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国
“还没想好该怎么用这些钱啊…” 听到张牧之这话,许临挑了挑眉,抬手轻敲太阳xue,嘴角微微勾起,缓缓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倒是有点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牧之闻言,一摆手:“请讲!” “咳咳…” 得到答复,许临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目光如炬,缓缓开口道。 “张叔,咱们大夏现在的形势,你应该也清楚。”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还算太平,实际上却是内忧外患,腐朽到了极点。” “自从袁世凯死后,北洋政府分裂,各地军阀割据混战。” “掌权的还大多是些目光浅薄的货色,一天到晚就只顾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也不想想,当初八国联军侵入中原时,我们是多么的憋屈!” “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头狼崽子时时刻刻盯着我们大夏,就等着我们继续内耗下去。” “等我们什么时候耗的没力气了,他们就会乘虚而入,将大夏这头昏睡的巨龙一口口分吃!” “彼时,这上下五千年的泱泱大中华…怕是会毁于一旦呐!” “你应该也不想见到“少陵野老”诗中的场景吧?” 张牧之听的很认真,抬手揉了揉眼皮,思索片刻,缓缓说道:“少陵野老,诗圣啊…”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就在这时,他骤然回想起,当初自己跟着护国将军征战四方时。 那位龙虎山的老天师对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赫然就是这首出自少陵野老的诗! 这句诗所描绘的,是唐朝晚期,安史之乱爆发后,中华大地战乱四起,家国动荡的场景。 张牧之会想见到大夏变成这句诗中所描绘的家国动荡的样子吗? 当然不会! 在多年以前,他还是一个青葱少年时,一位教书先生曾经和他说过这样一番话。 “你可以埋怨你的祖国不够强盛,太过软弱,没法让你安稳的生活下去,因为她是你的祖国。” “但你绝不能容忍外人讥笑你的祖国不够强盛,太过软弱,没法让你安稳的生活下去,因为…她是你的祖国!” “身为一个华夏人,光会埋怨,是无用的。” “华夏病了,病的很深,很深…” “埋怨,是一个找出病症的步骤。” “而找出病症,只是第一步。” “最重要的,是第二步,治疗病症。” “祖国不够强盛,那我们就想办法让她强盛!” “祖国太过软弱,那我们就想办法让她坚强!” “她病了,我们就想方设法治好她!” “小张,你要好好记住先生我今天说的这些话。” “你可能会觉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记住!” “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话刚说完,教书先生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他家。 之后,张牧之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后来听人说,他是去参加了广州新军革命。 因为革命失败,被抓去斩首了…… 当时的张牧之觉得他很蠢,为了虚无缥缈的革命,就这样白白葬送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值得吗? 一直到张牧之长大去参军,跟随了护国将军,经过他的一番教诲后,才逐渐明白了当年那个教书先生的做法。 革命,是免不了流血的。 那空中随风飘荡的鲜艳红旗,是世界上无数革命者的鲜血所共同染成的。 革命者不会惧怕死亡。 就如后世一位大勇的革命者所说。 “你们杀死一个李公朴,会有千百万个李公朴再站起来!你们将失去千百万的人民!” “你们看着我们人少,没有力量?告诉你们,我们的力量大得很!强得很!” 灵魂飘进记忆深处,像是走马灯一样,不断重现着当初让张牧之记忆深刻的场景。 他眉头紧锁,脸色发白,额头上浮现丝丝汗液,心中思绪万千。 缓缓拿起桌上热气腾腾的红茶,放在嘴边,却并没有喝。 而是透过那微起涟漪的水面,静静看着自己。 看着这个自从护国将军死后,就落草为寇,窝囊至今的自己。 “我不甘心啊…” 沉默良久,他用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砰——” 下一刻,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扣。 略微有些烫的红茶在木桌上流淌,像是一滴滴殷红的鲜血从革命者身上流出,四处蔓延… “阿临,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 “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出来吧。” “我张牧之虽然没什么能耐,但在这件事上,我全力支持你!” 