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飞刀与拳脚
作为一个路人，杨浩随时都可以离开，他根本没有任何义务帮诸葛诗意寻找下落未明的哥哥，而离开杨浩以后拥有强大精神系异能的诸葛诗意也不见得会轻易死去，两人没搭没欠的，谁也不需要跟着谁。 但杨浩不走，诸葛诗意也没有赶杨浩走的意思。既说不上友谊，也谈不到利益，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关系一路往西北的方向走。 城市的划分本就是一个很空洞的概念，靠西的地方叫西城，靠北的方向叫北城，那属于西的范畴又靠近北面的地界呢？总不可能叫西北城吧？X市一共分为几个区，连市长的宝贝儿子杨浩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有个政治办公区，有个商业区，有个公园区，有个监狱区，这四个区被称为东南西北城，除此以外还有学园区，开发区，待开发区等。 很不巧，西北的方向是杨浩最不熟悉的地方——待开发区，把这个官方的名词换成俗话，那就是农村。 X市属于典型的两极分化，市中心里高楼大厦扎堆扎堆的建，农村里大棚也是大片大片的囤。这座城市里不仅有环境优美的公园人工湖，还有乌烟瘴气的工厂加工线。 关于X市建筑布局自然没人能说个明白，但航拍图的效果一定十分差劲，它像是一个被东拼西凑的畸形怪物，可生活在这里的人却不会嫌弃它到底有多丑。 “炸了也好，免得日后被幡然醒悟的居民嫌弃。”杨浩打着哈欠说，对使用飞刀颇有心得的他算是有些本事，可一旦遇到扎堆的行尸，不管那儿有多么充沛的物资，杨浩也会毫不犹豫的调头离开。 稳重却又嬉皮，怪里怪气却也不是疯子，这是诸葛诗意对杨浩的评价。 两个不是疯子的人在末世里相聚，最好不过。 “灾变前你是什么人？”杨浩喝了一口热腾腾的蔬菜汤，在农村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绿色食品，指不定一走运，他们还能宰上一头肥猪，管它变异不变异，在这种情况下还难为肚子的不是傻子就是变态。 “活人。”诸葛诗意没劲的说，杨浩的刀很快，废话也出奇的多，她多么希望杨浩能一直保持着正经的模样。 “工作还是念书？”杨浩喋喋不休的本事远比诸葛诗意想象中大得多，他甚至还想抱怨没有加盐的蔬菜汤是如何无味，虽然两人都很清楚这锅绿油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个味道。 “念书。”诸葛诗意眯着眼，好像正在想让杨浩闭嘴的办法。 “什么专业？” “让人闭嘴的专业。” “那就是裁缝咯？” “裁缝能让人闭嘴？”诸葛诗意对杨浩的逻辑方式不敢苟同。 “倒也是，那你的专业就是杀人咯。” “我很凶吗？”诸葛诗意把汤停在嘴边，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拧干水的毛巾。 杨浩不敢说话，诸葛诗意倒是得意地拍拍手，总算让这个大男孩闭上了嘴。 要说灾变前，那真是一段特别难堪的回忆。那年掳走诸葛诗意的歹人准备以极其便宜的价格把她卖到广西某处的山区里，没想到车刚开到半路就发生了严重的车祸，那几名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还没来得及放上一个响屁就被铁皮碾成了碎屑。 后来诸葛诗意四处流浪，结交了不少无家可归的朋友。他们有的在街头卖艺，不断追逐着遥不可及的梦想，却被现实一点一点的压榨干净，只剩下疲乏的心；有的整天在半梦半醒间囫囵，温饱不及也得求醉，好像梦里能得到他曾经应该得到的，又或者是已经失去的东西。 但诸葛诗意最喜欢的还是她师傅，那个整天吹牛皮扯大炮，时不时就会来上一句“想当年”的怪大叔。他和别的流浪者不同，他不卖艺，不乞讨，没有梦想，偶尔会喝得烂醉却能保持着理智在月下与诸葛诗意谈心。 师傅年轻时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无论地位、女人、金钱，别人想要的，他都有。但繁华之后便是一场空，落魄后的他忽醐醍灌顶，像是得道仙人般看破了红尘。 那些曾经羁绊他，令他烦恼的东西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剩下给他的只有位高者永远得不到的洒脱。 “灾变前我是窃贼。”诸葛诗意如实说，杨浩却“啊”了一声，表示不敢置信。 “跟师傅学的手艺。”她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右手在空中轻轻摆动，不知不觉中杨浩才发现，他腰上的尖刀已经少了一把，于是杨浩竖起大拇指道：“手艺很不错。” 诸葛诗意抱着笑意歪歪脑袋，然后把尖刀还给杨浩，其实这样的技术并不算什么，真正的绝活是把拎出来的东西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去。 “我们只拿自己需要的，不需要的自然得还给别人。”师傅不止一次这样说，可谓“盗亦有道”。 想着，杨浩已经吹熄了火。 “怎么了？”诸葛诗意下意识地问，然后已经催动体内的异能，将摸不着看不到的精神力扩散开去。 