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梦回万历当首辅在线阅读 - 第24章 初到京城

第24章 初到京城

    诗云:“万里山峦舞巨龙,百多关隘觅倭踪。”

    话说司徒公子离开蓟州苦寒之地,在三十名戚家军的百战营勇士的护送下赴京。

    虽然,司徒公子不是第一次到北京,不过上一次是被关在京师的镇抚司大狱,连大明紫禁城的影都没有望见。

    司徒紫轩在金陵生活过一年半载,江南的繁华犹在眼前,江南美女也是风情万种,曾梦娇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今,他又爱上了戚继光的养女戚静,他心里很是愧疚,却没有勇气修书告之梦娇,他深知古代的小姐同样是任性不下于现代人。

    闲话少叙,无非是晓行夜宿,不出两日司徒紫轩一行便来到北京。蓟州是京师的门户,与京师比邻,倒没有什么奔波劳累之苦。

    北京是大明的京师,帝国的政治中心,大明天子就常驻此城,这就是所谓的“天子脚下”。而南京是留都已不是帝国的政治中心,虽有一套完整的官僚体系留存,在帝国的政治制度已不占有很重要的实际地位,不过象征意义还是很明显,作为大明的建国之所,历洪武朝、废帝建文朝,直到永乐朝才正式迁都北京。

    除了在电视剧里看到“皇帝”的身影,生活在现代的司徒紫轩倒没有亲见古代皇帝,即便是大明的普通子民也很难见到身居禁宫的皇帝老儿。

    司徒紫轩在大明居住日久,对大明的掌故也渐了然于心,他穿越的大明正在被现代历史学家称为“怠政皇帝”的万历皇帝所统治。

    不过,现在的万历皇帝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实际掌握大明实权的是他的老师——大明内阁首辅张居正。

    文史娴熟的司徒紫轩当然明白明朝的首辅虽无宰相之名,实际却是行政的首脑。虽然在朱洪武、永乐帝等强势君主当政之时,首辅大臣只能俯首帖耳。

    如今皇帝年幼,张居正以首辅之尊被委以执掌帝国政务的大权,又是皇帝的授业恩师,宫中有大太监冯保和皇帝的生母支持,是大明各项决策的实际制定者。

    话休饶舌,言归正传。这一日,司徒紫轩一行人被引入张居正府邸,人称“相府”。

    司徒紫轩不明白张居正为何对自己刮目相看,“难道是我作为现代人身上特有的气质吸引了他?”对于这个问题,紫轩百思不得其解。

    张居正府邸甚是繁华,犹如宫殿似的,深宅大院,正所谓“侯门深似海”,张居正虽不是贵胄,却手cao权柄,就连那些大明宗室和勋戚子弟也要巴结他,奉承他。

    时值深秋,“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枫叶堆满大街之上,犹如一条红色的玉带。勇士们上前通报张府守门人,守门人闻讯向张府总管报告,不一会儿,张府的总管亲自出门迎接司徒公子一行人。

    张府的管家尤七是一个厉害角色,一是天资高,二是张居正调教得好。张居正乃千古名相,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张居正身后,尤七一心维护主子的声誉,可谓“忠心护主”,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尤七与司徒紫轩虽素未谋面,但在首辅大人手下做事,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深知这个叫司徒紫轩的青年才俊相爷极为满意,多次在人前夸奖他,甚至还在小万历面前称:“此人不可小觑,乃我大明奇人也!”虽然,司徒紫轩曾极力辩称自己是朝鲜国人,哪里瞒得过目光如炬的一代权相张居正。

    张居正慧眼识才,任用李成梁镇守辽东,用戚继光守蓟门。不过,即使聪明如张居正者亦无法预知司徒紫轩来自另一个原本无法相遇的时代,

    却说肥头大耳的尤七在一群院丁簇拥下,朝中门而来,古人中门大开是为迎接贵客,张居正位居首辅,自然不能屈尊降贵前来迎接,让一府之总管替自己迎客也是极大的礼遇。

    司徒紫轩在勇士护卫下,虽然是一介书生却也给人以鹤立鸡群之感。

    尤七心下不禁叹道:“相爷堪比大明伯乐,这青年从面相就可以断定其贵不可言,其前程似乎不在相爷在下,看来我得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结识一番。”

    尤七见到那个青年公子便确定是司徒紫轩无疑,他上前一把拉住紫轩的手,套近乎道:“司徒公子,老奴这厢有礼了!”说完便要行主仆礼,司徒紫轩深知首辅大人的家奴也是很有心机的,自己得小心应付。

    紫轩心道:“这如何使得,他是大明首辅大人府上的第一管家,在张府除了张居正及家人,他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我一介配军,如何承受他如此大礼,岂不折煞我?”

