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抄家我最爱
杨凡领命出了衙门，给一群寡妇围在当中，这个说他是青天大老爷，那个要晚上备一桌水酒，邀杨凡来家感谢。 杨凡心里这个爽啊，这事办的漂亮，不但大老爷满意，众寡妇心安，就连梅如花被拖出去的时候也一个劲的道谢。 杨凡的眼睛在寡妇群众梭巡了一圈，突然看见在最外围有一个女子，一身缟素，面带泪痕，让杨凡不由想起了那句“一枝梨花带春雨”。 那女子只在人群外，显得若即若离，并不挤在人群中说些阿谀奉承的话。 杨凡排开众人，来到那妇人面前。 那妇人见了杨凡，俊俏的脸上一阵晕红，万福为礼。 众寡妇见杨凡这般，这个说：“这冯娘子最不地道，咱们全都出头来闹，只有她不肯来，如今却要借着咱们的威风占公家便宜！”那个道：“可不是！”又低声道：“不要多说，这杨班头有名的贪花好色，一准是看上了冯家娘子，说不定看在她面上，能多给咱们二两银子！” 杨凡回头望过去，那一群寡妇顿时收声。 杨凡见那冯娘子一脸泪痕，道：“冯家嫂嫂不必伤心，有我杨某人在，到底不肯亏了众位！” 那冯娘子低声道：“奴家孤儿寡母，如今无依无靠，全凭杨班头做主！” 杨凡点点头，招招手，身后跑来三个人，除了老鸟还有王小五与付二哥两人。 那付二哥点头道：“杨班头高升，愚兄未曾摆酒庆贺，杨班头多多包涵！”又低声道：“那张班头自来便会搂钱，想必家私不少，隐藏又深，他家愚兄以前也是常来常往，这抄家的事情，倒可帮忙一二！”王小五也谄笑道：“不错不错，这张班头狡猾的很，不熟路径的，到底给他骗过了！” 杨凡知这二人是要跟着他打一回秋风，也知道公门之中，万不可自己吃独食，反正这钱又不是自己的，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四人于这抄家一事，俱有极大兴趣，顾不得旁的，扯了水火棍，风风火火来到张班头家中。四人砸门半晌，才有一个黄皮拉瘦的小丫鬟出来开门。 杨凡骂道：“这梅如花果真不是个人，将自己喂得肥肥胖胖，却将个丫头饿成这般模样！” 那丫鬟见他四人如狼似虎，也不敢拦阻，随这四人里外的乱搜。 四人胡乱搜了一气，衣服吃食倒有不少，银子却不过二三十两。付二哥皱眉道：“我对这张班头略知一二，要说他家银钱，不说车载斗量，却绝不止这么一点！”眼珠一转，只见这院子极是整齐，器物也都漂亮，只是门边摆着一个粗瓷的花瓶，想是用来当门的。 他身在皂班，专干这种搜罗民财的勾当，心中一动，上前两步，伸手一提，只觉入手沉重，叫一声：“有了！”将那花瓶高高举起，摔在地上。 杨凡只听一声闷响，那花瓶碎了一地，露出其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王小五抢上前去，拾起那东西，啐了口吐沫，在衣服上擦拭，擦去外面泥土，里面露出银白色来，原来是个老大银块。 杨凡使一个眼色，老鸟上前将那坨银块抱在怀中，道：“抄到银子一块！” 付二哥与王小五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杨凡道：“这张家夫妻俱是老jian巨猾的，搜查时要小心谨慎，万不能放过了！”四人翻箱倒柜又是一顿乱搜，却是一无所获。 杨凡挠挠头，抢过那银块扔在地上，伸手从腰间拔出腰刀，用力砍去，看了足有五六两大一块。其余三人只道他要坐地分赃，纷纷露出垂涎的神色。 杨凡拾起那一块银子，伸手招一招那丫鬟，柔声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鬟怯生生地道：“老爷夫人给奴婢起个名叫做‘纳财’。” 杨凡呸一声道：“好一对贪婪的夫妻，便是丫鬟也要起个这种怪名！”将手中银子上下抛掷，又道：“你在这家里帮佣，一年有多少银钱可拿？” 纳财垂首道：“有什么银钱，不过是一日三餐罢了！还要挨许多毒打！” 杨凡道：“咱们四个公差是奉了县太爷的命令前来抄家。自明日起，你便不必在家中待下去了！”又道：“我知这张班头夫妻俱是爱财的，家中银钱想必都藏了起来，比若肯说时，这一块大银便都给了你！” 纳财左右看看，摇头道：“千万莫给我家娘子听见，否则又是一顿好打！” 杨凡摇头道：“我现是衙门中的班头，我说句话谁敢来找你的麻烦？你家娘子昨日未归，已给抓进大牢中去了，再也为难你不得！” 纳财思忖片刻，伸手接了银子，点头道：“随我来！”四人见有门，心中都是一阵狂喜，随着纳财来到屋后小花园中，纳财手指一株柳树道：“我曾在一夜中见张班头拿了镐头在这里乱刨！” 