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藏书
李思思离开的那个下午，韩苏接到一个电话。 傍晚过后，韩苏在外面吃过晚饭，来到暗店街的停车场开出了他那辆小货车。 小货车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一处豪门宅院的后门。 后门处停了两辆黑色豪华轿车，韩苏认出来那是黑石城另外两个书商的车子。 门口得到吩咐的下人将韩苏领进了宅院。 这是一座庄园兼城堡式风格的宅院。宅院的建筑和装饰古色古香（当然是西方式的古色古香），彰显着历史悠久的底蕴。 花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所讲究，假山喷泉错落有致，整体的设计显然出自某位著名园艺设计师之手。 宅院的主人显然不是一般人，事实上韩苏接到电话时也是愣了一阵儿，因为电话那头是黑石城顶尖的家族之一：克拉克家族。 通话的内容更是让韩苏感到有点摸不着头脑，克拉克家族竟然要卖书给他。 韩苏心中始终是有所怀疑的，只到他看到其他两位书商的车子时，才信了八成。 宅院占地广阔，建筑众多，克拉克家族的下人将韩苏带到一间小客厅里，两位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正是黑石城另外两个书商。 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疑虑。 克拉克这样的家族，怎么会突然卖掉自己的藏书呢？ “三位请稍等，我去请少爷过来。” 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人。头戴礼帽的中年书商皱皱眉头，向另一人道：“杜莫，克拉克家族为什么要卖掉藏书？” 显然这位书商也觉得此事大不合理，克拉克家族做为黑石城的豪门，显然不差这点钱，而藏书又是豪族绝佳的装饰品。这位叫汉米敦的书商想破脑袋也无法想明白，是以开口向同行询问。 杜莫微微一笑，道：“汉米敦，我倒不关心克拉克家族为什么要卖书，我关心的是为什么要把我们三家都叫来。” 汉米敦道：“无非是想让我们三家竞价而争，他们好卖个好价钱。” “我看没那么简单。”杜莫道，“克拉克家族会在乎那点钱？” “苏，你在暗店街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汉米敦扶了扶眼镜说道。 韩苏摇摇头，道：“没有什么消息。” 那位替韩苏引路的下人来到一间装修豪华的起居室，恭身对里面的人道：“少爷，他们都来了。” 一位金发青年从座位上站起来，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青年穿着衬衣长裤，身材笔挺，相貌英俊。他从沙发上拿起外套，对房间里的女人道：“mama，那我过去了。” 女人看外貌三十多的年纪，风姿卓然，此时正蹙着一双好看的蛾眉看着青年。 “彼特，你真的要这样做吗？这样会让你父亲伤心的。” 名叫彼特的青年本已走到门口，听到母亲的话，他霍地转身，看着母亲，道：“伤心？母亲，你可知道我的心好伤好伤？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心伤？还不都是因为那个老家伙。” “彼特，他是你的父亲，你不许对他无礼。” 彼特冷笑起来，脸上浮现出委屈与愤怒的神色。 “父亲，他有没有拿我当儿子看，多年不闻不问，现在快要死了，留给我什么了，藏书？哈哈……我要那些屁的藏书有什么用？” “彼特，那些藏书是你父亲最珍爱的东西。” “那又如何？对我来说全都是无用之物，家主之位我争不来，可是下面那些庄园、产业，统统没我的份，母亲，你可知道我有多伤心？” “那些庄园和产业虽然是家族公产，可一直被你几位叔叔和兄弟们掌管，也差不多相当于他们的私产了，你父亲不留给你，也是不想为你树敌。” 彼特嘿嘿冷笑，“那我只有把那些书卖了，至少还能换些钱来用，留着却是一无用处。” “这样别人会笑话你的。” 彼特露出愤激之情，道：“我就是要让人笑话，只怕大家更要笑话克拉克家族吧。如果他们不愿意被笑话的话，就给我别的东西吧。不过我猜他们才不舍得呢。” 女人无力地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说什么。 彼特转身走出了屋子。 “三位，请进。”彼特推开家族藏书室的大门，对跟在他身后的韩苏三人说道。 三位书商都是久和书籍打交道的人物，可是在进入克拉克家族的藏书室后还是大大的被震撼了一下。 房间是圆形的，空间很大。书架几乎和房顶等高，在房间中央排成圆形，而靠着墙壁，同样是一整排的书架。 如果从上面俯视，房间里的两排书架构成两个同心圆。 书架里的书挤得密密麻麻，从书脊看，有些装帧精美，但也不乏略显破旧的书籍。 汉米敦情不自禁去抚摸书架上的书，突然叫道：“天呢，我看到了什么？莎士比亚《歌赫巴德猜想》的手稿本，天……” 他突然住嘴，眼光四处瞟了一下。做为一个精明的商人，这样毫不掩饰的表达对商品的喜爱和赞美无疑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汉米敦先生，果然见识不凡。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们三人都请来了吧。让你们竞价？不，不，我只是担心你们一个人吃不下这些书。” 杜莫摸摸下巴，道：“我只担心就算我们三个人也吃不下这批货。” “呵呵，杜莫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如果黑石城吃不下，还有绿石城白石城，你说是不是？”彼特盯着杜莫，脸上挂着笑容，“而且不要忘了，我毕竟是姓克拉克的。你说呢，杜莫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彼特的笑容让杜莫很不舒服，他掏出手帕擦了下脸，道：“是的，彼特少爷。” 他看出彼特好像急着出手这批书，于是商人的本性发作，想要趁机压价，却忘了这可是在克拉克家族，自己完全惹不起的一个庞然大物。 韩苏始终不发一言，能不能做成克拉克家族这笔生意对他意义不大。他和杜莫汉米敦不同，那两位是真正的书商，他不是，暗店街就没有一家店是真正做招牌上的生意的。用华族的话来说，他们全都是“挂羊头，卖狗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