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飞头
某日夜半子时，赵火和师父已经睡下。 有个老人跑到香烛店门口，拼命的敲门。对香烛店老板来说，这事已*习*以*为*常*，因为妖怪大多是在夜间出没的，所以常常有人半夜上门求救。为了多赚点钱，也就只能忍受老是半夜被叫醒了。 开门一问，果然是来找法师除妖的，于是带了进去，敲响了赵师傅的门。 赵师傅出于职业习惯，并不会睡得很死，听到敲门声，立刻穿戴整齐出来开门。一开门，老头就上来颤抖着说：“法师，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 “你家小姐怎么了？”赵师傅冷静的问道。 “她的头，她的头飞出去了！”老头哆哆嗦嗦的说道。 赵师傅劝老头平静一下，将事情原委说清楚点，毕竟这样才能大致推测妖怪来历。 于是老头说道：“我家老爷姓张，只养了一个女儿。我家那小姐这几天脸色不太好，其它倒也没什么异样。只是今晚贴身丫环听见她房中有异响，就去看看，哪知发现小姐房中有个很大的东西在飞来飞去。本以为是某种大鸟，谁知仔细一看，发现竟是小姐的头在飞，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去报告老爷。老爷、夫人听说此事，哭得稀里哗啦的，说这一家子上下都是rou眼凡胎，哪处理得了这事。还是有位下人清醒点，出主意说赶紧找除妖法师来看看吧。老爷听闻有位高人住在这边香烛店内，就派我来找了。” 赵师傅听完，心里大致有了数，立刻收拾下东西，叫醒还迷迷糊糊睡着的赵火，一起跟着老头出发。 三人没走多久，就来到一幢大宅子前，看来这次的客户是个大户人家，可以多要点“捉妖费”了。 穿门过户，到了里面厅中，灯火亮着，主仆都在等着。女眷们都在哭哭啼啼，不过不敢大声。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后，两个胆大点的女仆领着师徒俩来到小姐的闺房，门不敢开，只能躲在窗口看。这天月光不错，果然看见里面有个东西飞来飞去，仔细辨认的话可以看出是个人头。 赵师傅看到这种情况，吩咐两个女仆锁好所有门窗，在这边看着，不要让人头飞出去。然后带着赵火来到厅堂，找主人详谈。 厅堂里，整户人家上上下下的人大都等在那里，看到赵师傅过来，都迎了上来。 张家老爷紧张的问道：“法师，小女的情况怎么样？” 赵师傅答道：“暂时应该没什么要紧，冒昧问一下，祖上是南方人士吗？” 张老爷有点摸不着头脑，看了看他夫人，他夫人想了会儿说：“我祖上都是中原这边的。” 张老爷也赶忙告诉赵师傅：“鄙人姓张，祖上也都是中原人士，不知法师为啥问这个？” 赵师傅点了点头，道：“南方那边有一族人，称为“落头氏”，会出现你女儿这种情况。如果你们不是“落头氏”一族的话，那你女儿很可能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最近府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吗？她出现这种情况是第几天了？” 张老爷马上答道：“就是前几天开始，看小女似乎脸色不好，请了医生诊脉，却没发现身体有恙，她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也是昨天才想起让丫环晚上去看看小姐睡得怎么样，结果就看到了这个，倒是把那丫环吓了个半死。” 赵师傅继续问道：“你女儿平时爱吃飞禽吗？” 张老爷一惊道：“是啊，喜欢吃，前段时间还吃了好多禾花雀，难道跟这个有关？！” 赵师傅似乎心里有了底，回答道：“看来是名为轱辘首，或者说飞头蛮的妖怪了。我知道怎么解决了，不过今晚还不能下手，我先回去，明日午时再过来。你们只要注意别吓到你女儿就行，等她醒来后也别跟她说这事。” 张老爷一家连连致谢，送了师徒俩出门去。 回家路上，赵师傅跟赵火简单说了下“落头氏”的情况：相传三国时吴国的大将朱桓便曾遇到过“落头氏”。 朱桓有一个婢女，每晚睡着后，头就会自动飞走，直到快要天亮时，头才回到身上。某晚，婢女的头又飞出去，与他同室的女伴朦胧中见到她身上的棉被滑掉了，便好心帮她拉上，无意中将婢女脖子的缺口盖住。早上，婢女的头要飞回原位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被棉被盖住的身体，不得不掉在地上，奄奄一息就要气绝。这时，朱桓走进屋里，见到了这一幕，相当震惊。婢女不断用眼睛向朱桓示意棉被，朱桓领悟，立即上前把棉被拉开，只剩一丝生机的婢女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头再度飞起来，回到脖子的原位上，从而恢复正常。 