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振飞云凤双合葬;马凤池商讨扩村(3)

    “兄弟，你就放心吧，这件事哥哥帮你摆平，你先守孝！”欧阳道思索一下似乎有了主意。“你想怎么做？”马凤池似乎非常有兴趣：当年他父亲马振飞对此就有些束手无策，这位鲁莽得有些可爱的汉子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想到好办法？“先礼后兵。明天给他们点吃的让他们滚蛋。如果不走，好，最近这段时间兄弟们可都没有活动筋骨了，正好拿他们来练练手。”欧阳道非常自信。他一向认为对付这些人就得用拳头伺候。“如果他们不走怎么办？”马凤池微笑。“那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哭爹叫娘！”欧阳道发狠。“他们还不走呢？你总不至于把他们打死吧？”马凤池继续问着。“不至于吧？”欧阳道也有些没辙。“这些人穷惯了，也穷怕了。如今，这穷反而成了他们的武器。他们的伎俩是：你打他们的时候，有部分人会赶紧逃走，剩下的会在这里死撑到底。”“死撑？”欧阳道有些奇怪。“不错，他们在等人。人不来他们绝对不会服输！”“等什么人？”欧阳道又是一愣。“你以为就他们这几个人吗？实际上有三百五十二人。你打了他们，其余众人都会来到这里找你讨说法。到那个时候，你还打吗？万一打死人怎么办？官府查不查？现在的官府都是用钱来喂的。你打死人他就敢抓你，管你什么理由？不打？好，陪我各种费用。他们一向狮子大开口，不狠狠地讹你一下才怪。然后这些受伤的拿七成，官府的衙役的拿三成。其余三百多人，你必须每人一袋粮食，这还是最少的。否则的话，他们机会冲进李家村，挨家挨户地乞讨。你想想看：三百多人都拿着破碗拐棍围堵一个家庭。谁能受得了？”马凤池一席话说得欧阳道哑口无言。他突然一笑：“兄弟，你可真行。你是怎么知道的？”马凤池默默走到父亲灵位旁边低声说着：“这是先父告诉我的。先父在世时，听村民谈起过。因为有些村民的亲戚就在其他村庄，他们都见过。所以，先父一直在考虑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杜绝这种事的发生？”“想到没有？”欧阳道大感兴趣。马凤池点点头：“方法是有，就是扩村！”“什么？扩村？”欧阳道脸色大变，大吃一惊。马凤池点点头没有说话。显然，对于欧阳道的吃惊他是在意料之内的。“兄弟，你有没有想过扩村的后果？”欧阳道几乎要叫起来。马凤池转过身来，对他一笑：“大哥，这些我都想过了。明天咱们开村民大会，一起商量此事！”“可是你还得守孝呢？”欧阳道提醒他。马凤池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如今麻烦已经上门了，我岂能坐视不理？如果先父泉下有知，定会明白我这一番苦心的。”马振飞声音低沉而有力。欧阳道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我真是服了。好吧，既然如此，你早点休息吧。”说着，他往屋外走去。到了门口他停住脚步转身说道：“不管明天你什么决定，大哥一定支持你！”说着，他快步走了出去，隐入茫茫夜色中。或许，从刚才的对话中，他已经感觉到了马凤池内心巨大的压力。

    第二天，艳阳高照。东街的高台早已修葺一新。不仅更加宽阔高大，而且两旁还专门铺设了台阶。高台的下面则是雕刻着李家村的地形图。下面还专门摆放了几十把桌椅，那是专门给村中有名望的人准备的。此时五位老者走上台。他们是许三棍（三棍子）李四棒（四棒子）李长峰、冯长清、张长明。其余两位身染重病不治身亡。所以，特地补充了许三棍和李四棒。他们常年跟随着马振飞，可以说是马振飞的左右手。无论是品行还是才华都被众人所认可。看着五位老者已经到场，下面的村民也已经来到了台前。马凤池清了清嗓门：“各位乡亲父老，今天是我马凤池第一次召开村民大会。首先，感谢大伙儿对我的信任，让我子承父业，接任李家村村长一职，还望在场的各位像支持前任马振飞村长一样支持我。我也绝对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今天和大伙儿商量一件事！”说完他下意识地看了看下面的人。“这小兄弟不是还在守孝吗？这才守孝五天呢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工作啦？做村长是风光，可也得分个什么时候啊？这么迫不及待人家谁会瞧得起？”李桥山小声说着。如今，他已经五十多岁，两鬓斑白。人也消瘦了许多，只是对于马家的赫赫功绩依然有些嫉妒。所以话语间还是有股nongnong的酸味。“你懂什么？人家这是先公后私。哪象你？自家的麦子到现在还没收！”李明和暗中捅了他一下。“你们兄弟俩小点声行不行？要说话你们自己回家去说。罗哩罗嗦、没完没了，你们不听我们还听呢？”这是另外一村民发话。“嘘——讲到重点了！”他身旁一人提醒他。

