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破阵乐（上阙）
当红袖再一次看到光的时候，只觉得这光很亮很亮，照得自己几乎睁不开眼，接着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如筳撞钟，将迷糊不清的红袖震得天灵一个抖擞，入目之处，一片金光…… 金钟罩！ 清醒过来的红袖心中一震，目光下意识地寻找起玄空的身影来，弹指便见闪着流光的金丝袈裟在飘荡而来，旋即便听到玄空说道：“上去！” 红袖也不作他想，一个翻身，踏在了袈裟之上，接着便觉袈裟低下似有一个巨掌用力推了一把，便将红袖抛向了虚空！就在此际，玄空一个转身，穿回了袈裟，旋转升入空中……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沈复不禁眨了眨眼，脑海里开始梳理起这一路观看下来的所得所获。 十二宫中寅卯在东，东有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化青龙；子亥在北，北有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成玄武；巳午在南，南有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变朱雀；申酉在西，西有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作白虎。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皆行于中央均天、东方苍天、东北变天、北方玄天、西北幽天、西方颢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东南阳天这九野之中。 《易经》乾卦：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九三惕若无咎；九四或跃在渊；九五飞龙在天；上九亢龙有悔。 《象》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沈复思虑至此，眼眸一亮，心中叹道这只攻不守的合欢阵竟然是以乾卦为核心。若要破解此阵，则只需辩出九野方位，继而依爻而用九，便可群龙无首，大吉！ 沈复神思一定，喜不自胜地望向了阵中诸人，正欲开口，便见这七大高手纷纷跌飞出去…… “糟糕！” 沈复大叫一声，哪里想到这才刚刚找出破解的方法，这七大高手就已经败下阵来。当沈复看到这七大高手颤巍巍地相扶归来，心中不禁生出时不待我的感慨来，因为自己虽有了破阵之法，却再无破阵之人！ 这合欢阵厉害之处不但在于玄门术数，更在于这四个“身怀绝技”的西山四恶身上！ 所以，破阵之人，非高手不可！ 而现在仅有的高手，只有秦素华和魔宗…… 沈复一念至此，黯淡的眼眸似有精光闪现，灼灼地看向了魔宗，叫道：“国师，请借一步说话。” 魔宗听罢，也不迟疑，走到沈复身边…… 西寒子远远看见沈复与魔宗二人隔着甲士低语交谈起来，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难道这小子真的想到了破阵法门？ 这个合欢阵，自己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演练了多少遍，方才创出这个天衣无缝的阵法来。他一个毛头小子，怎么破？ 片刻，沈复望向西寒子，笑道：“老道，咱俩赌一把如何？” 西寒子见沈复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直发虚，一种莫名的不安袭满全身，却还故作镇定的说道：“赌什么？” 沈复笑了笑，说道：“以国师一人，破你合欢阵！” “什么？！”西寒子心中诧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说道。 “以国师一人，破你合欢阵！” 当西寒子再次听到沈复的话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旋即说道：“小子，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吧！” 沈复哼笑一声，正声说道：“我瞧得起不仅是我自己，还有我北邙国的国师——圣宗天问！” 西寒子眼带杀意，冷冷说道：“那就让我看看你凭什么来破我的合欢阵！”说完，便对西山四恶喝道：“将魔宗给我碎尸万段！” 众人听闻西寒子下达的杀令，不禁替魔宗捏起了冷汗，这七大高手联手都破不了的阵法，仅凭他魔宗一人便能破阵？这破不了也就罢了，以魔宗的身手起码还能逃出来，而今西寒子却因为沈复的一句话，便对魔宗放出了诛杀令…… 秦素华不禁望向了魔宗，不无担忧地说道：“国师，你的伤……” 听罢，魔宗似有深意地朝着秦素华笑了笑，似是而非地说道：“你觉得我真的打不过鬼手齐吗？”说完，便走向了西山四恶…… “你觉得我真的打不过鬼手齐吗？” 