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没了你，生活依旧继续
什么样的人才应该一无所有？命运的不公，在此刻毕露无疑。 时小念兼职完回公寓的路上，罗珊珊打电话来让她去买菜，晚饭估计要她亲自动手做。时小念去了菜市场，买了几个菜，还有一条肥美的鲫鱼。 她打算做鲫鱼汤。 鱼汤在锅里翻滚着，时小念煮着鱼汤，她回想白天的事情，顿时一阵心烦气躁。她喜欢简单点的生活，可是为了钱，哪能想什么是什么。 鱼汤忽然溅了起来，溅到了时小念的手上，时小念感觉手上一烫，她回过神，发现被鱼汤溅到的地方已经出现了红红的一个小点，她看了眼鱼汤，煮得差不多，她把火关小了一些，再用小火煮三分钟就可以起锅了。 时小念做着饭，门铃突然响了，她还以为是罗珊珊忘记带钥匙了，打开门，刚要问罗珊珊，没想到开门见到的人竟然是简皓。 两个人就这么彼此对视着，时小念的表情变得淡漠如冰，她冷冷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小念，我有话要跟你说。”简皓想要上前，却被时小念伸手拦住了。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简皓，你还是回去吧。”时小念大有关门谢客的意思，在她关门的瞬间，简皓用手挡在门板上。 “小念，你为什么要这样子？”简皓忍不住问，时小念听到他这个问题，出奇的，她笑了。 她笑了一会儿，才重新看着简皓，她的眼神中有一抹悲戚，她向简皓问：“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这样？简皓，你难道不觉得，你问这个问题很残忍吗？” 时小念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日子，她过得实在是太苦了，简皓不出现，她可以权当没有这个人，也许这样想会让她好受一点，毕竟一个人的世界，再苦再累，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为什么，简皓为什么要出现，出现之后，他的言语还这么伤人？时小念很难受，她没想到，简皓的出现，竟然会让她这么难过。 她转身离开，不顾简皓的呼唤。简皓说什么她都听不见，她也不想听。 时小念最近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来mama的病房，她静静地守在mama的病床前，看她微微闭起的眼睛，她贴着病床边，看着mama那憔悴了好多的脸庞，时小念心里一阵刀绞。 巨额的医药费和手术费，快要把她和爸爸压得透不过气，mama也是知道的，不然那天她就不会一个人独自逃离医院，不肯继续在医院治疗。 mama想法很简单，不难猜，她不想拖累她和爸爸，可是时小念不敢想，如果mama真的有什么闪失，爸爸又怎么会原谅自己？就连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忍不住一阵后怕。她只要一想到这世界上从此少了一个爱她的人，她还没有让母亲享福，她不可以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抱着头，一刻不离地盯着mama的脸庞，仿佛这样看着mama，能够让她的心变得平静。 mama睡得很熟，在梦中，她已经生活得很快乐。可是时小念睡不着，她回想着简皓白天说的话，还有徐寒风的，她掏出手机，她的通讯录里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号码，她在徐寒风和简皓之间徘徊不定。 以前她讨厌极了徐寒风，但是现在，如果说要借钱的话，她反而更倾向徐寒风，虽然徐寒风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伤害过她。 他做的唯一一次让时小念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砸了罗珊珊的蛋糕店，但是他后来还是让人修理了，也许这里面有什么时小念不知道的隐情，可事实就是，徐寒风修好了他弄坏的东西。 想着自己和徐寒风过往的一切，时小念之所以会讨厌他，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金素雅，现在她连金素雅的钱都可以接受，为什么就不能跟徐寒风借钱呢？ 反过来讲，时小念现在并不想面对简皓，倒不是她怕简皓，而是不想自己评价的日子再被简皓搅乱，他既然准备和华晓芸结婚，那他有他自己想要的生活，时小念不想去破坏，也不想自己的生活被破坏。 时小念最终还是打了徐寒风的电话，她跑到楼道里，看着头上悬挂的明月，夜色有些冷，她感到了一阵寒意。 凌晨四点钟，时小念没有回罗珊珊的公寓，而是去附近的渔港旁边的一家大排档烤鱼和啤酒。 这大排档有些奇特，因为它开业的时间正好和正常人工作的时间相反，它晚上九点开业，开到第二天早上九点。 