    “各位，昨天晚上咱们李家村来了几位客人。欧阳大哥，请你把那几位客人带上来和大家见见面！”说着马振飞转过头对欧阳道说着。“是！”欧阳道一躬身，紧接着一挥手，几个人哆哆嗦嗦地走了上来。下面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几个人是谁啊？”“是啊，怎么没有见过？”“你看他们一个个瘦的和干鸡一样，八成是哪里来的盗贼被欧阳道给抓住了。”“嗯，我看八成如此！”众人在这里纷纷讨论。“各位、各位请静一静！”马凤池双手往下一压。下面顿时寂静无声。“这几个人如果我不说你们肯定不知道。还是请他们自己说吧！”说着他走到距离他最近的一人旁边低声说着：“别紧张，你自己说是哪里来的？来这里做什么？总共有多少人？”这人体如筛糠面如土色在那里瑟瑟发抖：“我、我、我——”马凤池拍了拍肩膀为他放松，同时低声鼓励：：“别怕，有我在，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小、小的叫朱二，是、是——”“到前面对这大伙儿说！”“马、马村长、你、你饶了我吧、我、我再、再也不敢啦！”看样子这朱二似乎马上要跪下来。欧阳道走了过来；“见过没种的，没见过你这么没种的。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从台上扔下去。”朱二显然更怕欧阳道。他赶紧抓住马凤池的手：“我、我说、我全说，求求你、别、别让他扔我下去！”说着，冷汗冒出。“那你得听话，不然——”马凤池看了一眼欧阳道。欧阳道过来像提小鸡似的把他提到台子前面。这人似乎一生中没有同时见过这么多人。面对着人山人海，他忍不住回头看马凤池。马凤池赶紧走过来站在他面前给他壮胆。

    “各位，这位就是我们客人的代表。他说有几句话要和大家说，请大家鼓掌！”众人立即鼓掌，有的喊好。马凤池知道那是凑热闹的，没有理会他们。“说吧！”马凤池低声说着。“小、小的叫、叫——”这人低着头细如蚊声。“大声点，没吃饭咋的？”“是啊，我们李家村人说话可都是放炮。你到底是哪儿的呀？”下面又有人起哄。马凤池一看知道他讲不出来，只好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朱二！”“大点声，下面根本听不到！”“朱二！”这人似乎习惯了这个环境。“从哪里来的？”马凤池接着问。“从、从——”他挠了挠头皮，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嗯，我知道了。我问别的。你们还有多少人？”马凤池接着问。“还有三百多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马凤池最后一个问题。“来这里——”这朱二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让他说是来偷东西，下面肯定有砖头飞上来。“嗯，我听清楚了，你和你那几位兄弟先下去吧。”说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靠近他说：“别人再问你任何问题，你让他们来问我。我会送你们出去。不过，我希望你们听完这次大会！”朱二连连点头，又握住马凤池的手：“你、你放心，我知道。谢谢、谢谢你！”马凤池一笑，挥挥手让欧阳道将他们几个送下台去。

    “马村长，他说的什么呀？”“是啊？我们都没听清楚！”下面议论纷纷。“各位都知道，三凤县下面总共有三庄四村。三庄是：三寨庄、谢家庄、三王庄；四村分别是：邹家村、王家村、赵家村以及咱们李家村。而这些人就是不属于这三庄四村的那些人！”马凤池一句话将他们来自何处说了出来。下面顿时如同炸了窝一样，又是一场议论。“马村长这是干什么呀？怎么把这些人皮苍蝇看作客人？”“是啊？这些人简直就是吸血虫。马村长这事办得真是——”“是不是老村长一死，他糊涂了——”“别瞎说，人家这么做定有深意。”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让他们滚出李家村。”众人顿时异口同声地附和。“李家村不欢迎这些人皮苍蝇。”“滚出去！”“滚蛋！”下面这几位也是大嗓门，一声接着一声。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支持。欧阳道看着这几个人冷笑一声：“怎么样？各位？昨晚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这几个人头低垂着，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他们不是没有被人蔑视过、辱骂过，却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同时辱骂过。一股巨大的羞耻感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汗颜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