毕竟是踩来踩去的，肯定是脏的。 “怎么？嫌脏啊？你要是嫌脏我就让你去厕所里磨被子！”龙班对于阿潇遮这样的反应有些不满。虽然当时的我觉得龙班这样说有点过分，不过部队的厕所里实际上还是蛮干净的。 阿潇说了句‘是’以后，就将被子在黏糊糊的地面上摊开，开始来回打磨。 每一个初来军营的年轻人，就像那被子，鼓胀，蓬松，看上去很‘壮实’，实则很‘虚’。把它们送进军营以后，用重物‘压’，用规整的平面‘磨’，再加上不停的‘修整’，如此反复千百遍以后，它们才会慢慢‘沉淀’。丢掉那些多余的‘浮躁’和不必要的‘累赘’，最终完成真正的‘蜕变’。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如同很多没有当过兵，或是刚刚入伍的新宾蛋子们一样，当时的我也在想，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即使很久以后我也没有想明白，难道被子叠的好就能打的过敌人？难道被子叠的好就能说明有战斗力？难道抹布放到位就能决胜于千里之外啦？作为一名战士，与其在这种事情上花功夫，还不如让战士练点实际的打靶之类的，哪怕是做几个俯卧撑，也比这个有作用啊！真不知道那些制定条令条例的人事怎么想的。 是啊，正如同许多刚毕业的大学生的想法一样，我是来公司工作的，不是来伺候人的！我是来提升自己的，不是来端茶倒水的！与其干这些杂事，还不如让我去做一些与业务相关的事情，至少还能学到些东西，这些事情找个阿姨就行了呀！ 但就像那句话：能把一件简单的事情重复做，那就是不简单。 你能保证你每天的被子都是长宽四十六高低各为八？你能保证你每次摆放牙刷牙杯的时候没有出现过随意之心？就算不做这些，你能否做到无论是工作还是休息日都是六点起床，哪怕是凌晨四点入睡？也许叠被子、摆牙刷这样的事情让其他人来尝试一次也能做到，无非就是花点时间和耐心，也许一次两次可以，但是三次、四次、一百次、五百次……那结果可就未知了。 而军人，每天都是这样的要求。 所以，我想我叠的不是被子，而是我自己。 我记得我下连后的第一任队长也说过，你不能只为了叠被子而叠被子，你要当做一件艺术品一样去对待。 我听说有的部队的战士有两条被子，一条用来盖，另一条叠好之后则从来不拆开。早上起床后将盖的被子随后一卷，塞进柜子，然后将叠好的被子拿过来放在床铺上，省事又省时。我完全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像《士兵突击》中的老马说的那句话：你们天天混日子，小心日子早晚有一天，把你们给混了！ 所以，对于每一个刚入伍的战士而言，认清你自己，从叠被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