时小念喜欢这里，只因为这里安静，木头搭建的房子，在门口吊着两串风铃，当风铃上面的管子撞击在一起的时候，会发出悦耳的声音，时小念很喜欢这样的气氛。 她喝了很多的啤酒，这是这么多年来，她喝得最多的一次，她痛恨酒精，酒精会让人神志不清，影响办事的效率。但是现在，时小念需要它，她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让一直被生活重担压着的她，可以暂时抛却心头的烦恼。 徐寒风来找她的时候，时小念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她拿着酒杯，朝着徐寒风笑道：“你要不要也喝一点？” 她半趴在桌子上，用长长的木签戳着烤鱼和一些下酒的小菜，徐寒风推着轮椅，他停在时小念的旁边。 一旁的老板见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刚刚看到时小念喝酒时的狠劲，确实吓到他了，虽然他的烧烤店营业时间日夜颠倒，但做的是正经生意，这么多年，从没人闹过事，他希望自己可以把这个记录继续保持下去。 “吃鱼，喝酒！”时小念举着一串没有烤熟的鱼rou串，她递给徐寒风，徐寒风伸手接过，他张开嘴咬了一口，鱼rou上面的鱼腥味让他皱了皱眉，但是他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默不作声地把鱼rou吞了下去。 时小念看他吃鱼，又把一整支啤酒推到徐寒风面前，大声地说道：“喝！” 徐寒风打开瓶盖，这次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整支啤酒，他仰头，一口喝得干干净净。 “好！再来！”时小念又推了一支啤酒给他。 徐寒风打开瓶盖，又是一口干。 大排档的老板真的被吓得不轻，他以为来了一个清醒的，至少可以保证不会出事，谁知道来的这个更狠，一口气就喝了五支啤酒，这人是水桶吗？这么能喝！ 他腹诽着，这时候时小念桌子上的啤酒没了，她朝老板喊：“老板，再来十支啤酒，二十串烤鱼！” 客人要东西，老板没有不给的道理，他应和着，把啤酒和烤rou端了上来，因为时小念喝了不少，钱还没交…… 当老板委婉地跟徐寒风说的时候，徐寒风二话不说，直接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钞票，丢在桌子上，他淡淡地说道：“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老板也没敢多拿，他拿了四张毛爷爷，跟徐寒风说：“一会儿多还少补，可以吗？” “嗯。”徐寒风点了点头，老板不多拿，他也不勉强，毕竟钱是他的，爱给不给，全看他心情。 老板走后，倒是时小念感慨了起来，她抓起一张钞票，在自己眼前晃着，她痴痴地笑着：“钱啊，还真是好东西，为了它，我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我恨它，但是，我又不能没有它！人呐，有时候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面对时小念的感慨，徐寒风没有搭话，他转而问道：“小念，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被徐寒风这么一问，时小念有些迷茫，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得过且过吧，反正我的生活再糟糕，也就是这样子了。” “你就没有考虑过找个人嫁了吗？”徐寒风虽然不想这么直接，但是他还是按耐不住。时小念被他这么一问，她诧异地看了徐寒风一眼，然后笑了笑。 “我的确没有考虑过，至少，mama现在还住院，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没有心情考虑这些。”这是时小念的心里话，她实话实说，徐寒风点头。 他明白了时小念的意思，但是他也坚定自己的立场，他认真地对时小念说：“我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实在无处可去，或者说没有选择，懒得选择，你可以来找我。” 徐寒风这话说得很卑微，时小念笑得更加大声，甚至眼泪都笑了出来。 她靠近徐寒风，满嘴的酒气，但是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她抓着徐寒风的衣领，问：“徐寒风，你这话什么意思，当我时小念嫁不出去是不是？” 徐寒风摇了摇头，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愿意，小念，我现在就可以娶你。” 他这话再直接不过，时小念沉默，她坐回椅子，端起酒猛灌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说过，现在的我，没有谈婚论嫁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