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轻重
以往官兵攻濠州,皆是刘永辉带着大家东躲西藏,利用韭山洞来和敌人捉迷藏,等官兵走了再出来,没想到刘永安会直接用油和火守城,击退人数远在己方数倍的官兵。 刘永安一战成名。 更有人把倒入城墙下烧得官兵鬼哭狼嚎的黑油拿来给牛马治癣疥。 官兵中也有博闻广见之人,道:“延长县南迎河有凿开石油一井,其油可燃,兼治六畜疥癣,岁纳壹佰壹拾斤。” 但令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延长县在晋地,那里并没有反贼,刘永安根本不可能从那里得到石油。 “若这样的油给每个座城池备一些,岂不是处处都可固如金汤?”有个官兵将领这般说道。 “岁纳壹百壹拾斤,给每个城池备一些?做梦吧你!”最先道出石油来历的人哂笑道,“这样的东西,只给皇上燃灯还不够,哪有多余的来给你往地上倒?” 刘永安这一次倒出去的石油,只怕有上万斤之多,看来刘家军里的能人异士不容小覤。 不仅官兵这般想,就是孙第兴也对刘家的石油发生了极大的兴趣,派了不少人打听这件事,更是迫不及待地娶了红英进门。得到的线报却是:这件事在攻城之前并未任何消息传出来,唯在临战的最后一刻,正午时分太阳还很毒的时候,刘永安才命众将士将堆放在地墙上的坛子给倒下去的。 在此之前,大家一直以为里面装的是上好的没开过封的酒。 就连他们往下倒的时候,对方还在看笑话,“刘永安这是准备让咱们醉生梦死了吗?” 石油倒在身上,很多人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这黑乎乎的东西味道有些臭罢了。等到有人道出它的来历,火已经燃了起来。 十万人将小小的濠州城围得水泄不通,要后退也是件很麻烦的事。后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面的人却在这天干物燥的季节被烧得只剩哭爹喊娘,如同见鬼一般往后面逃,然而后面全是人……人挤人,人踩人,很多人根本不是被烧死而是被踩死。 再往前查,只能查出刘永安守城之时就吩咐了心腹之人将那些坛子全搬到了城墙上堆了起来,很多不知道的人甚至猜测那些坛子摆在城墙上就是为了防止官兵攀猿城墙的。 至于这些坛子的来历,据红英提供的消息,则是三年前王菁从外地拉回来的,据说是准备装酒的。很随意的堆在之前给她和刘永安做婚房的大院子里,因为有大白把守,寻常人根本不敢靠近。 说起大白,又让红英想起了许多年前的端午,乔朝阳带了一筐寿桃和一只通体雪白小小狗,小心翼翼地递给王菁的情景。 她羡慕极了,就是在那个时候将乔朝阳刻在心底。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开始学着讨好王菁,不为别的,只为能多看大白一眼。 那时候的她,也不过是*岁的孩子罢了。 谁想到以后,自己会对这个男人投入这么深的感情。甚至瞒着家人,给他写过表白的信,托了嫂嫂带到京城里去。虽然他从未有过只字片言,但她一样还是心悦于他。 如今,红英当着孙第兴的面,说起乔朝阳的时候,脸上仍带着梦幻般的憧憬。 孙第兴是过来人,马上就发现了他这新成亲的妻子心里装着别的男人,不由冷冷地笑了。 反正他们的婚姻也不过是利益的结合,红英之前心里有谁,孙第兴才不在乎。他娶她,也不过是想让赵嫣然和刘家以为赵毅然还好好地活着罢了。只有让他们以为赵毅然还好好的活着,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在定远立住脚。不过,她如今嫁了自己,他便不能忍受她明目张胆地给自己戴上一顶绿汪汪的帽子。 “刘永安家的那个,一看就不是个安份的,也不知刘永安怎地能忍得她,换个男人早把她浸猪笼了。”孙第兴的声音冷得像从地狱里发出来。 他的原意本来是想敲山震虎,没想到红英根本没听出来,反倒是一副找到知己的样子,“她从小就在四叔家长大,有两分姿色,又喜欢卖弄风.sao,我四哥早就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了,哪还顾得别的。”
听听这话,哪像出自一个新妇之口,这小娘子不开口勉强可以算个小家碧玉。 他却不知红英这些年被顾氏纵得无法无天,根本没请过先生,整天和那些村妇呆在一起,言词难免会被同化。 孙第兴心里看不上她,仍是好脾气地笑了,“你四哥倒是个有本事的,这次一战成名,也不知他哪里来那么多石油。鲁淮王之前用一颗夜明珠和人换了一小盏,放在灯里,也就过节的时候才拿出来显摆一下。”刘永安却成坛子的往下泼,当水一样用。 红英:“我四哥哪能跟鲁淮王比,说不定他根本不知道那些石油的金贵。” 都是一个湾子里长大的,她听都没听过的东西,以己度人刘永安自然也不会知道。 孙第兴:“鲁淮王虽说是先皇后裔,其实这些年一直被鞑子追得东躲西藏,说他比刘永安眼界宽,还真有些太抬举他了。” 红英:“您这是爱屋及乌罢了。” 孙第兴见她还不开窍,只得将话说得更直白一些,“咱们要能弄到那石油,就算只拿来出售,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呢。”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他如今管着那么多张嘴,别的不说,总要吃饱饭才成,定远物资又贫乏,根本没甚么油水可捞,那些兵油子空了肚子,过不了几天只怕就会乱起来,虽然他趁着刘永安和官兵做战搜刮了附近的一些地方,但那里是张志诚的地盘,粮食早被他搜刮一空,他什么都没捞到,自然不愿意分散兵力,只好又撤了回来。 唯今之计,就是想打刘永安这石油的主意,希望能好好的捞一笔。 红英没觉得孙第兴这个时候问他这些有什么不对,相反,她觉得男人是因为信任她才跟她说这些。 分出去另立门户的四叔和自己夫君,孰轻孰重,可想而知。 “等回门的时候,我悄悄的问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