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巧遇书生李
颜小乔尽量集中精神不去管周遭的人，她细细地切好火腿、虾仁、圆菇和乳酪。 “好了，我来。”她接过慕小年的面团，把它平铺成一张圆形的大饼，然后把刚才切好的食材均匀地放在面饼上，最后又密密地撒上一层乳酪丝。 “好了。可以开始烤了。” “你确定？”慕小年奇怪道，“馅饼不是rou在面的里面吗？要不咱做个韭菜盒子、rou夹馍什么的算了，你这馅料怎么都放在面外面啊？还有，这甜的咸的混在一块，能吃吗？” 颜小乔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平时做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好食材可以放，不过道理也差不多。古大哥说过好吃，我想应该可以的。” “你确定古大哥说过好吃？”慕小年回头看古宸，只见他被几个女的叽叽喳喳地围着，烦不胜烦，干脆闭目打坐。听闻殿下过去在天界也有不少红颜知己，但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娶妻，到了人间还是这么受欢迎，我家殿下真是太棒了！慕小年变成星星眼。 慕小年还在犯花痴，颜小乔推他道：“熟了熟了，快帮忙！” 饼烤好了，拿出来艳光四射、香味扑鼻。刚才还在周围嘲笑的人们这会儿都发出惊叹的声音。 宫廷御厨黄大人拿起一块，尝了一口，惊道：“馅饼虽然美味却因形象不雅难登大雅之堂，此饼既能保持食材原有的艳丽色彩，又能混合山珍海味的香味，果然不简单。请问比丘神厨，此饼可有名头？” “这……”颜小乔心想哪有什么名字，就是乌衣巷里土得掉渣的饼。 慕小年眼睛一转：“这是我们比丘国的国饼，叫比洒。” 人群后一个蓝眼睛的外国人赶紧在心里默念偷偷地记录，他发音不准，一遍遍口中重复：比洒，比萨，披萨……然后他就按照自己国家的语言记了下来。 最后，虽然参赛选手金玉堂的张师傅拔得头筹，但是这位比丘国小神厨却获得了最多的掌声。天香楼老板还送了她一面特制的金牌。四人好不容易摆脱了天香楼老板的盛情挽留，在一边欢呼声中坐着马车离去。 到了乌衣巷口，马车停住了。因为巷子太窄，这辆豪华大马车根本进不去。 神游之中的颜小乔清醒过来：“古大哥，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你赶紧把马车给还回去吧。” 古宸点头：“好。那你先回家，我一会儿就回来。今儿已经晚了，就不要再看书了。” “嗯。”颜小乔目光呆呆地转身要下车。 “等等啊！”赶车的慕小年回头道，“把衣服换了！” 真不是他小气，那衣服都是花妖变的，等回家发现穿一身树叶，颜小乔还不吓死。 颜小乔把外面的华服脱下来还给了慕小年，恍恍惚惚地沿着巷子走到自家小院门口，推门进去，回到自己的小厨房躺下发起呆来。上半夜的一切真像一场梦，亮如白昼的灯火、金碧辉煌的房间、光怪陆离的美食……一切一切都混成模糊的一片在她脑海中飘忽，唯一能看清楚的，好像是古宸的脸，古大哥，跟他在一起感觉真幸福…… 整整过了两天颜小乔才缓过神来。 这天晚上来古宸房里看书的时候，颜小乔突然问：“古大哥，你多大年纪了？” 古宸从旁边的睡榻上坐起来，“你看我多大了？” 颜小乔微笑道：“顶多二十吧。” 古宸对神族来说很年轻，但对凡人来说年龄够吓人的，他轻轻点头：“差不多吧，对了，小乔你多大了？满十六了吗？” 凡人寿命短，对生日比较看重，两人平日交往虽然越来越深，古宸却还没想起过问问过人家的生日。 颜小乔脸红道：“明儿就满了。” 古宸挑起眉毛：“明儿是你的生日！怎么不早说！我也好给你准备礼物。” “不用了。我从来也不过生日的。”颜小乔也不算撒谎，自从爹娘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哪里想过要什么礼物，倒是每年这时候都想爹娘想得难受。 “那怎么行。”古宸道，“上次要给你改的衣衫明日可以取了，日子倒是刚好。只是就一件衣服当礼物也太寒酸了。你还想要什么？” 颜小乔小声道：“别的不要了，如果可以，古大哥送我一幅字画吧。” 古宸一愣：“你想要谁的？”他以为小乔想要名家的字画，脑袋里开始回想，王羲之，米芾，还是干脆找天界的画匠…… “我想要古大哥亲自写的。” 古宸回过神来。“我？” 颜小乔点点头，起身从书架上拿过一本书来。古宸一看，原来是他自己手抄的诗集。