朱桓惊骇不已，认为这婢女是妖怪，不敢再留在身边，给她点钱打发她走了。 后来，朱桓率军南下征讨，才得知真有一个脑袋会飞的部族——落头族，这时才明白那个婢女不是妖怪。 落头族骁勇善战，南征大军一时难以取胜。朱桓灵机一动，下令军队夜半偷袭落头族村寨，每人都带好一个铜盆。士兵们都觉得很奇怪，但朱桓笑而不语。 大军悄悄进入落头族村寨，暗中干掉放哨的后，进入各个屋中。只见族中男女都在酣睡，个个都没有脑袋，想必是飞出去玩了。朱桓下令，用铜盆遮住他们所有人的脖颈，然后就地歇息，等着。 天亮时，成千上万个脑袋从外面飞了进来，场面很是诡异，士兵们都吓坏了，吱哇乱叫起来。 朱桓冷静的告诉手下士兵只管坐着就好。 由于铜盆覆盖，那些飞回来的脑袋无法跟脖颈复合，逐渐丧失气力。很快的，那些脑袋像下冰雹一样纷纷坠地，气绝而亡，从此落头族被灭。 赵火听完，问道：“那位张家小姐是落头氏吗？” 赵师傅说：“不是啊。” 赵火一脸黑线，心想：不是的话，你告诉我这么多落头氏的事干嘛…… 赵师傅看出他的心思，责骂道：“我这是在多教你点知识，学无止境知道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 赵火只得点头答应着。 赵师傅继续说道：“这张家小姐，应该是另一种情况，很可能是一种叫枭号的妖怪附身。这种妖怪喜欢附身在常吃鸟杀鸟的人身上，被它附身的人七天内会变成枯骨。张家小姐暂时应该还没事，但现在去惊扰她就很危险，所以等明日午时，阳气最盛的时候去处理比较好。” 听到这，赵火大致明白了。于是师徒俩先回去睡觉，等日出后再开始准备降妖的东西。 次日午时，师徒俩来到张家大宅，张老爷一家已在等候。 赵师傅偷偷嘱咐张老爷，把他带来的麻沸散给张家小姐喝下，让她睡着。张老爷于是骗他女儿说，那是大夫给她开的药。张家小姐喝完没多久，果然睡着了。于是女仆把小姐抬到房内床上。赵师傅在张家小姐四肢、颈部和关键xue位都贴上符纸，只留头部，以便附身的妖怪出来，不过把她的头部固定住了，防止她的头再次乱飞乱窜。接着在整个房内都布好符纸，防止妖怪逃脱。把其他人都请出房间后，门窗都锁好，也都贴上符纸。 一切准备就绪，赵师傅开始念动咒语。没过多久，张小姐突然醒来。只见她两眼怒睁，咬牙切齿，一张本来温顺可人的脸庞变得狰狞恐怖，接着一个阴森的声音从张小姐嘴里传出来：“是谁那么大胆，把我叫醒了？” 赵师傅冷笑一声道：“那又是谁那么大胆，霸占他人身体？” “哼！我可是鸟神，惩戒一下滥杀鸟类的无知小儿，算什么大事。”声音开始有点发怒。 赵师傅说：“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离开了吧。” 那声音说道：“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谁敢管我！” 赵师傅回道：“你再不走，这女子的精气可要被你吸光了。” 那声音毫不客气，说道：“那又怎么样，一个小小人类的死活有什么打紧。” 赵师傅怒道：“那就别怪我赶你出去了。” 声音更加愤怒，说道：“你敢！我可是神，你一个人类敢对我动手！” 这小妖入戏真深，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了。想到这，赵师傅差点笑出声来。没时间再跟他啰嗦了，赵师傅改用一种威吓的口气说：“我管你是什么神，一样叫你形神俱灭！”说完，伸出右手食指中指，真气灌注于双指之上，正是火云指的招式。只见双指上一股火劲透来，没一会儿就烧了起来。 赵师傅双指直向张小姐眉心而去，那鸟妖一下慌乱了，也没去想这一招真打在张小姐身上的话，那小女子非受重伤不可，于是夺路而逃，离开了张小姐的身体。 赵火一直在一边看着，机会一出，立刻上去用符纸封住张小姐的百会xue，以防再次被鸟妖附身。 那鸟妖长得跟猫头鹰似的，此刻正飞在空中，圆睁的双眼凶光四射，尖叫一声后就俯冲下来。赵师傅取出他那桃木宝剑，左手手指一抹，剑身上立刻窜起一股火。 赵师傅挥起火剑直劈鸟妖。鸟妖见势不妙，知道遇上了除妖高人，此地已不可留。于是边喊着：“我还会回来的！”，边想破窗而去。没想到窗上早就被师徒俩贴上了灵符，刚碰到窗，就见金光一闪，被弹了回来。鸟妖凄凉的喊道：“你们咋不按套路出牌呢？把我赶走不就成了嘛，为啥不给条活路呢？”赵师傅正好赶到，不容它再废话，手起剑落，把鸟妖劈成两段。 鸟妖已除，赵师傅还送了一条辟邪手环给张家小姐，以免再受小妖侵扰，同时也叮嘱以后稍加节制，别再胡吃海塞。张老爷奉上除妖费用，千恩万谢，把师徒俩送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