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送别
介于多方因素的考虑下,皇帝批准了薛景迁的请辞。薛景迁决定采纳季博恒的意见,举家迁往陇西。临行前月南书来送行。 “一路走好。”月南书张开双臂,看着薛承钧道。薛承钧一脸警惕地看着他,狐疑地问:“干嘛?真当我是那个?” “你要是那个,我也不奇怪。”月南书促狭地笑道,握拳在他胸前轻轻锤了一下。薛承钧一边摇头,一边靠近他,两人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流霞在京师举目无亲,你给我看好了,别让华延熙那个龟孙子欺负她。我会好好报答你的。”薛承钧分外认真地说。月南书立即后怕地推开他,道:“去。你的报答,我怕自己无福消受。”随即戏谑道:“这么不放心,怎么不带过去?陇西一带龙蛇混杂,有不少雪影盛产的美人流入,你小子是想独自风流吧。” “在你这个谦谦如玉的二殿下面前,我怎敢自命风流?”薛承钧回敬道,用手比划着,“只是比你高尚一点点而已。” 他高尚,言下之意就是月南书低下一点。 风流之下,不是在笑自己下流么?月南书立即拿羽扇敲了薛承钧一记,佯怒道:“本王待美人们温柔体贴,何曾强迫过她们?”转而面露怅惘,“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高墙大院里,他是他唯一的朋友。处在权力顶峰的纨绔子弟,曾经因为同一名女子而大打出手,谁知却结成了最真挚的情谊? 薛承钧笑谑道:“想我么?你meimei大婚,你送亲不就行了?” 月南书点头道:“本王正有此意。但愿一切顺利。到时连承斌都得叫我一声二哥,你也跑不了。” “该走了,公子。老爷他们都走了半个多时辰了,你就别磨蹭啦。”琴儿掀开帘子催道。 薛承钧挥手道:“回去吧。记得答应我的事。”边挥手边朝马车走去。刚上马车,远远一抹橙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嘴角浮出一抹浅浅的笑,他潇洒地跳下车,等着流霞。 “二公子。”流霞一手按在腰上,由于疾跑俏脸通红。调匀了气息,一把将一个食盒塞到薛承钧手里,她笑道:“你最喜欢的枣泥糕。”薛承钧接过,下巴朝月南书点了一下,道:“有事找他,别客气。要不要帮你传话?”他忽而压低声音。 流霞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神色黯然地摇摇头,道:“他就要成亲了,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了。你保重。” 薛承钧皱眉看了她半晌,才跃上了马车。 马车驶过的地方立时一片尘土飞扬,躺在官道上的人立时灰头土脸。他一跃而起,身形却摇摇晃晃,仿佛喝醉了一般。而他的手上也的确拎着一个酒葫芦,只不过已经空了;然而他却像毫无察觉一般,仍旧将葫芦对准自己张大的嘴。 这是一个十足潦倒落拓的老人。不止面色青白,下巴上还长着一大把乱草一般的胡子,穿着更是寒酸得可以;不过除了方才那满脸的灰尘,他的身上却并不像一般乞丐那般脏乱。 脖子仰酸了却半滴酒都未喝到,老人又把自己给扔到地上,打了个饱嗝后,抱怨一句:“五斤的酒水还不够老夫填肚子……”话音未落,便响起了醇厚的鼾声。
老人手一松,酒葫芦便骨碌碌滚到一旁;然而他的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握住。仿佛手里的东西比生命还珍贵。 那是一把已经生锈的剑。 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连地上也隐隐有震动的痕迹;显然来人不少,并且杀气腾腾。睡梦中的老人皱了皱眉,无意识地扭动着身子,滚进了旁边的草丛。 伤痕累累的阮义云拼命奔跑,企图甩掉后面的追兵,他的双手死死抱住一个褐色的坛子。那些人见路上荒僻没有他人,立时毫无顾忌地展开杀招。当先追捕的两人跃身而起,同时将蕴满内劲的刀朝阮义云直直抛去!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飞奔逼近。阮义云自眼角扫到,慌忙身子一矮,足下不停。锋利的刀刃自头顶掠过,杀气之强使得他发丝乱舞。然而他避开一把刀,还有另外一把。而此时,其他人距他不足五步。所有的刀剑齐齐攻向他周身各处要xue,惊惧交加的他一时竟僵在原处。他紧紧搂住怀中的坛子,全身大汗淋漓,吓得连脚下踩到什么也没察觉。 眼看他的身上就要被刺出千万个血窟窿,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从地上伸了过来,猛地抓住他的腿往前一带。毫无防备的他便重重趴到了地上,啃了一嘴的泥。而他第一反应却是察看坛子是否摔破,而非逃命。 那是亡母的遗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