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薄冰胜负

    站在侧台边上，顾七月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看着舞台上载歌载舞的权志龙，有些出神。

    此时的权志龙看起来十分正常，除了那双跟高得不像话的靴子之外，一切都很正常，只是他今天现场又使用对嘴了，舞台表现力倒是很到位，可惜没有办法通过声音传达出来。

    顾七月想起了刚才和李然的简短交谈，其实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办法确定，但此时顾七月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戚戚然，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想了许久，顾七月也只能轻声感叹一句，“也许我们都长大了。”

    这就是生活。许多时候，当我们长大了，当我们成熟了，当我们进入社会了，事情就会开始变得复杂，羁绊开始增多，包袱开始变重，我们也开始变得不是自己了。顾七月想起了电影“早餐俱乐部”里的一段对话，“长大后，我们的心就死了”、“谁在乎？”、“我在乎”。

    当时顾七月看这部电影时，对这段话根本没有太多印象，因为她不理解，她觉得这只不过是无病**而已。可是现在想来，这段话却狠狠地击中了她的内心。的确，她还是在乎的，她不想就这样将自己的青春、自己的肆意、自己的个性抹杀掉，逐渐被这个社会、被周围环境所同化。

    一句“我们都长大了”，又何止是如此呢？里面所蕴含的错杂和无奈，让人心底一阵无力。

    “天下无敌，权志龙！”那震耳欲聋的呼喊声让顾七月回过神来，此时权志龙的表演已经结束了，现场的VIP们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在呐喊着，那足以让整个摄影棚都摇晃起来的音量清晰地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膜里，顾七月甚至可以感觉到脚底下的舞台在轻轻震动着。

    今天人气歌谣现场安排了三百五十个席位，其中超过两百个都是VIP，那连成一片的黄色手电筒光芒和黑白相间方巾几乎占满了所有视线，就好像是一片浩瀚的海洋在面前不断汹涌咆哮，彷佛下一秒就可以将整个舞台都吞噬一般。

    现场其他的歌迷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抗衡，全场只听得到VIP的齐声呐喊。即使隔着一个走道和半个舞台，顾七月也可以感受到VIP们内心的渴望和焦躁——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渴望什么。

    自从前天音乐银行的第一名被顾七月夺走之后，接下来这四十八小时之内，VIP们就好像发狂了一般，被激发出了无与伦比的血性：输给顾七月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耻辱，这让他们又重新焕发出了去年年末的强大战斗力。

    在最近十年的韩国乐坛里，有一个有趣现象，十年之内的最高销量是发生在2008年的，原因很简单：这是东方神起和Bigbang共同迎来巅峰的年份，双方的歌迷仙后和VIP互相别苗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双双将两组歌手的专辑销量成绩推过了四十万张，东方神起的“Mirotic”以四十六万的销量险胜Bigbang“Remember”的四十三万。

    在那之后，就连销量突破十五万的专辑都屈指可数了，更不要说达到如此辉煌成就了，包括东方神起和Bigbang自己也是如此。

    东方神起2009年经历了解散之后，一蹶不振；原本人们以为Bigbang会迎来独霸时代，但事实也不是如此，没有了仙后的竞争之后，VIP们的热情显然也在下降，“Remember”之后的“Stand.Up”仅仅只卖出了十七万张，虽然依旧轻松完成称霸，但甚至不到上一张专辑销量的一半。

    良性竞争和恶性竞争在韩国歌迷的土壤之上往往能够激发出无穷能量，H.O.T对水晶男孩、S.E.S对Fin.K.L等等都是如此，他们之间的竞争让彼此携手登顶歌坛。

    这一次也不例外，正在打官司的东方神起陷入了低谷之中，在官司结束之前韩国活动都暂停，虽然队伍因为合约的限制还是在日本继续进行巡回演唱会，但整个歌迷队伍内部已经开始了分裂。所有人都想当然地认为Bigbang会横扫千军。

    现在不是Bigbang，而是Bigbang人气最高的队长权志龙发行单人专辑，不仅是VIP们，就连媒体都认为权志龙将实现横扫——过去两周时间里也的确是如此的。但是这周的音乐银行却打破了这个幻想，“Heartbreaker”甚至就连三连冠都没有达到，而此前媒体普遍认为四连冠是板上钉钉的。这让VIP们几乎是出离的愤怒了——Anti的出现只是冰山一角而已，随后他们就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希望让权志龙能够重新夺回王座。

    今天人气歌谣现场就弥漫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紧绷感和火药味，VIP们那竭尽全力的呐喊更是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强势和霸气，大有将整个摄影棚都拿下的气势。

