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剑锋偏冷
不知过了多久,与曲荷相拥而眠的沈复忽地睁开了眼睛,便见曲荷赤身露体地枕在自己的胸膛上,那如瀑青丝散乱在地,妖娆而又动人…… 整个石室,充斥着花香,体香,汗香,yin靡至极! 沈复大惊,不由得跳了起来,孰料却惊醒熟睡中的曲荷! 曲荷陡然坐起身子,看看赤条条的沈复,又看看赤条条的自己,“啊”的一声尖叫,连忙捂住胸脯。 饶是如此,却还是无法遮住**的身体。羞愤难当之下,曲荷竟卷着身子,哽咽低泣,梨花带雨。 沈复小心翼翼地捡起了自己的囚衣,旋即蹑手蹑脚地将红衣罗裙递给曲荷,见其不哭不闹地接过衣裳之后,“唰”的一下背过身去,麻溜地将囚衣往身上一穿,静待曲荷。 曲荷穿着完毕之后,取来红纸伞,二话不说,拔出伞中剑,刺向沈复,同时喝道:“禽兽,我非杀了你不可!” 沈复大惊,连忙回过身来,并指夹住剑锋,说道:“曲姑娘,你误会了!” 曲荷径直把沈复逼到石墙边上,花容盛怒,说道:“进来时我便觉你不妥,原来是对我下了媚药!” 说着,便催劲于剑,剑锋进得三分之后,继续道:“想不到你堂堂卦师,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内力全无的沈复为了挡住这“杀招”早已汗流浃背,就连脸都憋得通红通红的,哪里还有力气说话。 曲荷看其沉默无语,更是可气,不由得将全身真气聚在剑上,狠狠地刺了下去! 噗—— 长剑瞬间没入沈复的右肩,沈复眉宇一蹙,闷哼一声,嘴角便渗出了血迹…… 沈复朝着曲荷惨淡一笑,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以己为棋,却被反将了一军…… 哑然之笑,苍茫而又悲凉。 曲荷见之,竟有几分不忍,遂问道:“你笑什么。” 沈复轻咳了两声,说道:“我与你一样,都是被算计之人。” “被算计?”曲荷略一沉吟,疑惑地看着沈复,继续道:“鬼域与天香楼一向交好,他韩廷尉怎会算计于我?” 沈复哂笑道:“他或许不会,但他背后之人就说不定了。” “背后之人?”曲荷颦眉,不无奇怪地打量起沈复来,心中不禁问道,为何他会身陷鬼域? 沈复脸色煞白,虚弱地说道:“你可不可以先把剑拔了,好歹一夜夫妻百日……”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曲荷娥眉一蹙,直接打断了沈复的话。但见眉心的那一点朱砂竟随着娥眉蹙得如血般殷红…… 许是做贼心虚,沈复不觉地有些害怕起来,商量着说道:“曲姑娘,您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曲荷“噗嗤”一笑,旋即觉得自己该怒不该笑,便又板起脸来,说道:“你别想逃!”说完,便将伞中剑归鞘。 沈复陡然吃痛,身体顿时无力,不由得半跪了下来。重咳几声之后,仰头问道:“你要我对你负责?” 羞红了脸的曲荷慌张地躲避着沈复的目光,说道:“谁要你负责!” 沈复缓过气息后便站了起来,如放下了心头大石般,叹声说道:“那还好。” “你……” 曲荷哑然,呆呆地看着沈复,不禁泪眼朦胧…… 原来世间男子,都是薄情寡义之人…… 清白已毁,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师傅,如何面对自己? 与其在这世间丢人现眼,不如一死了之! 一念至此,便再无所恋的曲荷决然地抽出伞中剑,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不要!” 陡然而起的变故令沈复大惊失色,连忙伸出了手,紧紧握住剑刃! 曲荷哭声喊道:“放手!” 说完,便奋力挥剑,割向自己。 沈复不但不放手,反而用尽力气去握住伞中剑! 剑锋虽冷,冷不过生无可恋之心…… 却不知,这红艳如火的鲜血,能否点燃生命之光…… 长剑刮骨,恍若焰火噼啪,那是谁的灼热在暖谁的寒凉? 你不懂,我不知。 也就任由时光,演一场悲欢离合,待到落幕,便可知,谁是谁…… 良久。 剑锋之上依然血流如注,而那个衣衫破旧的少年依旧不屈不挠地站在生与死的边沿,斗大的汗珠,顺着眉骨,滑过脸颊,跌落在地…… 曲荷分不清,那水滴之声是血还是汗,只知这分落两边的血与汗,每滴下一滴都仿佛在丈量着生死。 非生,即死。 但当曲荷看到沈复眼中闪着不舍与怜爱时,竟不觉地放下了手中长剑,泪如雨,泣如诉,投入了沈复的怀抱…… 沈复情思一动,亦紧紧抱住了曲荷,只是那对决然的眼眸竟有几分黯淡…… 许久。 