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蓝氏太妃
紫菱踉踉跄跄地奔出明火殿。与两名女子擦身而过时,微微施了一礼,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见过太妃。”炎煌看着伫在门口的两名女子,只微微扫了一眼,便明白这两人的来意。 三十几许的女子事实上已是半老徐娘。不过是驻颜有术,才看起来这般年轻。她是先帝的妃子,名蓝岚,封号岚妃,曾颇为得宠,平日居于岚凤宫。都道花无百日红,君王无真爱。不过得宠一段时间后,蓝岚便被冷落。而受宠时由于遭到其他妃嫔的妒忌而暗中加害,以致未能产下皇嗣。本来按照惯例,烈帝驾崩时,没有所出的妃嫔一律要去国寺剃度;然而蓝岚却突然诊出喜脉,并在九个月后诞下一名皇子。那名皇子便是在三岁时被送往照月作为质子的炎焕。那时,照月是损伤最少的一方,是以在战后一跃成为诸国实力最强的一国。其他国家纷纷遣送质子并年年上贡以求自保。 这一对母子便被生生拆开,一别便是十三载。许是明白自己一介妇人无法左右君王,蓝岚竟然安分守己地呆在自己的寝宫,甚少踏出宫门。即便再怨恨,见到炎煌她也未表露半分不满的情绪。 少女则是夏炎的皇后,周淳妍。她的父亲乃当年闻名四国之虎将周定邦,死于十七年前围攻雪影之战。周定邦死后,骁勇善战的周家军便由周淳妍的母亲袁氏接管。那时的周淳妍才四岁。为了拉拢势力,十岁的炎煌向袁氏提亲。四岁的淳妍便成为了夏炎开国以来最稚龄的皇后。将周家军交给炎煌后,袁氏便悬梁自缢,追随自己的先夫去了。周淳妍自小生活在皇宫,炎煌并没有多少妃子,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玩手段。周淳妍便终日居于深宫,只是偶尔才跟岚妃亲近。 “淳妍见过陛下。”周淳妍拘谨地行过礼后,两手紧紧攥着衣角,鼓足了勇气,怯怯地问,“陛下,妍儿和母后可以进来么?” 炎煌拿方巾擦了擦手上的血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道:“自然。朕可不想百姓们骂朕既不尊敬长辈,又不爱护妻子。” 周淳妍立时紧张地握住蓝岚的手,跟着走进大殿。 不止是她,夏炎的所有臣民对这位年轻的帝王都怀着深深的敬畏;只不过周淳妍更多的,是畏惧。 “听说,陛下就要攻打照月。”蓝岚迟疑地问,“本宫只是确认一下。敢问陛下可有此事?” 炎煌讽刺地笑了笑,把玩着手上的朱笔,漫声道:“是又如何?太妃有何见教?” 蓝岚倒是镇定地回道:“本宫只是一介妇人,岂敢置喙陛下的裁决。政事还须仰仗陛下。”见她此时此刻竟还能忍着,周淳妍焦急不已,暗暗扯了扯她的袖子,她却视若未见。 “夜深了,陛下还是早些安寝吧。”蓝岚的眼底竟然浮现些微慈母对子女的心疼,“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呢。本宫和淳妍就先告辞了。”说着转身欲走。 周淳妍按捺不住正要开口,却被蓝岚以眼神制止。只好万般无奈地跟着出去。 明知担心儿子,却不直问;明明怨恨自己却作出一副慈母的样子,这种虚伪做作的女人。炎煌存心不让其安心。 “一旦夏炎铁蹄踏平照月,皇弟可就凶多吉少。太妃难道没有想过么?朕不信,太妃深夜来此只是为了来关心朕。”
“母后。”淳妍顿下脚步,轻声道,“也许陛下早就想好了对策呢。”蓝岚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回身,平静地问:“陛下有何安排?直说便是。” “荆宏办事去了。朕正在想派谁出使阳春,说服白青桐借道。太妃可有人选?”炎炎煌沉吟道。 蓝岚幽幽笑了,神情飘渺如轻雾:“我夏炎人杰地灵,才杰之士数不胜数。陛下圣明,只怕早已心中有数。又何必为难本宫呢?” “太妃说笑了。”炎煌也笑了,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忽而话音一转,“朕忽然想起,太妃你似乎是阳春人吧。” 蓝岚明显警惕起来:“陛下这是何意?” “朕何意,太妃你心知肚明。就不知太妃,肯是不肯?” 蓝岚想了想,终于应道:“若本宫成功,陛下攻下照月时,还请将焕儿毫发无伤地送回。” “若这是太妃希望的,”炎煌故意顿了一顿,看着她的眼睛,吐出四个字:“朕便,如你所愿。” 蓝岚一震,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却巧妙地掩饰下去。“焕儿是本宫唯一的子嗣,本宫自然希望他能平安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