    其实，这周人气歌谣之上，权志龙依旧是夺冠热门，即使音乐银行失手了，但媒体还是普遍认为权志龙人气歌谣两连冠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韩国各大音乐节目的排名侧重点是不一样的，对于大部分新人歌手、人气刚刚冒头的歌手来说，能够斩获其中一个音乐节目排名冠军，就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只有像Bigbang、东方神起、Wonder.Girls、少女时代等人气达到巅峰的歌手，才有希望实现横扫，一口气拿下MCD、音乐银行、音乐中心、人气歌谣的冠军。

    顾七月在音乐银行夺冠，并不代表她就是人气歌谣的夺冠热门。毋庸置疑，权志龙才是头号种子选手。

    所以，今天VIP们就爆发出了无法比拟的强大声势，希望能够集体迎来权志龙的重新夺冠。

    在VIP们那恢弘壮观的应援声中，观众坐席的一个角落里有一群人都在大声呐喊着“顾七月！顾七月！”其实他们的声音十分弱小，在VIP的比较之下，听起来就像是蚊子叫一般。普通情况下，歌迷的应援都是交替进行了，VIP喊一阵，休息一下，换其他歌迷喊，然后再轮到VIP。这不仅是让自己嗓音休息，而且也是歌迷之间别苗头的手段之一：看谁的应援声大、应援声整齐，真正声势浩大的应援会让现场完全变成沸腾的火山。

    但是今天情况却十分特别，VIP们被愤怒占据了头脑，几乎不肯给其他歌迷任何缝隙，两百名歌迷分为了两批，轮流应援，没有给其他歌迷一点时间。无奈之下，赤子之心们只能是竭尽全力应援了——哪怕他们的声音已经被完全淹没了。

    VIP们的霸道让其他歌迷们怨声载道，但这就是韩国歌迷组织的现状，不仅仅是VIP，仙后、妖精、Sone更是霸道的鼻祖，包括H.O.T、神话他们的粉丝至今也都有庞大势力。

    看着现场赤子之心那摇摇欲坠的应援，不少歌迷都看不过去，居然有人也加入了赤子之心，一起为顾七月应援，这也算是奇景之一了。原本赤子之心今天就来了二十五人而已——还是有五个席位被VIP抢走了，但现在现场至少有六十人齐声呐喊“顾七月”，一起为顾七月应援。

    VIP们这下就慌张了，她们是分为两个批次，每一次是一百人在呐喊，现在比起六十人来说声势就显得不是那么强大了，急忙之下，两百名VIP都豁出去了，一起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希望能够将“顾七月”的呼喊声压下去，看着那一张张青筋暴突、面红耳赤的脸庞，人气歌谣现场的气氛也被推上了高潮。

    权志龙表演完之后，顾七月就和一众同僚走上了舞台，等待揭晓今天最终的冠军归属。顾七月听到了台下那嘈杂混乱的应援声，交织在一起的吼声几乎没有办法听清楚，但是VIP们手里的灯牌明显占据绝对优势，将赤子之心等其他歌迷们完全压制。

    比起音乐银行那一天，今天顾七月反而是平静了下来。因为音乐银行的第一已经是重要肯定了，对于新人来说一次第一都显得无比难得、无比珍贵。而顾七月也知道目前她在人气上的确无法和权志龙比拼，所以她心态摆得很好，只是想着接下来继续努力，未来总是可以继续得到肯定的。

    看到赤子之心们的应援横幅，顾七月脸上的笑容直接就绽放了开来，还有心思朝观众席方向挥了挥手，可以看得出来顾七月的心态轻松。

    不过今天顾七月也没有那么迷糊了，她上台之后就在主持人张佑荣的引导下，走到了前方，和候补们站到了一起。

    由于人气歌谣是Take7，有七组歌手都是候补，所以不可能所有人都站在最前面，今天站在前面的是权志龙和Kara——Kara终于开始打后续曲“Mr.”了，这首歌也是大受欢迎，韩胜妍本来是拉着顾七月站到前面的。不过顾七月身高实在太高了，她站到前面，Kara这群小妮子几乎都要看不到前面了，所以她就站到了韩胜妍的身后。

    不同于音乐银行一一公布分数，人气歌谣是由主持人最后朗读一次本周的前七名，然后大屏幕上会直接显示出Mutizen.Song的歌曲。

    “顾七月，‘像中枪一样’。”张佑荣带着笑容朗读到，现场响起了一片尖叫声，此时所有人都在等候着公布结果，现场反而是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为最后公布答案时酝酿情绪。

    然后玉泽演又说到，“权志龙，‘Heartbreaker’。”此时Take7已经全部公布完毕了，张佑荣紧接着说到，“2009年，九月第二周，Mutizen.Song，请公开！”

    所有人屏息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