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红袖添香
诗云：“红袖添香夜读书，无聊最是八股文。” 话说司徒紫轩与梦娇小姐去静海寺敬香之后，虽然平白受了无聊的侮辱，倒让他陡然想起参加科举考试以此出人头地的事情。“梦娇小姐，我总不能在你这里长期住下去，我想去博得一个功名。”司徒紫轩对曾梦娇开门见山地道。 “司徒公子，你是朝鲜国人，不知以外国人的身份可否参加我朝的科举考试？” 梦娇小姐原来是害怕朝廷以司徒公子是外国人不让他参加考试。其实，她哪里知道人家司徒紫轩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并非什么朝鲜国人只不过他们原本是两个时代的人，他们的生命本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因为穿越事业兴起之后，从现代社会“偷渡”到古代的青年屡见不鲜，于是今古男女之恋大盛，而地府裁决古今纠纷的案例大增。 “梦娇小姐，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记得唐朝的时候就有不少外国人不仅可以在中华参加科举而且还在中国朝廷谋得一官半职。国朝只有三种情况不能够参加科举考试：第一种是戏子本人及子女，不能参加童子试；第二种是祖上有作jian犯科的人不能够参加童子试；第三是父亲任主考官的，其子女不能在同年，父亲监考的不得在本地参加童子试。我司徒紫轩尚不在上诉三种人之列。” 司徒紫轩虽是医学博士不过高中的国学功底还是很深厚的，再加之他穿越之前的几年“国学热”大行其道，所以他博古通今，于是他已经很快融入了明朝的生活。 “司徒公子，其实你不必走科举这座独木桥，我可以求叔父让你以他侄儿的身份入国子监学习又称荫监，可以直接做官。不过，自成祖爷之后，监生直接做官的机会倒是不多了，你却可以加入中华国籍就可以直接参加乡试，通过科举做官。”梦娇小姐痴痴地望着司徒紫轩以女性特有的柔声道。 司徒紫轩恍然大悟，心道：“我本来就是中国人，我何不以仰慕中华文教为名向官府申请加入大明国籍。” “小姐所言荫监虽不失为一条终南捷径，不过我是不屑走这条捷径。小姐的好意，在下我心领了。我还是入中华国籍，参加科举正途。” 作为现代人，司徒紫轩深知八股文的弊端，八股取士并非是世间取士的最佳办法，不过自己穿越到明朝只得“入乡随俗”，现在自己只是一介来路不明的草民而已，如果不是好心的梦娇小姐出手相救恐怕自己已然是南京城的一具枯骨了，虽然梦娇小姐待他为上宾，他还是不免有寄人篱下之感。 他记得顾炎武老先生曾经说过：“八股之害，等于焚书，而败坏人才，有甚于咸阳之郊。” 司徒紫轩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他要在明朝有所作为不通过科举考试的正途绝对是让人歧视的。科举制度虽不是授官的唯一途径却是最受天下士林认可的方式。 司徒紫轩自幼曾在祖父的鼓励下读过一些四书五经的篇目，八股文虽古板，但是司徒紫轩是在中国应试教育之下成长的青年，他对八股文有很强的免疫力。 司徒紫轩忆起历史课上老师对八股文的介绍：“所谓八股文，每篇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破题，开首用二句设破题意。承题，用三四句或五六句承接破题的意义加以说明。起讲，用数句或十数作为议论的开始，只写题大意，宜虚不宜实。入手一二句或三四句，为起讲后入手之处。以下起股至束股才是正式议论中心。这四股中，每股又都必须有两股排比对偶的语句，一般是一反一正，一虚一实，一浅一深，亦有联属者，共合八股，故名八股文。” 当时，他也没有对八股文进行什么研究，毕竟是历史课，只要八股文的概念就行了。 明政府规定科举考试只须在四书五经范围内命题，考生只能根据指定的观点答题，不准发挥自己的见解。 