    司徒紫轩也未犹疑,连忙扶起欲要行主仆之礼的尤管家。其实,明眼人都看出尤七不过是逢场作戏,他早知道司徒公子会去搀扶,自己也没有吃亏,还能送个人情,真是一桩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司徒紫轩身后的戚家军诸勇士的领队向尤七行军礼道:“尤总管,我等奉戚将军军令,护送司徒公子到府,现已安全送达。劳烦总管大人通告首辅一声,是否有书信带给我家将军。”

    尤七被人称“大人”心里美滋滋的,有点飘飘然,不过转念一想,似乎觉得名至实归,“我家大人贵为首辅,是当今朝廷除了皇帝和太后之后最有权势的人,我是首辅家总管,自然称得上‘大人’”。他的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过他是何等人物,虽有片刻走神,又重新灵魂归位。

    尤七对戚家军军士道:“你们护送司徒公子赴京大功一件,路途劳累,你们先去客厅休息片刻,大人待会要宴请你们。”

    这群作战视死如归的大明勇士,听说首辅大人要宴请他们自然受宠若惊。尤七一摆手,几个小厮丫鬟连忙去招待“戚家军”了。

    这些小事自然不必张居正事必躬亲,都是尤七自己拿主意,事后汇报给张居正。

    戚家军三十勇士如何好酒好rou好招待,自不必细说,总之是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珍馐美味,还有佳人陪侍,这些大老粗们直喝得烂醉如泥。

    尤七,明白戚家军这群军爷得罪不起,可眼前这位“明日之星”更是奇货可居。尤七的年龄当司徒紫轩的叔叔都可以,他却煞有介事地道:“贤弟,此次赴京愚兄是日夜盼望啊。终于将贤弟等到了,我家大人在书房呢。你快去见大人吧!”

    原来,张居正是书房里等司徒紫轩,紫轩心道:“书房会客到底是附庸风雅呢?还是要考察我学问,问就问吧,我自幼到如今历尽上百场考试,一路斩将夺旗才得以到亚洲最好的学府深造,就怕张居正考我古文,那我就没辙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张府大管家尤七的引领下,司徒紫轩很快来到张居正书房外。紫轩不敢擅入,只听尤七隔着窗帘喊话道:“大人,司徒公子已经在外面了。”

    只听里面有人“嗯”了一声,尤七会意,对紫轩说,大人让你进去呢!司徒紫轩并非初次见首辅大人,不过首次会面是在镇抚司监狱里,那时紫轩生死未卜,对前程充满恐惧。

    时过境迁,今日要在张府书房里见首辅大人,他倒是有些不安。虽然,自己已然是戚继光的准女婿,可是历史上强势的人物却鲜活地站在你面前,又是何种感觉。大概每个人都会有人生如梦的感觉。

    可是这一切是现实,不容遐想,司徒公子只得硬着头皮掀帘子而入,张居正的书房好阔气,名人字画装点得格外古色古香,一张大床上斜躺着一个身材魁梧、须髯齐胸的中年男子,虽历尽沧桑却掩不住眉宇之间的英俊之气。

    紫轩心道:“史料记载,张居正是个大帅哥,看来不是虚言,虽届中年却难掩英气。上次镇抚司狱中,我虽初见首辅大人,可那时是死囚犯,哪里敢仔细看大人容貌。”

    床侧两名如花似玉的女子正给他捶背,在司徒紫轩用眼角余光偷窥首辅大之际,一代权臣张居正也在打量眼前的这位后生,虽在镇抚司狱中有一面之缘,不过,那时紫轩是朝廷钦犯,他遭受酷刑,形容憔悴,与眼前这位“玉树临风胜潘安”的美男子相比判若两人。

    张居正从床上坐起,轻轻一摆手,两名女仆会意离去书房,只留下他们两人共处一室,司徒紫轩几乎可以听到张居正那急促的呼吸声。作为一名名校博士,他善于见微知著,心道:“大人,呼吸急促,必有隐疾。”

    司徒紫轩跪下行大礼,他也是现学现卖,不过这大明礼节倒是学得有模有样。张居正连忙将其扶起,道:“贤弟,不必拘礼。”

    紫轩怀疑自己听觉系统出了状况,“贤弟?首辅大人称为我为‘贤弟’?他的年龄当我叔叔尚可,当我哥哥那是超级老大哥了!”

    张居正见司徒紫轩一时走神,道:“贤弟在想什么?道来何妨?”紫轩答道:“小人何德何能让大人以‘贤弟’称呼?”