他四处游历的时候，也碰到过不少才子文豪，有时候听到人家的好诗，忍不住自己抄写下来。说白了，这本就是古宸自己编写的《历代诗歌精选集》。 “古大哥的字真好看，小乔学也学不来，想拿一幅字挂着，多看看。” “练字这种事急不来的，你现在还小，慢慢练。你想要我写些什么？” “这个随古大哥好了。”颜小乔觉得自己的要求好像有点过分，不由脸红了。 古宸见她一脸红，顿觉可爱，笑道：“我一定好好给你写一幅。对了，明天中午你不用来给我送饭，我写好了字，晚上再请你吃好吃的。” “谢谢古大哥。”颜小乔一脸兴奋。 第二天，古宸跑去皇城东大街最好的文房四宝铺子，买了最上等的笔墨纸砚，工工整整地写起字来。写什么好呢？他想来想去不知道有什么诗能代表此刻的心情。 这忽听得文房四宝铺的老板在与人吵闹，“拿走拿走，这里不是当铺，不收字画。” 一中年书生道：“我不是来卖字画的，我是卖我的诗。” 古宸心下好奇，走过去问道：“二位不知何事争吵？” 那书生抬起头来，见古宸相貌不凡，想必非富则贵，便拱手作揖道：“在下姓李，来京城办事，哪知身上银两被盗，只好作诗一首，换些银两回家。 “既然被盗，可有报官？” “报了。只是我急着回家，实在等不及官府破案了。” 那文房四宝铺的老板道：“你不如去书馆看看，那里学士多，你的诗我欣赏不来。” 古宸道：“李公子不如给我看看。” 那书生听闻，恭敬送上一纸。 古宸一看，轻轻读出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好诗呀……” 文房四宝铺的老板插嘴道：“这第一句就不通，瑟明明只有二十五弦，哪里来的五十弦？” 古宸不理会他，又继续读：“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古宸放下纸：“这首诗我买了，你要多少银子？” 李生道：“十两路费足矣。” 古宸取出钱袋，刚才买珍品文房四宝花掉了不少，他打开看了看，把钱袋一起给了李生。 李生手里一沉，知道份量不轻，惊道：“这位公子，无须这么多，我没有钱找。” 古宸摇头：“先生名作，必流传千古。今天是吾一位挚友生日，能用先生的诗作为贺礼，已是大幸。”说罢扬长而去。 文房四宝铺老板摇头道：“你可是遇到贵人了。” 李生路上打开钱袋，发现里面竟然全是金子，感叹不已。 古宸回到家，觉得单写一首诗有些单调，不如配一副画吧。画什么好呢？小乔喜欢读书写字，倒是跟灵钧有些像，灵钧是智慧神，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有先知的能力。唉，灵钧那样玲珑剔透，他离开天界的时候灵钧是最伤心的。古宸叹了口气，平日灵钧与他感情深厚，最喜欢跟着古宸，每次古宸带兵出征，灵钧都会一直送他到很远。唉，不如就画个灵钧抚琴的图，让他保佑小乔吧。 古宸想了想，便提笔作画，然后把这首诗认认真真题在上面，他举起来看了看，觉得满意。此时早过了午时，古宸也没觉得饿，兴冲冲带了了字画上街找人裱画去了。 等到字画裱完了，又去取了那件改好的青衫，天已经快黑了。古宸兴致满满地去面摊接颜小乔。到了平时摆摊的地方，却发现空空如也。 “面摊呢？”他抓住旁边卖豆腐花的问。 “收档了。” 收档了？不对啊，他刚从家里出来，如果收档了，颜小乔去哪了？ “面摊主人呢？小乔呢？” “小乔早上是来了，后来跟着他婶婶还有那郑屠户走了，就，就收档了。”卖豆腐花的看着古宸越来越难看的眼神，吓得说话也结巴起来。 “郑屠户家在哪？”古宸的眼神像要杀人。 “在，在隔壁巷……”卖豆腐花的话没说完，古宸已消失了。 对，就是活生生在他眼前消失了，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活见鬼了。 古宸想起那晚听到的对话，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小乔刚满十六岁，难道…… 郑屠户家大门紧闭，敲了半天无人应答，古宸干脆直接穿墙来到后院。 到了门口，听到里面有人吵闹。 “你不要再吵了，若不这样做rou档明天就会被聚财赌坊收走，以后我们一家人吃什么？你就忍心让我出去被砍死，你忍心没了老公？”粗重的男声说。 白婶婶骂道：“我造了什么孽，我们赚的钱都给你赌了，你还要卖掉小乔，你把钱还我……” “我早就说过了，你就当他享福去了。跟着我们还不是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