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后,张牧之猛地一抬头,墨色的双瞳死死盯着许临,用粗犷的声音大声喊道。 “嗯!” 许临重重点了点头,双眼炯炯有神,像是有点点星火燃烧其中。 “张叔,我的想法是。” “既然咱们抄了黄四郎的家,现在有了这么多钱。” “那与其拿着这些钱去醉生梦死,花天酒地。” “为什么不用来购买枪火,招募青壮组建军队呢?” “您当初也是跟过护国将军征战四方的,要说带领军队,您是当之无愧的内行!” “咱们大夏地广人多,幅员辽阔,不知道有多少饿狼在盯着。” “继续让这群军阀内耗下去。” “八国联军侵华的事,迟早会再发生一次!” “历史这种东西,本身经常重演,第一次是悲剧,第二次…就成为闹剧了!” “到时候指望着这些军阀来挡外国人?” “可能的确会有一部分军阀还有良心,愿意为了自己的祖国斗上一斗。” “但我相信,大多数人,恐怕都会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我们用黄四郎的这笔钱组建出一支军队。” “先不提可以改变战局的走向之类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但至少,在外国人侵略我们的时候,我们可以反抗,可以保护我们的同胞!” “手中有剑不用和手中无剑,可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更何况…” 说到这儿,许临顿了顿,转头望向身后的胡千。 “据他所说,黄四郎在之前联络了刘都统手下的郭旅长。” “郭旅长的骑兵队,三天之后就到。” “他要是知道我们杀了黄四郎,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所以现在趁这三天时间,我们多招些人,多武装一下自己,提高一下对上骑兵队的胜算,也是不错的选择。” “嗯…” 张牧之听完他这番话,若有所思,伸手摩挲着下巴上扎人的胡茬,赞同的点了点头。 “好,那咱们就照你说的办!” “要论领兵打仗,我张牧之还没怕过谁!” 说罢,他一拍桌子站起身,墨色的双瞳如鹰般锐利,透过黄府的大门,死死盯着远方。 …………………… 鹅城外,约三十公里处。 一队约莫两百人的骑兵队在空荡的平原休整扎营,升腾起袅袅炊烟。 “报告旅长!” “我有一个问题!” 一个身材挺拔,样貌英武的男人穿一身军官服正坐在营帐里吃着刚煮好的清汤面。 下方,一个皮肤黝黑的军官挠了挠头,站起身,用锵锵有力的声音大喊道 “有事说事。”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被称呼为旅长的男人喝了口面汤,瞟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 “是!” 黑脸军官得令,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旅长,咱们明明离鹅城很近,真要赶路的话,都用不着一天时间就能到!” “为什么要休整扎营,告诉姓黄的咱们三天后到?” 旅长闻言,一翻白眼,嗦了口面条,用筷子夹了根青菜放进嘴里,边吃,边回答道:“老李啊,你这人,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我都没急呢,你急什么?” 说着,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起身走到营帐外。 “实话告诉你,我其实很讨厌姓黄的。” “之所以总是帮他,只是因为我们都共同在为刘都统做事,仅此而已。” “他说鹅城新上任的县长是个刺头,要我帮忙解决。” “但我又不是他的保姆,凭什么帮他?” 旅长用深邃的眼瞳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鹅城,语气平淡,缓缓道。 “凭他给的多啊…” 后面,被称为老李的黑脸军官也跟了出来,听到旅长的话,想都不想就开始拆台。 “嗯…!?” 一听这话,旅长脸色一黑,转过身一个手刀重重往老李头上敲去。 “tmd李国柱!不会讲话就不要讲话!” 老李头上被敲出一个包,隐隐作痛,看起来有些委屈,小声嘀咕道:“明明就是因为他给的多嘛…” “凭啥打我?” 虽然这声音很小,但旅长还是敏锐的听到了,眉头一皱,手臂上青筋暴起,强忍住心中打人的欲望。 转过身,对李国柱核善的笑了笑,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好歹我也是个长官,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你只需要知道。” “我看姓黄的很不爽,我现在巴不得他死!” “我现在就在这儿等着,等到三天后再动身去往鹅城。” “到时候,如果他还活着,那就算他命大,我勉为其难救他一次。” “可他若是没挺住,在我们到之前,就死在了那个刺头县长手上…” 说到这儿,旅长顿了顿,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那我们就勉为其难的给他报个仇,“顺便”接收一下他的遗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