    张居正哈哈大笑,道:“贤弟之才,远在我之上,我居首辅高位实则有愧,我当向圣上引荐贤弟。人常言:内举不避亲。我张居正也要当一回伯乐!”

    司徒紫轩道:“小人何德何能让大人如此高看?小人惭愧之至,不胜惶恐。”

    张居正道:“贤弟过谦了,今日我特地为你准备了酒席,权当为你接风洗尘。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去见当今圣上万历皇帝。”

    司徒紫轩道:“小人一介草民,还是戴罪在身,怎敢去见驾?”

    紫禁城里,万历小皇帝朱翊钧虽是儿童,却已贵为九五之尊,成为大明朝一号人物。

    此时正是万历元年,皇帝才十一岁。这偌大的大明朝的一切大事名义上全由他做主,可是他难以乾纲独断,于是军国大事都委以他的业师、内阁首辅张居正。

    小万历在御书房读书,见冯保进来,忙问:“大伴,元辅那里可有什么新闻?每天这个时间他都要给我讲《论语别裁》,今日怎么不见元辅进宫?莫非他病了,我要去探望。”

    冯保笑道:“万岁爷,张先生,他的身子骨好着呢,怎么容易就病了呢?据老奴所知,张先生在府上宴请宾客呢?”

    朱翊钧兴趣盎然地问道:“大伴,你快给朕讲讲,都有那些客人?”

    冯保不紧不慢地道:“回万岁爷的话,张大人宴请的是戚继光将军手下的官兵,其实这些人这是陪衬,张先生特地宴请的是那位朝鲜国的传奇公子司徒紫轩。”

    小万历道:“元辅曾和朕提过这个人,称赞他将来必是朝廷的栋梁之才。不知为何元辅对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朝鲜国臣民如此器重?”

    冯保道:“老奴曾经亲眼见过司徒紫轩,这个人美姿容,善奇策,见识超群,他说的有些话让人匪夷所思。他在戚继光大人手下参赞军务,真有诸葛孔明的遗风。”

    小万历道:“既然大伴这么说,朕倒是想见这个司徒紫轩一面。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冯保笑道:“万岁爷,今天恐怕见不到司徒紫轩了,他在张先生府中正觥筹交错呢!”

    小万历道:“大伴,你去传旨,明日早朝之后,让张先生带司徒紫轩来见朕。”

    冯保道:“老奴遵命!”说完去张府传旨了。

    诸位看官,历史上的这个冯保可是多才多艺的宦官,可谓“学者型宦官”。自从与张居正联手斗倒高拱之后,他和张居正就开始穿同一条裤子。只要对巩固统一战线有利的事,他都乐得屁颠屁颠地去做。

    张府的人一见是冯公公都百倍地逢迎,丑态百出,冯保问:“尤大总管,你家大人呢?快带我去见他,圣上有旨意。”

    尤七听说有圣旨自然不敢怠慢,来到席间,张居正正在给司徒紫轩劝酒,原来这个医学博士不胜酒力被张居正灌得不行了。

    司徒紫轩心道:“不妙,要是我真的醉了,酒后吐真言,我的身份不就完全暴露了?”

    正在挣扎之际,望见冯保,他仿佛见到救星似的。司徒紫轩哪里会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冯公公,何况在大徽商曾天训府里的宴会上,他们还是同席。

    司徒紫轩叫道:“冯大人,快救命啊,再喝的话要出人命了!”

    冯保一见,笑得几乎把皇帝圣旨的事情都给忘记。不过姜还老的辣,冯保厉声道:“张居正、司徒紫轩接旨!”

    平日圣旨都是由司礼监和内阁共同草拟的,其实就是张居正和冯保两人以皇帝的名义行自己的意愿,谁让皇帝是小孩的呢?

    圣旨的起草一般都是由张居正和冯保负责的,这次小万历在张居正没有在场的情况下下了圣旨,所以由冯保根据小万历的意愿起草。

    张居正虽是权臣见圣旨如见君王不敢怠慢,跪下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谕。内阁首辅张大人,于明日早朝之后携司徒紫轩见朕。钦此!”

    张居正领旨谢恩,此时回避的众人忙来询问皇帝有何旨意。张居正笑而不语,将司徒紫轩拉过来道:“贤弟啊,圣上要召见你,你飞黄腾达的时候到了。”

    司徒紫轩几乎不敢相信,心道:“难道是在做梦?高高在上的皇帝要见我这样的一介草民?”