以前，司徒紫轩只是在历史书里或是历史类节目中看到八股文，虽然现代高考与八股文的性质差不多，不过比八股文灵活得多。 穿越之前的司徒紫轩完全与八股文没有什么关联，现在到了人家明朝的地界上想逃避八股文恐怕难于上青天，除非他司徒紫轩不想在明朝出人头地，他想出人头地当然可以做商人，不过商人再怎么样都没有官员风光，二来他司徒紫轩身无分文，没有资本如何经商？当然还有一种途径，那就是做“**”，其时明朝妇女冲破封建礼教，**馆也是人满为患，这是司徒紫轩最为不齿的事情。 “男风、性小说、春宫画的流行，是明代性风尚三个最突出的方面。正德年间，北京已有男院之设，悬‘长春院’匾额。”司徒紫轩对此却甚为厌恶，所以让他去充当**为生不如直接杀了他。“士可杀，不可辱！” 司徒紫轩毕竟是现代社会造就的高级知识分子与高级技术专业人才，所以通过科举考试在明朝某个一官半职倒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梦娇小姐最仰慕的是那些有才华的读书人。 王实甫《崔莺莺待月西厢记》在明朝时期已经大为流行，梦娇小姐在玉枕下就藏有一部《西厢记》，“愿普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是梦娇小姐的美好愿望，而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就在她的身边，只是作为官商之家的小姐，她不愿首先表白爱情，绝不是出于彼此身份的尊卑而是出于纯情少女的天然羞涩，那一个“爱”字又让她如何启齿呢？ “无聊最是八股文章，明朝的公务员考试真是太无聊！”司徒紫轩思绪如云，“现代的申论和行政能力测验考试多科学啊！明朝的公务员考试水平还在很低的水平徘徊。” 好在可以享受“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特殊待遇，梦娇小姐陪伴在书房，最苦最累也值，哪怕是最无聊的八股文也会妙趣横生。 司徒紫轩拿出曾天骄赠送的精装版“四书五经”开始了苦读，好在古文功底还算扎实读起来倒也不是太费力，只是八股文的固定格式还得训练才行，他也没有明朝人读书时摇头晃脑的雷人神态。 “娇妹，不知令尊大人考场上做的文章可有收藏？”司徒紫轩问道，他不再用“梦娇小姐”那样生硬称呼而是改用“娇妹”，曾梦娇心里还是很欢喜的，投桃报李，她也不称司徒紫轩为“司徒公子”，又是用“紫轩哥”。 称呼的变化无形之间拉近孤男寡女的距离，正所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紫轩哥，你好生糊涂！家父并非是以科举授官而是以捐银得官。即便他当年考过科举，考试的试卷也不可能私藏在我的家中，原件肯定是在朝廷那里存档。不过，我叔叔当年曾经参加过科举，他博闻强志，对于自己的文章应该早已记诵在心，他正好在府上等家父一起回徽州歙县老家，我请求他背诵自己当年写的八股文。”梦娇小姐娇声道。 梦娇与紫轩一对才子佳人双双造访叔父曾天骄的房间，曾天训吩咐下人专门给弟弟准备的常住房间。 曾天骄见侄女与新收的侄子司徒紫轩相约来访，满脸笑容地将他们迎进房间，他心道：“娇儿与紫轩，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这个做叔父当努力撮合，况且我观这个司徒紫轩面相贵不可言，有宰辅之才，将来必定红得发紫，让他入赘我们曾家，对于家族的兴盛大有好处。虽然，我们富贵已经是天下首屈一指，天训大哥也用银捐得一个南京礼部右侍郎的官位，不过终究不是通过正途得官，难免不被人轻视。而这个司徒紫轩虽系朝鲜国人，却谙熟中华典故，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曾天骄拉着司徒紫轩的手道：“贤侄，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有事和你商量。” 紫轩道：“叔父有何事吩咐就是，侄儿无不应允，哪里敢当‘商量’两字？” 