魔宗的话不断地在秦素华的耳边回荡，就连听到此话的沈复，脸上亦写满了惊诧，秦沈二人俱都生出同样的疑惑：“魔宗此话是何意思？” 沈复猛然甩了甩头，将这些与眼下无关的问题抛诸了脑后，当即凝神注目，看着魔宗渐渐走入合欢阵内…… 魔宗负手伫立，淡然说道：“开始吧！” 彩戏师目放精光地看着魔宗，对身边三恶说道：“老酒鬼，老赌鬼，老怨妇，我们西山四恶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宰了他！” 话未说完，西山四恶竟然全部凭空消失了！ 此际，魔宗的周围只回荡着彩戏师的最后一句话：“宰了他……” 处于四野同声之下的魔宗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遁隐而去的西山四恶，自得悠闲地小踏了一步，接着便见魔宗四周顿时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幻剑，而这些幻剑转瞬便化作了迷雾白烟，掩盖住魔宗的真身！ 如若天上真有神仙，那么当他探头俯瞰之时，会不会有那么一种感觉，苍茫大地才是无尽苍穹？ 鬼火如星辰点点，烟雾似云霞沉沉，霁色荣光，似睹清浅蓬莱…… 但这云霞之中，是否真的有明月？ 连神仙都在思索的问题，凡人又怎么答得上呢？ 望月之人无不望眼欲穿，俱都期盼着那一团迷雾能尽早散去，这样便能看到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片刻，望月之人终于在迷雾之中看到了光，望月之人无不喜出望外，眼睛也不眨一下，紧紧盯着那一点光，看着它拨云而出，看着它倾泻大地…… 为什么月亮的光辉是红色的？！ 望月之人俱都心中一怔，唯一的解释便是，这透过云霞的并不是月辉，而是陨落下来的流星…… 能生火的定必是会变戏法的彩戏师！ 中央均天，角宿，角木蛟！ 沈复金睛一辩，快声说道：“九五！” 但听“乒”的一声，一把幻剑便从迷雾中间穿透而出，而迷雾中的那团红火顿时消失不见！ 挡住了！ 众人心中惊诧不已，没想到这沈复一句话便挡住了那神出鬼没的攻击，而最让人诧异的还是，魔宗这聚气而成的幻剑竟然能发出刀剑碰撞的声音！ 就在这时，迷雾中忽然再次传来了“砰”的一声，紧接着便传出了魔宗的声音：“流星锤！” 沈复听声辩位，竟是北方玄天，虚宿，虚日鼠！ 但是这次沈复并没有说话，因为他需要知道这不断变化的合欢阵，第二个出手的人到底是谁。这就是为什么需要武功高强的魔宗来破阵的原因所在！ 吼——迷雾之中，吼声顿时炸开！ 红寡妇！四野同声！ 沈复一怔，不禁望向了西寒子，便见西寒子在对自己笑！他那得意的神情似乎在说：“这次看你怎么听声辩位！” 乒—— 迷雾之中再次爆发出了刀剑相撞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魔宗再次说道：“鬼爪！” 西北幽天，娄宿，娄金狗！ 就在此时，西寒子看到沈复笑了，笑得那么的自信，那么的狂妄……先前那种心里发虚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西寒子心中莫名地就想起了一个人——诸葛亮！ 沈复不仅笑意盈盈，思绪亦是拈花弹指：“东之青龙，彩戏师：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北之玄武，酒见愁：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猫、壁水貐！西之白虎，千手王：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南之朱雀，红寡妇：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蚯！” 根据二十八宿的排布方位，以及对飞禽走兽的划分，由于这广场并没有水，所以水中与陆地的动物俱都归为下，那么，以角宿起手的彩戏师的攻击顺序便是：中上、中上、中下、东下、东下、东下、东北下；而以虚宿现身的酒见愁则是：北下、北上、北下、西北下、东北下、东北下、北上；接着以娄宿现身的千手王便是：西北下、西下、西下、西上、西南下、西南下、西北下。 至此，魔宗只需防御红寡妇一人的偷袭便行了，而以魔宗的实力，这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破阵了！ 于是沈复开始说道：“九五，飞龙在天！”沈复顿了顿，待听到第三下声音过去后，方才继续说道：“九二，见龙在田！” 随着沈复的声音发出，魔宗如龙冲出了迷雾，紧接着便见那些迷雾瞬间又幻化成剑，刺向了地面！ 砰——砰——砰—— 青石砖铺就的地面顿时被扎得千疮百孔，碎石漫天…… “初九，潜龙勿用！” 话音未落，虚空中的魔宗立刻施展移形换影，转瞬便隐入了飞沙走石之中…… “九三，上惕若，下无咎！” 魔宗应声出现在了半空之中，环绕在四周的幻剑顿时向上下射去…… “上九，亢龙有悔！” 就在此际，升空的幻剑纷纷调转了剑锋，跟随着魔宗一起俯冲下去！ “群龙无首，破！”