    张居正道:“贤弟,圣上早就听说你才华出众,这一次他要亲自试你的学问以便委以重任。”

    司徒紫轩一听就傻眼了,思忖道:“如果皇帝让我背什么古文,我不就露馅了吗?我要是给皇帝讲数理化,皇帝还以为我念天书呢?干脆我逃亡吧!”

    冯保好像看出了玄机,道:“司徒公子不必顾虑,圣上只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孩子,不会让你引经据典的。”

    司徒紫轩只才放心了,小皇帝原来真是一个小孩,小朋友当然容易搞定。

    张居正是何等聪明人,早已过了“四十而不惑”的年龄,虽然未到五十,却已知天命。青年才俊司徒紫轩的微妙变化,他都了然于胸。

    张居正道:“贤弟,不要以为圣上年幼,就掉以轻心,你还是要施展你平生所学,不能敷衍皇帝。”

    司徒紫轩道:“首辅大人。小人怎敢敷衍皇上,那不是欺君之罪吗?”

    冯保戏谑道:“给你一百个脑袋你也不敢!”

    公事已毕,到了论私情的时候,张居正命人重新摆宴,张居正与冯保这对盟友又推杯换盏,推心置腹,相谈到深夜。

    司徒紫轩住在张府的厢房里,有丫鬟侍女侍候起居,司徒紫轩极不适应这种“资产阶级腐朽生活”,无奈盛情难却,而且张府的丫鬟、侍女也出落得娇脆欲滴,如仙女下凡一般,比之徽商女的落落大方、戚家女的木兰风采自有另一番韵味。

    与边镇蓟门的大漠孤烟相比,京师北京难掩其繁华,天子脚下歌舞升平,张居正主政行万历新政,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大明大有中兴迹象。

    一夜无话,清晨,司徒紫轩就张府侍女叫醒,服侍他穿衣带帽,漱洗已毕。张居正走进司徒紫轩卧室,示意侍女退下。

    张居正道:“用完早膳,我去上早朝。你就在我的轿子里先呆着不要走动,皇城禁卫森严,你乱走动恐生事端被人抓住把柄。”

    司徒紫轩道:“大人,小民明白了。”紫轩心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点头。要是在现代,只要是游客都可以参观故宫,而现在却是皇家禁地。”

    闲话少叙,用完丰盛的早膳之后,司徒紫轩与张居正同乘一轿,可谓尊荣无比。放在现代,等于一个博士生与国务院总理同乘一辆车去***开会,将是多么轰动的新闻。虽然,明代的中国资讯没有现代发达,不过也是舆情汹汹。

    大明的子民们都会猜测那位与首辅大人同乘一轿的人是何方神圣。用现代话来讲:“莫非他是官二代或是富二代,不然堂堂大明宰辅都可能屈尊降贵与一个青年共轿呢?”

    张居正的轿子由三十二个人抬,舒适得紧,比高铁的VIP车厢都舒服,紫轩好生羡慕,可惜自己只能偶然坐一坐。

    外面天色仍有暗色,紫轩心道:“敢情大明官员早朝也是一件苦差事,早早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去紫禁城早朝大概不是什么福利吧!”

    路上,张居正与司徒紫轩大谈治国之道,司徒紫轩高中时代就是理科生,大学读医学,又不是政治系的学生也谈不上什么治国之道,而且他对大明的国情没有过人的见解,他虽是对张居正改革这样的历史上的大事记了然于胸,但是对于这个陌生的时代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体验。

    司徒紫轩和张居正谈什么民主法制,张居正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所以倒是颇有兴趣,但是他对民权大于君主的说法不敢苟同。

    司徒紫轩道:“孟夫子不是说过:‘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的话吗?”

    张居正道:“孟轲正因为如此言论,洪武皇帝将他请出孔庙,还删节了《孟子》。贤弟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在国朝就是大逆不道的话。”

    司徒紫轩道:“大人,孟子不是历朝历代都尊为圣人吗?难道他的话也有错吗?”

    张居正涨红了脸道:“贤弟,这话今后不要在人面前提起,免生牢狱之灾,届时我就是有心救你,也无能无力。洪武爷的话就是法。”

    张居正作为一个封建时代的政治家,他本能地为封建君主专制辩护,反对民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自幼,张居正就被灌输忠君的理念,忠君与爱国联系在一起,似乎不忠于皇帝的人就不可能爱国。家国一体,忠于君王就是最大的爱国行为,这也是最大的弊端。

    司徒紫轩深知与张居正这样的封建卫道士谈民主无异于与虎谋皮,闹不好引火烧身,不得善终。

    于是,紫轩连忙转换话题,捡些与政治无关的话题来打发时间。

    诸位看官,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