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十三页
“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你赶紧吃好饭，好好休息一下吧。七日过后，我去请三更叔帮忙‘喊魂’。唉……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叔叔向我碗中夹来一块精rou，看着我说着。我听叔叔那么说，我的双眼的确经常走神。叔叔越说声音越小。我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言不发…… 吃过晚饭后，我急急忙忙洗漱完毕后，抱着笔记本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停回想笔记本上第三页的八个字。 “上入霄汉，下抵幽都？” 上和下对应，霄汉和幽都这两个词语分别说的是天上和地下。像一句诗？明显不押韵……说是地点，或者是人名？都有些扯淡了。我不禁摇摇头，如果没有任何意义价值，爷爷也不会把这八个字写在最显眼的地方……我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整个人昏昏迷迷沉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一道明亮的光线从窗口照射下来。我双手从被子里伸出，轻轻揉揉双眼。我感觉到一股轻微的厚重感从被子上轻轻划过，身体坐起，一本书斜搭在被子和床榻上。 “额……昨晚居然没有关灯……” 我抬起头看着还在亮着的电灯，哑然失笑，喃喃低声说着，伸手快速把灯关上。做完这一切后，我轻轻扭头看着窗外，发现外头没有一丝动静后，吐了一下舌头。 “臭小子……开了一晚上的灯，睡的爽吧！”当我完全放松时，外头响起了叔叔的声音。我迅速穿上衣服，拿着笔记本走到房门处。 “吱——咯” 房门打开，叔叔站在门口，阳光撒在他的脸上，那一排新挑的额发下双眼微微闭着，双眼努力睁开看向我，扯动脸部上唏嘘的胡渣子。 “那……那个，早啊，叔叔！” 我一只脚踏在门槛上，一脸尴尬，不知所措地看着叔叔。昨晚我是我这三年来第一次睡得那么踏实，出奇的没有做噩梦。 “早？都几点了？来来……快过来帮忙！”叔叔说着，便伸手过来拉着我的手臂，我迷迷糊糊跟在叔叔身边，身体任由叔叔拉着，拖着。 “嘿……你小子！帮忙还拿着笔记本！”叔叔侧过脸说着，双眼干瞪着我一眼。 我讪笑着，翻开笔记本，仔细看着那八个字的下面。那里似乎是一个草稿，又像一副简单的图案。铅笔胡乱勾勒出杂乱的线条，其中有两个点用红色墨水标记，极为醒目。 “叔叔啊，你就说说呗，‘上入霄汉，下抵幽都’这几个字有何深意，还有下面这幅图案代表什么？藏宝图？” 递过去的笔记本叔叔没有接住，而是看着我一眼，嘴里嗔笑道:“是啊……藏宝图。” “你小子就知道胡思乱想，要是藏宝图你小子现在还看到我？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老爸或许知晓一二……嗯，要是知道……” 叔叔说着，脸上一副诚恳。我听不出叔叔有所隐埋，我看着叔叔脸上的表情，在猜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叔叔性格和爷爷颇为相似，爸爸则忠厚老实。而他们却相反，叔叔学到爷爷的“形”，爸爸却学到了爷爷的“神”。这些都是叔叔和我闲谈时对我所说，其实我看不出爸爸有多厉害，除了摆着一张正经的脸。 “又是我老爸？”我双眼看着叔叔，内心有些难以置信。以叔叔的性格遇到他好奇的东西，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而却偏偏有爸爸知道的事情，叔叔不知道？难道爸爸真的得到了爷爷的真传？ “嗯……”叔叔应了一声，他的眉头轻轻微微一皱，转过脸不再看我。一会儿后，我似乎听到叔叔重重地呼吸一下。手臂被触碰一下，叔叔声音再次响起:“走吧，先把房屋打扫了……” 后天是农历十月十三，今年的祭祖节，也就是“祭尤节”。这一个节日家人都会回来，我和叔叔打了个前仗，自然就要把屋里屋外，房前屋后打扫一番。 “祭尤节”苗语叫“农尤”，“农”意为吃或祭，“尤”为人名，族名。其意为祭一位叫尤的先祖。牛头寨祖辈相传：很久以前，牛头寨的一位祖先，天生怪异，勇猛异常，曾在部落之间的征战中威震一方。但后来，被其他的部落设计诱杀了，活着的人们只得逃命，一路不停地迁徙，他们有的来到了如今的贵州。我们牛头寨祭尤就是为了祭奠那位遇难的祖先。 “砰” 一震巨痛在脸上传来，我身体不由退开几步，看着前方一颗大门柱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叔叔侧过脸看着我，掩揄着嘴角，似乎在努力忍住，脸色慢慢通红，一阵爆笑从他嘴里传来。 “呼……哈哈……笑死我了！你小子……叫你走路不看路！”叔叔说着，似乎努力压抑他的笑容，却越憋越通红，最后整个身体彻底蹲坐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喘气。 我笑不出来，狠狠瞪着叔叔一眼，独自走开，我此时有些迷惑:“爸爸既然得到爷爷的真传，为什么爷爷不把黑色匣子留给爸爸？” 想不通，我不停摇摇头，我连篆体都仅仅只略懂皮毛…… 祖屋自从爷爷去世后，很少有人回来居住，除非过年过节。爸爸mama有固定工作，叔叔守着小店，而我过去都是在学校里居多。 收拾房屋是一件麻烦事，幸好祖屋都还完好，把地下和桌子还有各个房间角落都打扫过一遍后，肚子也开始呼噜呼噜直响。 “吱吱吱……吱吱吱……” 一阵阵声音传来，我整个人立即精神了，我看着叔叔，叔叔也放下手里的活，向我看来，他眼里出现以往没有的凝重，开口道:“走！外面！”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叔叔整个人已经飞奔出去。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双腿极快跟在叔叔后头。 外边的天，有些昏暗，似乎就要下雨了。“吱吱吱……”叫声没有间断，我低头侧脸望去，一只只肥硕的老鼠不停在房屋周围逃窜。它们都往一个方向，我家祖屋的后头，也就是山上逃窜，丝毫不作停留。 “叔叔？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是很清楚，嗯……或许……”叔叔说着，他的双眼开始微闭着。我看着叔叔脸上的变化，叔叔动了，他的耳朵不停扭动，像手指那般灵活，自由转动方向。 “或许真是如此！你看那边方向！”叔叔微微闭着的双眼突然猛地睁开，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山对面的崖壁。 “没有什么啊……叔叔？嗯？那是什么声音？”我顺着叔叔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的天空被一片昏暗翻盖着，淡淡的白雾弥漫着山间，极其安静。我话还没说完，昏暗的崖壁方向传来一阵阵“哗哗哗”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 我不假思索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你翻开笔记本第十三页，上面有记载！”耳边幽幽传来叔叔的声音，我渐渐听到叔叔嘴里喃喃自语道:“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空xue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