曾天骄大笑道：“有贤侄一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做媒将娇儿嫁给你，你以下如何？” 他本以为司徒紫轩会感谢他的提议，不料司徒紫轩道：“叔父，万万不可！我如今既已认了叔父，又认了大人为义父，我与梦娇已是兄妹，怎么可以兄娶妹？” 曾天骄道：“原来贤侄顾虑这点，无妨！你们是异姓兄妹，并非亲兄妹，何况上古之时还有不少兄妹未婚的先例。” 曾天骄转而问梦娇道：“傻丫头，你是叔叔看着长大的，你愿不愿意？” 二八芳龄的少女梦娇顿时羞得香腮通红，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叔叔既当媒人，只是不知家父意下如何？” 曾天骄拍拍胸脯道：“傻丫头，你的老子那里保在你叔叔我身上。” 司徒紫轩又道：“叔父，据说你曾应过科举，不知你还记得八股文的作法吗？” 曾天骄笑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曾在父亲大人的期望下应过科举，却屡试不中，后来家境衰败，我就和哥哥除外经商，早就忘记如何做八股文。我给你们请一位时文高手，他会教你如何写八股文。” 司徒紫轩自然千恩万谢，梦娇对这个叔父也敬爱有加。 曾天训办公尚未回府，等到夜晚，曾天训大人坐着八人抬的官轿回府的时候，弟弟曾天骄便郑重地提出此事。 曾大人道：“娇儿与紫轩两情相悦，我哪里会不知？只是紫轩尚未有功名，我怕他耽于儿女私情，还是等他有了功名再说。” 当夜，喜欢做月下老人的老头曾天骄让人将梦娇和紫轩唤到自己的房间，将曾天训的计议说了一遍。司徒紫轩当即道：“叔父，小侄不获功名，绝不奢望娇妹嫁我。” 曾天骄与司徒紫轩击掌为誓，约定金榜题名之后取梦娇入门，梦娇虽未置可否，心中却是愿意嫁给她的“紫轩哥”。 从那日始，司徒紫轩在明朝开始了攻读四书五经，梦娇小姐常常陪伴左右，“红袖添香夜读书”也逐渐成为生活的常态。 一日，曾天训找到司徒紫轩道：“轩儿，你要参加科举考试必要取得生员的资格。在我朝被称为‘童子试’，又称郡试，它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的考试。县试一般由知县主持，本县童生要有同考者五人互结，并且有本县廪生作保，才能参加考试。试期多在二月，考四到五场，内容有八股文、诗赋、策论等，考试合格后才可应府试。府试由知府或直隶州知州、直隶厅同知主持，考试内容和场次与县试相同，试期多在四月。府试合格方可参加院试。院试又叫道试，由主管一省诸儒生事务的学政主持。院试合格后称秀才，方可进入官学和正式参加科举考试。” “明年春天，你去参加县试，我花钱找禀生替你作保。这段时间里，你要心无旁骛，争取先考上个秀才！” 曾天训殷殷关切之情让现代社会而来的司徒紫轩体验到来自明朝的暖流。 这个冬天虽然有点冷，司徒紫轩的心却是温暖如春，他只管闭门读书，除了梦娇小姐陪他说话、解闷之外，他的时间都献给了“伟大的科举事业”，严格的说他还只是为获得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而战。 司徒紫轩联想起现代许多的资格考试，比如你想做会计必须考会计从业资格考试，你想成为律师或法官你必须通过国家司法考试。你想在明朝做官，而你又不是贵族，文官考试就是科举考试。 司徒紫轩本就是一个天资极高的人，不然他怎么能考上名校的医学专业（本硕博连读）。他重又拿出备战高考的应试精神，八股文不再是拦路虎，再加之他的叔父为他请来一名做八股文的高手，经过他几次悉心的指点，司徒紫轩倒也写出几篇像模像样的八股文。 曾天训终于到了官休的日子，曾氏兄弟携手从金陵启程回老家徽州歙县祭祖，对曾天训兄弟来说都可谓“衣锦还乡。” 诸位看官，欲知徽州之行吉凶如何，敬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