杨凡一招手，四人取了镐头铁锹，便是一阵狂挖，直挖的四人遍体大汗，忽然老鸟叫声：“在这了！”将镐头往下一刨，只听“咚”的一声响，四人七手八脚又挖了半晌，才挖出老大一口箱子来。 杨凡使一个眼色，老鸟将纳财关到房中，又折返来，四人花了吃奶力气才将这大箱子抬出土坑。 王小五顾不得劳累，跳上前去，将铁锹插进箱盖的缝隙中，付二哥也来帮忙，“喀嚓”一声响，将那箱盖撬开来，四人伸头往里一看，不由齐齐大笑一声，原来那箱子中塞得满满的，白的是银、黄的是金，其价足有白银千两之多。 王小五嘿嘿傻笑道：“我早知张班头是个守财奴，却也想不到他积攒了这许多银钱！”他抬头向付二哥使一个眼色。付二哥看看杨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鸟清清喉咙，道：“如今咱们抄家大有收获，请教杨班头，咱们该如何处置这些银钱？” 杨凡心中暗骂，知道这几个人都想着将这些钱私分了，却都不肯挑头，要等着杨凡发话。 杨凡心中冷笑，拍拍身上泥土，道：“有什么好说的，咱们既是奉命抄家，抄了这许多银两，当然要登记造册，上报大老爷，请大老爷定夺！”看看付二哥等三人，道：“难道你们还有别的想法不成？” 付二哥是个懂事的，知道杨凡这一脚将球踢回来便是不肯入彀，沉吟片刻道：“杨班头一片赤诚之心，愚兄也很是钦佩，只是却隐隐觉得有点不妥！” 杨凡“哦”了一声。 老鸟继续道：“这里足有一千余两银子。可咱们清水县的班头，一年的工食银不过十两，若是这般算，不吃不喝，张班头要攒下这么许多银子也要一百年的工夫！” 付二哥点头道：“愚兄年长几岁，要劝劝杨班头，你虽然年少有为，到底少了些历练，不晓得其中的厉害！” 他又低声道：“若是咱们登记造册，呈报上官。一旦消息外泄，县里县外难免有人说咱们做衙役的手黑心很，贪赃枉法！便是州府里知道了，大人脸上也不好看！杨班头虽然秉公办事，只怕到时候却要吃亏！” 老鸟也道：“付二哥说的有理，何况张家嫂子此时犹是戴罪之身，若这些银子交了上去，只怕便要了她的性命。她那当家的人品虽不好，咱们却也要念在同僚一场，给他留个名声，也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杨凡装作吃惊的样子，“哎呀”一声，又道：“若不是二位提点，小弟可犯了大错！”又皱眉道：“只是如此一来，倒给我出了个难题！” 付二哥左右看看，低声道：“这有什么为难？如今咱们四人在此，不如将这银子扣下一部分分了，剩下一些交给大老爷便可！” 老鸟也道：“杨班头的宅子忒破了，这几日我已看中一座宅子，什么都好，只是要价高点！”一边说，一边低眉顺眼地看杨凡的脸色。 杨凡叹了口气，道：“既然三位都是这个意思，我杨凡怎好阻大家的财路？” 三人听了大喜，也不待杨凡动手，便将箱子中的东西搬了出来，付二哥动手，将那些银钱分作五份。 杨凡偷眼瞧去，只见最大一份足有六百两，另外还有一百两一份、八十两一份、五十两一份，另外堆着一堆散碎银子，加起来也有二百两左右。 杨凡暗道：“这次抄家既然以我为主，想必这二百两银子该归我！”心中虽对那堆六百两的银子眼馋不已，却也知道，这二百两已经不少。 付二哥分配得当，这才起身，将最大一堆六百两银子推到杨凡面前，道：“请杨班头笑纳！”杨凡万料不到一千两中倒有六百两是自己的，一时间连手也抖起来了，道：“这些都是我的？不会太多吗？” 付二哥笑道：“杨老弟到底年轻，这银子虽多，可也不都是给你的。你想，这衙门中上面有董大老爷和王典史，下有黄师爷，这些都要上下打点。他们既点了你来抄家，自然是信得着杨班头！” 他附耳过来，悄声道：“杨贤弟年纪轻轻，便得大老爷这般信任，当真是前途无量，日后若有用得着愚兄的地方，尽管开口！”伸手将那一百两银子收了起来，八十两是给老鸟的，五十两给了王小五。 付二哥抬头往房里看了看，低声道：“这个小丫鬟留着是个祸害，若是走漏了风声可不好玩！不如交给我，我将她卖到蛮族那的妓馆当中，以绝后患！” 杨凡瞪了一眼付二哥，道：“若不是这小丫头，咱们哪能发财？何况她也是个可怜的，干嘛还要害她！” 老鸟去开了房门，将纳财放了出来。杨凡伸手又拿了五两银子，塞在纳财手中，道：“若有去处，便走吧，好过在此处受罪！” 那纳财千恩万谢，略作收拾，背了个包袱匆匆去了。 杨凡等人出了门，用一把锁头锁了门，眼见日头靠西，各自提了银钱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