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恩怨情仇

    小琦给正在调查阎王有没有作案时间的田狄安打电话：“田哥，成海波的家里来人了，他们可能会介绍一下成海波的情况，头儿让你马上回局里做笔录。”

    田狄安只得把工作交给孟伟岸，回到警局。询问室坐着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年夫妇和一个带着太阳镜的男子。小琦坐在他们的对面，看到田狄安过来，小琦说道：“请成先生跟这位警官到隔壁做一个详细的笔录。”

    成先生尽管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还很硬朗，尤其是一双眼睛，闪出鹰隼一样的寒光，让人不敢轻视。站起来说道：“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反正我的儿子在J.X市被杀害的，破案是你们应尽的责任，我们跟小波几年没有来往了，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应该体谅做家属的心情，不要再用伤痛刺伤我们脆弱的心了。”

    小琦无奈地看了看田狄安，很显然，在田狄安回来之前，小琦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田狄安看了看小琦上面只有被询问人的名字，其余的地方一片空白的笔录本，对成家的人说道：“你们的哀伤，我们很理解，早日破案应该是我们共同的心愿，难道你们不希望儿子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慰吗？把凶手早日绳之于法，就是对死者最好的安慰，除此之外，我们不能为死者做其余什么事。”

    成先生的眼睛紧紧闭上，再睁开，脸上有了怒色，恨恨地说道：“我不是不肯配合你们对这个孩子的调查，而是无法提供对你们有帮助的材料，我已经跟这位警官说过了，小波几年前离开家，一直跟我们没有一点联系，报仇的话就不要再说了，破案不破案，我们没有苦苦追着不放，你们破案也好，不破案也罢，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案子破了，只是多杀一个罪人罢了，案子不破，也没人嘲笑成家无人。我们走。”

    成先生带着家人离开警局，田狄安看着他们的背影，想到车干轩说过的，成家跟唐家是世仇，看来，是什么人杀了成海波，他的父母家人一定比他们清楚，说不定成家已经对凶手展开追杀，一场凶杀案演变成江湖仇杀。

    田狄安对小琦冷冷说道：“既然他们家在N.H住，跟N.H的警方要一些关于这个成家的资料，我相信，N.H的警方一定会比我们掌握更多的资料，从成家的态度上看，他们一定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了，他们以为，不说话，不提供资料，我们就不能掌握线索了吗？我和孟伟岸24个小时盯着他们，看看他们跟谁联系，说不定，从他们的身上可以找到凶手。”

    田狄安坐在刑事科的越野车里看着从D.G调过来的资料，上面说成家和唐家两家的仇恨早在一百年之前就结下了，当初他们都是在N.H做石油生意的财阀，后来因为生意上的事，两家结下了仇恨，仇恨经过辗转几代之后，不但没有化解，反而愈演愈烈，他们两家在百年之后的今天仇恨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有多深，以前具体发生了几起仇杀事件，N.H警方掌握的资料也很少。在N.H，只有成家的人还在当地居住，至于唐家，早不在警方的视线之内。成家在N.H很有势力，控制着年进口三四千汪桶原油，年利润达到三亿人民币上下，不但财势雄厚，还拥有很大的权利。

    田狄安看着只有寥寥两页纸的资料，对孟伟岸说道：“D.G的警察真够可以的，只有这一点点资料，关于唐家里的完全没有，我看啊，哪怕这一次不是唐家的人做下的案子，也会栽赃在唐家的头上，这些世家简直是草菅人命，无法无天，他们以为凭着自己的庞大势力，不择手段就能了却这一段恩怨吗？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法制普及的今天，这种江湖上的恩怨还被一些人奉为行事准则。”

    田狄安拿过资料翻了翻，也觉得头大，说道：“怎么办？”

    田狄安想了一下，说道：“其实，就这个案子来说，并不难破，难的是怎么能够抓到凶手，既然成家的人认定是唐家的人做的，只要把成家的人监视起来，他们一定会跟唐家联系，杀唐家的人为他们死去的人报仇，可是，有一个问题，成海波在J.X市干什么？难道，他真的跟家族决裂了？成家既然那么有势力，就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们对成海波的调查，你也看到了，他的生活可以算得上清贫，一点没有财阀家里有钱少爷的样子，这很奇怪啊，恰恰又是他离开了家族的庇护之后在J.X被杀的，赵宏伟孟伟岸，你分析一下，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孟伟岸沉思了半天，说道：“我看，成海波的父亲对儿子可能非常痛恨，这几年对他不管不问，就是死了，也不在乎凶手是谁，田哥，我看成海波一定做出什么让家族难以接受的事情，这才导致成家让他一个人在外自生自灭。”