沈复扶住曲荷,柔声说道:“你放心,我会娶你的。” 曲荷心中动容,再次投入了沈复的怀抱,轻轻说道:“我信。” 就在此时,石门“轰”的一声打开了,接着便有一个黑影飘了进来,沈曲二人只觉有银芒一闪,待回过神时,两把寒刀已经架在了沈复的脖子上! 黑衣,寒刀,来人正是玄无极! 沈复慢慢扶开曲荷,说道:“你终于出现了。” 曲荷见状,玉足顿踏伞中剑,待伞中剑升空之际,玉臂一震,打开红纸伞,撞向沈复身后之人! 玄无极并没有收刀,而是一脚踹向红纸伞,生生逼红纸伞收了回去!旋即猛然踏脚,便将提剑刺来的曲荷直接震飞出去! “荷!”沈复大惊,正欲跑过去,奈何双肩顿有千斤之力,直将他压得跪了下来! 稳住身形的曲荷正欲再起攻击,却听玄无极冷冷说道:“你若敢再动,我就一刀杀了你的姘头!” 曲荷娥眉冷竖,喝道:“你敢!” “荷!”沈复喝住曲荷,说道:“他不会杀我!” 玄无极径直说道:“但我会杀她。” 沈复冷哼一声,说道:“先有黄裳,后有玄无极,你们影门还真看得起我。” 玄无极淡然说道:“你很自负。” 沈复笑道:“不然你们影门也不会找我,不是吗?” 玄无极置若罔闻,兀自说道:“那你可知我要你越狱的目的?” 沈复脱口说道:“不知。” “哦?”玄无极不禁讶然,旋即笑道:“既然不知,那么留着你的姘头也没意思了。”说完,身形一闪,击向曲荷!
曲荷还未来得及出剑,便觉脖子一寒,肩上便已架上了一把寒刀…… “现在知道了吗?” 沈复连忙站了起来,冷冷说道:“挑起天策府内乱!” “错!” 玄无极将刀逼近了曲荷的脖子,接着便见玉脖上慢慢沁出了一道血迹…… 怎么可能错? 自从归云山庄归来,这影门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指向天策军! 玄无极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复,说道:“我数三声,你若答不出来,我便杀了她。一。” 沈复大惊,连忙思索起来…… 沈复越狱是为了救常茹与莫苍华,但这不可能是影门的目的! 既然不是为了天策军,那就是为了人! 徐少秋?老王?高升?周知? 徐少秋杀过江龙,虽是出自韩廷尉之口,但这分明就是影门的意思。 老王一个老实巴交的普通狱吏,断然不会引起影门的注意。 那么只有高升与周知…… “二。” 高升不过是一个道友,而周知…… 思虑至此,沈复连忙说道:“救周知!” 玄无极微微一笑,说道:“不愧是麒麟之才。” 沈复目光扫过玄无极,待落到曲荷身上时,恍惚看到曲荷似是颤了一下。沈复一急,说道:“还不放人!” 玄无极一掌推开曲荷,说道:“半月之内,带周知出来。”说完,便从腰间取出一包药粉,抛给沈复。 沈复连忙将曲荷拉至身后,接过药包,问道:“什么意思?” 玄无极将寒刀穿过身体挂到身后,应道:“你的解药。” 沈复惊声说道:“你对我下毒?” 玄无极漠然说道:“吃那么好的伙食,不受点灾,也说不过去,不是吗?”玄无极顿了顿,继续说道:“放心,只要你依时把周知带出来,我便会给你解药。” 沈复剑眉一蹙,旋即冷冷说道:“我凭什么信你?” 玄无极径直走出石室,说道:“你可以不信。” 待玄无极走远之后,沈复对曲荷关切地问道:“荷,你没事吧。” 曲荷摇摇头,面有难色,好一会儿才说到:“沈复,我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曲荷犯难之事,定与天香楼有关…… 再听其口吻,沈复便已大致猜出这当讲不当讲之事,应也与鬼域有关…… 沈复故作轻松地说道:“我都是你的人了,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曲荷微微一笑,旋即俯首贴耳,低声说道:“天香楼之所以做鬼域的生意,正是为了隐士周知。” 此乃天大的秘密! 沈复听罢,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圈,确定无人偷听之后,方才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 曲荷便解释道:“百家令!” 沈复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曲荷,心中不禁自问:“这百家令是什么玩意?” 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曲荷忽地握紧了粉拳,打在沈复胸口,嗔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