六十米外，四个脑电波带着nongnong的警惕意识正在逼近，其中两名是异能者，体内的能量与杨浩不相上下，却要比自己低上一筹。 “有威胁吗？”杨浩把身子压低，手已经按在刀柄上了，自从听闻诸葛诗意说这个城市里流窜着五花八门的疯子，他已经觉得遇见活人未必是件好事。 一阵无名风忽的吹过，身旁的蔬菜大棚猎猎作响，寒意夹杂着杀气被卷到远方。 “现在还不知道。”诸葛诗意说，然后把“你们是什么人”这样生硬且毫不客气的句子强行塞进四人的脑袋里。如果非得要打起来，真希望今晚的夜幕会更深一些。 但，天空万里无云，明月静静朝大地吐着寒气。 那四人刚爬过小土坡，诸葛诗意便看清了是两男两女，同样，对方也看清了自己这边只有两个人。 “把那糟糕的声音从我脑袋里拿出去！”为首的男人大喊，爽朗的声线穿透夜空。 “我说，你待人礼貌一些就会死吗！”站在那男人身边的女人用的并非疑问句，说着她还将手指掐在那男人腰上，这看起来健壮无比的家伙竟然被轻轻一拧就整个跳了起来。 “现在不是大闹的时候。”另外一名男人如是说，“他们好像不太情愿跟我们交朋友。” “我们没有恶意。”最后一名没说话的女人终于开口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温柔模样让诸葛诗意提不上战欲。 但表面越是亲切，行为就越是危险。就像杰克一样，如果杨浩没有猜错，杰克应该靠着英俊的外貌欺骗了不少人。况且第二名男人刚说完话，为首的男人就已经爆发出浓郁刺鼻的杀气了。 杀气刚到，杨浩手中的寒芒便已涂开。 这一刀仅仅擦破了那男人的肩膀，血箭飞空。 “如果没有恶意，那就离开这里。”诸葛诗意也没有吝啬体内的异能，直接将话塞进四人的脑袋里。 但一刀祭出，岂能不战？ 为首的男人不容得诸葛诗意再说第三句话，握起拳头便是一拳砸来。在强大肌rou的支持下，他的五十米冲刺速度竟爆炸似的提升到了两秒！而拳头硬是卷起了一阵炫目的风，无论杨浩还是诸葛诗意，假如中了这击，胸口都得炸开了花。 第一秒，杨浩的身子微倾，脚掌着力一蹬，左手拎着诸葛诗意往后急避。 第二秒，杨浩右手快速抽出腰上的尖刀，从手臂到指骨，保证每一寸肌rou都用得恰到好处：恰到好处的力度，恰到好处的速度，还有恰到好处的精准。 直取眼窝，杨浩的拿手好戏。 但这一招并没有毙命，男人一拳打空后，只见一束寒芒直逼右目，双手赶紧抱实挡在眼前。那恰到好处的飞刀虽然没有夺目的锋芒，但仅凭着杨浩十成十的异能就足以将那结实的双臂射个对穿，血色涂开之下狠狠串了起来。 用两条手臂去换一条命么？不，那男人手臂被射穿的同时，浑身青筋已然暴起，疯长的肌rou竟然把衣物和裤子全全崩裂，就这样在众人面前飞速膨胀起来。 间不容发，第二点寒芒接踵而至。 “别太小看人了！”巨大化的男人一边咆哮，一边用手掌扫飞杨浩射出的尖刀，那可怕的模样比魔鬼筋rou人更甚数倍。还没等杨浩再次拉开安全距离，那巨人已经一拳轰在地上，四散的石块让杨浩无从闪躲，假如他避开一寸，身后的诸葛诗意就得死在这里。 像是狂风骤雨一般，杨浩的心口已被石屑猛击了一顿，登时大吐了口鲜血。 但不长眼的碎石只是掩护攻击，真正危险的是那男人迎面砸来的一拳。 “真的非战不可么？”见杨浩攀上男人的拳头凌空跃起，诸葛诗意不免朝另外那头的三人发去脑电波信号。杨浩的身手的确很好，但面对如此蛮横无理的敌人，他那简陋的飞刀根本就拿不到任何优势。 只见杨浩腾于上空，杀气已与手中的飞刀融为一体，意念稍动，光影飞出。 “战事是你们先挑起的。”那个本来站在巨人身边，瘦瘦的女人开口说到，“同样是幸存者，为什么还在要末世中出手相向？” “因为你们有异能者。”诸葛诗意干脆开口，立场薄弱得连自己都没了底气。 “可你们也有。”另一名男人目光灼灼，然后朝满身肌rou的巨人喊到，“他身上的红光越来越烈了，再不快些解决他你一定要吃苦头！” “我还知道呢！”巨人双目赤红，他早就大吃了苦头，左臂上插着三把飞刀，右臂上两把，胸口那把飞刀几乎要捅破了他的心脏。在剧烈的痛觉下，他索性将一把尖刀狠狠拔出，然后笨拙地甩向再次腾空的杨浩。 杨浩闪电般的伸出双指，用指尖轻轻一带，那飞刀便稳稳落回了他的手心里。 “耗子，停下。”诸葛诗意说，杨浩却没有听见似的，杀气暴涨。 “我说耗子停下来！”诸葛诗意几乎喊了起来。 所有人的背脊不知不觉都覆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月光经过刀口的反射灿灿生辉。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已经静止，摩挲着菜叶的寒风驻地不动，空气中的氧被在肺里榨干却迟迟没有呼出。 飞刀划破了时空，击碎了月影。 杨浩落地，手指不停地颤抖着。 巨人身后三尺，松软的土层已经被可怕的力量刺出一个深达三米，宽约一公分的豁口。 刀柄在外，刀身不知所踪。 “我输了。”杨浩长长呼了一口气，他的手指连刀都握不稳，怎还能再战？ 况且留在杨浩身上的只剩下一把几经回收，钝得不成样子的匕首了，这玩意怕是连巨人的肌rou都刺不进去吧。 不用想也知道，诸葛诗意在他的脑子里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