    田狄安摇摇头，说道：“我总感觉，成先生成英的心里对成海波没有痛恨的成分，他恨的是杀害儿子的凶手，跟他面对面说过几句话，给我的印象是，成英对成海波没有放手不管，而是，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让成海波在外面自生自灭。一个人说了假话，他的眼球向左上方转动，成英跟我对话的时候，说的就是假话，从心理学上来说，说假话通常有三种情形，一种是回避，一种是没有把握，最后一种是不信任。我们跟成家没有建立信任的基础，他们不会相信我们也在情理之中，回避我的问题，就是对仇人有一定的了解，他想亲手为儿子报仇，没有把握，这种情况好像不存在，孟伟岸，你分析一下看看，是不是成英已经有了目标？”

    孟伟岸崇拜地说道：“田哥，还是你厉害，短短的交锋，成家已经泄露了那么多的情况出来，只要我们盯紧了成家，是不是就可以抓到凶手了？”

    田狄安摇摇头，说道：“不是的，我看，成英也对凶手摸不清行踪，在成家跟唐家的交手看来，成家对唐家的了解很少，你想想看，如果成海波知道了唐家会对他不利，他会不会来到J.X市？我看不会，成海波孤身一人来到J.X市，就是只晓得唐家的人是一个女人，其他的情况，他并不了解，我的推理是，他的手里可能掌握一些线索，最终找到了这个唐家的人，可能双方发生过冲突，成海波不敌，这才遭到杀戮，从凶手抛弃头颅的情况看，凶手这么做压根就是故意的，为的是引来成家的人，让成家的人离开D.G根据地来到J.X，接下来，如果成家跟唐家的仇恨不能因为死了成海波一个人就揭开的话，那么唐家的人一定会很快对离开家族势力庇护的成家人下手，我们要密切注意所有在成家的人附近出现的每一个人，成英既然敢带着老婆来到J.X一定会有所依仗，说不定，这又是一个企图引来唐家的人布下的局。”

    孟伟岸听了这番分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说道：“既然唐家的人处心积虑要杀害成家的人，我们要不要跟头儿汇报一下，多派人手协助我们？只凭着我们两个人稍一疏忽，就会酿成惨祸。”

    田狄安很自信地说道：“暂时还不需要求援，正如头儿所说的那样，我们只有推理，没有证据，那就是说，成家的人不一定有危险，我的意见是，稳坐钓鱼台，静观其变的好，只要成家的人敢在J.X动手私自杀人报仇，我们正好一锅端了，唐家的人，就是我们的鱼饵。”

    孟伟岸大喜，拍了车座椅一下，说道：“高，实在是高。”田狄安微笑着不语。

    成英带着老婆和那个男子住在百花宾馆的总统套房，再也没有出来，田狄安奉命对成英住的楼层进行监视观察，看看有谁进出过成英的房间，田狄安拿着一张报纸坐在宾馆的大厅，表面上在看报纸，眼角对进出这里的每一个人仔细观察。

    下午五点一刻，田狄安发现张欣迈着婷婷袅袅的步子来到宾馆，眼不斜视走到前台跟服务员说话。她今天换下医生的装束，上身穿一件米黄色的短袖衫，□是一条鳄鱼牌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阿迪达斯旅游鞋，肩上挎着双肩背包，像一个刚刚踏入社会的大学生，不谙世事，田狄安的心头一震，脑海里无数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联想到她是一个医生的身份，有切割头颅的条件，并且在案发现场附近上班，她曾经到成海波居住的小区去过，还是一个女人，这一切粗略看上去跟凶杀案没有半点联系，可是综合起来看，张欣是目前最有嫌疑的人。唯一跟案子联系不上的，她不姓唐，一个叫唐妍一个叫张欣，她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田狄安冷笑了一下，唐这个姓太引人注目，改一个名字，对怀有深仇大恨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要知道，这是筹备了近百年的世仇，发生过很多惊心动魄的复仇杀人的事件。

    他立刻给杨楠打电话：“头儿，我想到了谁是凶手，可能是酒吧的老板娘张欣，请对张欣展开调查，只要能找到成海波的尸体和第一案发现场，再对张欣在案发时间上做一个求证，这个案子可能会取得进展。”

    “好的，你还在监视成英英家人吗？”

    “是的，我看见张欣换过装束来到宾馆了，她可能是来侦察地形的，如果，她是凶手，可能很快对成英展开新一轮报复行动。”

    “你严密监视，我让左恩和曲呈现去调查张欣，掌握第一手资料，干得好，等破案了，给你请功。”

    田狄安看到一个服务员带着张欣向楼上走去，急忙用对讲机说道：“孟伟岸，你隐蔽一下，刚刚上去一个女人，她就是你上次跟踪到福兴药店和福兴小区的酒吧里的老板娘张欣，最好别让她发现你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